让他扮女人就够了，还敢调戏他？
这丫头是越来越欠打了！
青青也不怕，笑嘻嘻地侧过头来看他：“十七哥，你可要想好了，打了我，我也许会小人心性打击报复你也说不定，毕竟我是坏人呢。”
袁十七巴掌举了半天，到底没舍得拍下去。这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袁十七下不了手。
他把青青放开，悻悻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和你计较。”
青青笑眯眯道：“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你栽了。”
袁十七认真看易容面具，假装没听见。
青青闹够了，也趴在一边看那张面具。看了一会儿，青青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你扮作我的护卫就行了。”
袁十七问道：“丞相府的护卫，萧丞相不认得？”
青青笑了一下：“丞相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注意区区一个护院？内院这些事是符氏管着，她最近没有找过麻烦，随便应付两句就过去了。等你出去之后，谁再来找，没有证据我都不会承认半个字的。”
袁十七觉得这方法还靠谱点，便道：“那我等会儿就走了，你一个人找京都要小心。”
青青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的。”她一笑，“也许过不了几日我们又会在朗熙城见面呢。”
袁十七想起她说的凌瑞请圣旨的事，轻轻笑了。
出府的过程果然如青青所说一般，根本没有人盘查。现在丞相府的管事都知道青青身份高贵又得着相爷看重，不长眼睛的才会在这个时候找她的不痛快。而且门房小六子因着最初的引见，颇得青青宠信，他感恩戴德，也把青青当自己的主子，自然会帮忙瞒着。
青青没有看袁十七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坐在马车里，把车窗上的厚帘卷开一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满目的物件里穿插着人声鼎沸，幼童稚子笑着跑闹，清脆而纯净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觉得开心。
就这样听了一路，青青在城南的一条街道上下了车。跟她出门的是一个叫穗穗的丫头，她原先在白氏夫人的院子里做扫洒，因手巧人又勤勉，被白氏夫人指给青青做丫鬟，平日里见过几次，也不算贴身近侍。
不过这次袁十七借住的事，让青青知道那个贴心又忠心的凤羽胆子实在太小，留下看家还行，但不适合带在身边跟着办事。她跟冬青提了一句，冬青第二日就把穗穗带过来了。这丫头规矩上是好的，跟着青青进过一次宫，青青想了想，便让她跟在身边了。
青青下车后一个人离开，让车夫带着穗穗先回去，穗穗一个字都不多问，很听话地和车夫回到相府。
青青在一家成衣铺子里买了件男装换上，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低头走向百棠院。
红药已得了小丫鬟的通报，在雅间候着。看见青青一身男装，红药笑道：“小姐不是翻墙出来的？”
青青笑了笑：“每次都翻墙，怎么听着都像去偷情，可你是个女子，我偷你，不大好吧？
红药笑喷，手指微微曲起搁在唇边，纤细白皙的手应着如火红唇，眼波盈盈，媚态横生。
青青抬手捂住眼睛。
红药笑着问道：“小姐怎么了？”
青青叹道：“怕被你勾了魂去，当真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红药再次笑喷。
半晌，红药终于平复下来，娇媚地嗔了青青一句：“小姐心情好，就拿属下来玩笑了。”
青青笑道：“心情好的时候也板着脸，那是你们嗣爷。不过他那是天生面瘫，谁都救不了的。”
红药咬唇一笑：“小姐遇到什么事了，这样开心？”
青青道：“认识了一个对我特别好的人。”她想了想，更正道，“是两个。”
红药笑道：“那属下恭喜小姐了。”
青青淡淡一笑，换了话题：“人在哪里？”
红药神情也严肃了些，答道：“他有些不信属下等人，属下怕走漏风声，先把人关在后面院子里了。”她补充道，“是百棠院外的房子，不会辱没读书人的斯文。”
青青点点头，从红药身边拿了一顶斗笠带上，起身道：“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才子。”
红药应了一声，在前面引路。
红药说的院子在百棠院后面，隔了一个胡同，虽距离不远，却已经听不到百棠院的欢歌笑语。
不大的院子，一主一次两间房子，墙角堆了一些柴火，冬雪皑皑盖在上面，显得有点冷，却又有点人间烟火气，让这个院子不显得那么冷清。
