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青年叫都来不及，就被袁舒雯迅速提住脖子，抓过臂膀，电光火石间，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一切声音猛然远离了他！
再睁眼时，青年已经全身脆响的平躺在硬水泥地板上。
袁舒雯撒手很快，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吃痛闷叫，转头就朝剩下那个看上去精瘦些的混混走去。
但凡有点智商的也看出来自己这方轻敌了，可对于这些混混来说，打架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从打男人换成打女人罢了。这女人是敏捷有点经验的样子，但根本无法抵抗在怒火羞愤中的成年男性，这点混混们还是有信心的。
剩下的几个混混警惕又迅速地迎上去，正好对上袁舒雯一双沉静而黑白分明的眼。下一秒，她却从自己眼前弯下腰去。
袁舒雯从车侧往车前的斜对面走，走到某个位置忽然很快矮身，从车身前盖底下摸出一根废弃木棍，尾部扎着两根生锈的铁钉。
袁舒雯抄起家伙的动作极快，缩短距离，挥棍扫过混混腹部，不过两三秒间，对方看着击下的木棍，又瞥见寒光闪闪的钉子，抬了手又光速收回，愣是不敢挡，穿透肉体的威胁让他失去了所有先机。
被狠击的腹部一阵疼痛的抽搐，男人惨叫一声，下一秒胸口又中一脚，袁舒雯没下死力气，只为了踹倒，顺势抬脚踩上他胸口，语气不咸不淡，铁钉准准对上他的脸。
“喝酒有什么好玩，打架有什么好玩，杀人比较够劲，我还没有见过迸溅的血花呢。”
铁钉离混混的太阳穴堪堪两三厘米，袁舒雯的表情似乎很认真的在考虑的样子，他一下就傻了，声音抖抖索索：“你……你你……这样是违反法……法律的……晚……晚上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舒雯笑起来，隐隐见酒窝。
“正合我意。”
夜风袭来凉意，吹来才提醒袁舒雯背后一片湿，这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表面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暗涌，其实她也很不淡定。
汗不从脸上额上滚过，总要有个它的出口。
袁舒雯移开棍子，不想再继续，语气冷得像冰川上融后触一把空气的温度。
“滚，否则我让你们见识迸溅血花。”
混混看着袁舒雯手上的木棍和钉子，先缩到一边去，带着一身尘土滚爬到同伴身边，扛起人就走，离开的速度快得像是撞见了疯子。
吁掉一口气的袁舒雯脱力地撂掉棍子，抬眼看了看被同伴丢下的混混们的女人，十分疑惑的挑眉。
吓煞的女人领略一切一步一步退走，退到一定距离，猛然转身，尖叫撒丫子就跑。
终于完事儿了。
袁舒雯有段日子没舒筋活络过，要不是提前捡了根棍子扔车底，跟第二个混混估计得打到很狼狈。
每个人多少会有几件能做的来的事，书法、画画、舞蹈、唱歌之类的这些技能有人从小就能兼顾几门，有人长大因兴趣而学也能得到不错的结果。而有一种人，出于种种原因，把某件事磨到极致。对袁舒雯而言，就是特别的——能干架。会打的人也是分两条线的，一种是野路子，实战经验丰富，挨打经验更丰富，灵活多变；一种是专业出来的，着重体能和技巧，走的是江湖风：按照规则规规矩矩来。
袁舒雯两者都沾，可喜可贺。
尤其是，摊上异父异母的董泽恩哥哥。年少轻狂——也就是传说中欲与太阳肩并肩的非主流时期，董泽恩跟不良少年天天混在一起，隔差五日袁舒雯得去医院送个饭，顺便劝个架什么的。有好几次正赶上仇家杀到医院，挂彩的董泽恩经常躺地上语重心长跟袁舒雯说：交……给……你……了。
袁舒雯拾起棍子，穿过车和车之间的缝隙，没有留恋地走到大路上，渐渐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不远处的屠明、白之耀的视线当中。
看完整个情况后的白之耀在屠明的注视下，极不情愿的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来，小声抱怨：“你都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小银子……”
屠明心满意足接过支票，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刚才袁舒雯走远的方向，淡淡提醒：“刚才是你说要赌的，愿赌服输。”