红药敲了敲门：“萧先生，我家主人到了。”
那人的声音很年轻，很快答道：“请进。”
红药推开门，侧身请青青进去，而后把门关上，自己在门外守着。
青青打量了一下房中站着的人。
不过弱冠，相貌与萧相并不太像，反而有些凌厉，浓眉，一双眼睛看着就雪亮，不像是个书生，反倒有些像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官。
那人也在观察青青。身量不高，纤细瘦弱，虽着一身男装，仍能看出是个女子。看身段是极好的，只是容貌盖在斗笠之中，瞧不清楚。
青青走到桌前坐下，跟萧世勋道：“先坐下吧。”
萧世勋客气了一声，坐在青青旁边，问道：“是姑娘请的我？”
青青摘下斗笠，放到一边。
萧世勋愣了愣，显然被她的容色所摄。
青青微微一笑：“我是萧逸青，你应该听说过我。”
萧世勋脸色变了。
萧氏族长嫡系长女，前些时日才认祖归宗的萧家大小姐，纵然他是萧氏远房，也听家中长辈和族老说起过这位大小姐。名不见经传，也不见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仅凭其生母母族的兵权，就足以让她在萧氏嫡系一脉有着不菲的地位。
萧世勋甚至，羡慕过这位出身高贵的远房表姑母。
这样一位人物，他怎会不知道？不过萧世勋不明白，这位大小姐找他有何事。
萧世勋定定神，起身给青青作揖行礼：“世勋见过表姑母，请表姑母万安。”
青青笑道：“我辈分虽长，年纪却不够，你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萧世勋仍是行完礼才起身。
给青青倒了茶后，萧世勋问道：“姑母把侄儿请到这里，是有事吗？”
青青道：“也没什么大事，你不必紧张。”她的神态很温和，也很悠然，“萧氏一族百年名门，在京都声望斐然。承蒙圣上看重，我祖父与父亲在京都为官多年，但萧氏的根却终究不在这里。这些年我父亲忙于朝政，和族里的联系少，关系都疏远了。若不是偶然和父亲聊起族中，我还不知道族中子弟有你这般精明强干的。”
萧世勋道：“姑母过奖了，世勋不过中庸之能，怎配得上姑母的称赞？”
青青微笑道：“你不必过谦，若不是一番探查，我也不会贸然请你来京都。”
萧世勋不再说话，青青已经探查过他，想必对他已有了解。
青青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轻叹一声：“天气暖的时候总觉得枝繁茂盛，到凉时，树叶凋敝枝干干枯，其实一年过得很快。”
萧世勋看了一眼外面的树道：“一年一个轮回，周而复始，明年春暖时分，又是新的一轮枯荣。”
青青笑了一下：“你怎么就知道，这树一定能活到明年开春呢？”
萧世勋愣了愣。
青青笑道：“雷劈火焚，斧伐虫蛀，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啊。”
萧世勋想了片刻，道：“若这棵树的周围还有其他树木，围城一片树林，这棵树被保护起来，出意外的几率就小得多了。”
青青点了点头：“此话有理。”
萧世勋试探地问道：“姑母可是在说……萧氏一族？”
青青微笑道：“你果然聪颖。不错，我正是说的萧氏。”她的声音很平静，道，“萧氏立族百年，人才辈出，看在外人眼里，一团繁花似锦。只是，”她叹了一声，“非身在其中者，如何能体会如履薄冰的压力与恐惧？”
萧世勋的脸色微微有点变了：“姑母是说，萧氏危矣？”
青青没有回话，只轻声道：“水满则溢，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只是真的到用时，不是谁都能克制住的。”她伸出自己的手，看着纤细的手指，缓缓收紧手指，“权势如毒，祸害人心。一朝大权在握，内心的死鱼可以满足，总有不能克制的时候，把私欲摆在首位。时间久了，渐渐迷失本心，或为人所累，不得不参与到朝堂党争中，为一席地位争得头破血流。但其实，这些原本不是为官的初衷。”
她突然问道：“你是殿试三甲，却只做了一个小小县丞，心中可有怨言？”
萧世勋沉默片刻，道：“若说丝毫怨言都没有，这是假话。”他蓦地抬头，道，“但我知道我读书为官是为了什么，所以，即便知道有失公允，我也会坚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的目光如炬，带着热切而果决的光。
誓言一般坚决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光彩夺目。
青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一笑，缓缓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她轻轻拍了一下萧世勋，“你可想出人头地？”
萧世勋看着青青，没有回答。
青青也不说话，回视萧世勋，等待一个答案。
半晌，萧世勋淡淡道：“想。”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修辞，只是一个简单的想字，代表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青青收回手，笑了。
萧世勋看着她，问道：“不觉得我很卑劣吗？”
青青淡淡道：“寒窗十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谁不想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内心有欲望，并不可耻，只是莫要让欲望吞噬本心，迷了心智，方不会迷失方向，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
萧世勋沉默片刻，起身行了一礼：“世勋谢姑母指点。”
青青抬抬手，道：“起来吧。以后怎么做，要看你自己的。”
萧世勋道：“我能为姑母做些什么？”
青青道：“暂时还没有。好好做你的县丞，机会多得是，要看你能不能抓住。”她微微一笑，“等你站到一个新的高度，再来问我要什么吧。”
萧世勋又问道：“那我是否能问一下，姑母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者说，”他换了个说法，“丞相大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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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一个”这三个字还没说完，青青已经被袁十七按在桌子上了。
袁十七铁青着一张脸，在青青背后找下手的地方。
青青拉住他，道：“不光是脸，你也得换个身份。现在四殿下和东宫都派了人在相府门外，你偷偷出去一定会被发现，就算没有顶着袁十七的脸，也会被人跟上。”
袁十七问道：“那你的打算呢？”
青青突然一笑，露出一种袁十七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袁十七本能地觉得不对，抬手就想捂住青青的嘴。
青青仿佛看不见他铁青的脸色，笑着道：“我让冬青给你找身衣服，再给你扎个花结，保准别人认不出来你。”
袁十七瞪着她，你见过一个一米九的筋肉结实的女人吗？当大家都是傻子了？
青青还是笑，不怕死地凑过去，伸手挑住袁十七的下巴，轻佻道：“小娘子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好一个不让须眉的样貌，来，让爷……”
青青笑道：“北雁南飞，这里有只傻雁找不着北了。”
袁十七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被骂了。不过他生性宽和，也不会和青青计较，看她一眼算完事。他低下头，看着匣子里的易容面具，沉默不语。
青青笑道：“唐二姑娘让带给你的。”
青青的反应很快，足尖一点，往后飘开两步，笑道：“十七哥，你扮成我的侍女吧，我带你出去。”
袁十七站在原地没动，不是不气，是气过头了，脑子发晕，没想起来揍人。
青青指着盒子里的小瓷瓶道：“二姑娘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等会直接易了容，跟我一起出去。二姑娘说，四殿下正要请皇命宣你入京，你若不在营地，只怕会坏事。”
袁十七微微一惊，随即点了头：“好，我这就易容。”
青青把托盘放到门外，走回来时看见袁十七还在发愣，忍不住笑了：“八月雁归来。”
袁十七呆愣愣的：“啊？”
袁十七苦笑一声：“劳二姑娘为我安排妥帖，我竟还以小人之心猜忌她，当真惭愧。”
青青笑道：“行，你这声惭愧我替二姑娘记下了，有机会我给你转过去。”
袁十七笑了笑没说话。他轻轻拿起那张易容面具，薄如蝉翼，轻如浮羽
袁十七抬头看着青青：“二姑娘知道我在这里？”
青青点头：“知道。”
两人吃过晚饭，袁十七顺手收拾碗筷，被青青一巴掌拍在手背上，愣了。
青青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下巴指指那个匣子道：“你看看吧，给你的。”
袁十七不明所以，打开匣子，瞬间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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