之前屠明跟白之耀两人靠在不远处看戏，屠明不过看了十秒，直接得出结论：他们玩不过她。
经验老道的白之耀又不是没跟过暴力打交道，觉得虽然那女生反应快，但是剩下两个并没有那么好搞定，女生应该很吃力。
屠明插着裤兜，靠在透明如玻璃的Careless巨大外墙边，左脚轻点在右脚边，长腿交叠一派随意：“随你。”
一下子，白之耀好胜心被点燃，男人的血性让他当下表示和屠明赌一把，用他上个月的零花钱。
虽然早就清楚白之耀是什么样的人，但乍听到这么纯良的赌注屠明还是有点不适应，诧异了一霎，而后欣然同意。
潇洒写完五个零递了出去，白之耀肉痛又无奈道：“所以你为什么知道那女生这么厉害？”
屠明低头浅笑折起支票，叠起纸飞机来：“这个嘛，我认识她啊。”
白之耀啧了一声。
屠明折到一半，抬起头来，补完下半句：“她这种人吧……”
白之耀望天，说话大喘气真是要命。不过也没有继续问。他知道屠明在说什么。
距袁舒雯几百米，两人的动静间的干净都昭示着她在以什么样的心面对这样一场落下风的事。
就是，当绝路来走。
屠明把折好的纸飞机拆掉，塞进兜里，抬起手腕内侧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五十分。
离夜场狂欢结束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屠明他有精力，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的兴致，所以转头跟白之耀要钥匙：“我先回去，你继续，别忘了明天去开会就行，”顿了顿，屠明友好地一笑，“六点二十，不见不散。”
白之耀本来信誓旦旦要爽上一整晚，此时也只能死拖着屠明硬是一同回了酒店。
虽然白之耀并不明白，属下之一的方焯明明给了公寓屠明为什么不住，硬是从顶楼行政套房把原来的主人挤掉住进去。
加之上个月莫名其妙受了伤，程度大概是中学生打了次群架加打篮球骨折的程度，屠明愣是用一种躺到地老天荒的架势休养将近一个月，白之耀看着都觉得很矫情。
别人不知道，满身心的认为屠老大的健康被摧毁了。尤其在应时的影响下，不知道的属下们以为屠明伤至偏瘫，对待那三个打他的壮汉各种折磨，整个都违反人道和平主义的手段。
可白之耀从记事起就跟屠家做事，屠明的过往他多少还是清楚一些。那样浊重黑暗的过去里，几乎能衬托一切都是绵软美梦。
到第二天约好要开会的时候。在楼下咖啡厅等了很久说离开一分钟的屠明，白之耀觉得，这一分钟，有一世纪长。
问了万能的前台小姐，面带标准笑容的前台小姐还真的回答了他说：“屠先生有事临时离开了。”
不是说半夜要讨论事的吗？！
白之耀强忍爆脏话的冲动拿着房卡碎碎念地离开：“还半夜讨论要事，讨论个毛线，真是想一拳往他鼻子……早说啊！老子要补眠！”
袁舒雯折回Careless拿包，原来停在原地的黑车已经开走了，也幸好没有被轮子碾过，更没有人路过见有趣顺手拎走。话说回来，来这消费的谁会脑子进水捡个破包啊。
袁舒雯为这想法感觉好笑，拍了拍包上的灰，单肩背上，撑膝站起，黑暗中猎猎有风猛地扫过，她余光从左边扫过，而后如同wifi连上一样的视线，终在某个点上，再挪不开半分。
这时夜间的微笑停了。
远处的灯温艳打了一街，一男一女背靠着建筑外墙，滚滚琉璃色的隐约映出这对情侣的影子。
本身作为单身狗想吐槽一下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恩爱，但袁舒雯默默观看的原因就是，他们吻得激烈，像拍韩剧似的。
纵眼四望，竟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对情侣吻起来似要惊得海浪暗涌翻滚的心无旁骛。
居在上方的吊带黑裙女人用白皙手臂环住男的，抱以惊感痛楚压下深吻，黑长发一直拜风所赐以同样姿态拥住对方。
一瞬间，袁舒雯看到男方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最萌身高差。
女方大概有近一米五六的个字子，纤长高瘦，男的比她女高出将二十厘米，这样的身高差下，男方很应该低头付吻。但是男方连头都没有低下，双手插兜，无声笑起，毫无波澜的样子，不索取，也不给予。
夜色里男方似能逃出月色光影的抓捕，专为蛊惑人而存在，那一张面孔所带艳色却有懒洋洋的怠惰感，而墨色双眼极亮，眸如寒星，袁舒雯竟找不到第二个词语来形容。
袁舒雯扭过头，不再看这一对情侣，心里飘过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可是电光火石间，袁舒雯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近在咫尺，又死活想不起。
记忆里这种带杀伤力的帅气长相实在不多，最近也就一个。
一个还被打进医院住快捷……
袁舒雯终于体会到银线在脑海里崩断的感觉了，可是那一刻竟不想跟各位侦探激动击掌，袁舒雯迅速转回头去看。
虽然其实不用看，脑里已经搜索到那人的长相。
与此同时，袁舒雯订的夜宵外卖电话不及时地响起。
幸运的是，袁舒雯很有先见之明把这类重要的电话设了专门铃声。不幸的是，她给这家夜宵的铃声设的是史诗级风格纯音乐。
饿的时候胃里就是如歌般热血翻腾，想马上就吃的冲动。
激昂的音乐响起的那一瞬，袁舒雯自己吓了一跳想砸掉手机。
毫无意外的，那对热吻情侣相相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屠明只略抬了抬眼，静然的低温，浅淡一瞥间阴鸷的暗影亦作陪。
袁舒雯的记忆里，第一次跟屠明见面匆促又深刻，第二次见面唐突又意外，但都逃不过不平静这三字为关键词。
但袁舒雯不知道的是，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中间，屠明隐在黑暗里，在接近初秋的僻静地方，看着袁舒雯自己一个人越过普通认知的城池界限，结束一次次被卷入漩涡里的危险。
屠明定定地看着袁舒雯，她现在的表情有点让他玩味。
话音刚落，一声又极又快的闷响隐约传来。
袁舒雯左手勾住青年肩膀，趁着那人愣神的几分之一秒内，抬腕压掌，把他的后脑勺狠狠压下，与此同时起腿，膝盖飞速重力击上他面部。
从Careless侧门出来的屠明眼尖，看清掩藏在夜色下的人影，把烟头扔在地上，停住脚步碾灭烟头，烦躁拧起眉头。
跟在屠明身后的白之耀也停下来，以沉默代问，不过两秒，白之耀反应过来，迅速给出答案：“哪个有毛病的在我车前闹事，”他不情愿的压低声音抱怨，“一堆荷尔蒙爆棚的，闹不出人命又承不起责任，智商低的玩意儿。”
得到回答，屠明目光极快滑过去扫了眼，如手下所说，每天这类地方要发生无数次的冲突，只不过这时候基本都在夜店里嗨着，没人出来，停车场后方尤其隐蔽。
原来是她，屠明不自觉的一下就笑了。
白之耀好奇看着屠明，不懂为什么他无端端会笑得那么诡异，白之耀疑惑又有些小心，实在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惹起屠明的兴趣的事。
屠明笑得深了些，黑眸里似溅出点点雾气，语气漫不经心地一指：你“自己看。”
好痛！
忍着痛楚的袁舒雯面无表情慢慢转过来，毫无意外地看到三个找事青年，夜店标配，陪伴在左边的女人眼影闪粉亮的能反光照亮世界，剩下两个男的身上行头不菲，可惜外貌和气质高度同步，穿的跟要去跳老年的士高一样，经过一晚的折腾醉酒早皱巴的不成样子。
要不是时机问题，袁舒雯好想自戳双目以保胃里的翻腾。
这地方选得还真是明智。
屠明刚要移开视线的时候，余光扫到被堵在白之耀车前的袁舒雯柔力揽过对面青年人的瞬间一幕。
袁舒雯没躲，也没有地方可躲。男人一把抓住袁舒雯的衣领子就要把她先提溜过去，未料在手碰到她的一瞬间，也被袁舒雯提前做了相同的动作。
借力顺势，袁舒雯竟半搂半揽住了找事男，而后勾唇，笑满了一瞬温柔风花雪月。
像是掐着点的画面断点，又立马接上，下一秒后面一巴掌上来，呼了一把她的头，没有用上全力，是恰好把她弄歪的力道。
袁舒雯的头被弄到一边，她能感觉到带着酒味和呕吐物的气息的手掌，汗涔涔的拍上头时的触感。
袁舒雯顺手把背包卸下，歪头看了看对面，求教的微笑：“所以呢？”
袁舒雯背靠着一辆黑车，不慌不忙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强撑着一口气。
为首的青年是典型幺蛾子一堆的二世祖，见此情景先是沉默了下，而后突然往地上啐了口痰，手中外套一丢，大步朝她快速走过去，眼里凶狠乍现。
想是这么想，袁舒雯面上平静安然，抬眼扫过去，见为首的男人率先开口，嬉皮笑脸下笑容油腻至极：“小妞嘴真辣，陪老子玩一玩，跟着我，保证你爽到飞起，不然的话……”
他看看左右同伴，自以为邪又狠的勾起嘴角一笑：“今晚可没人救你。”
跟在袁舒雯身后几个人看着她沿Careless侧面越往里走，不由流氓相地扫视几眼，走在正中间为首的男人冷笑一下，抖抖肩膀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加快步伐跟在袁舒雯身后。
他惹不起场子里的人，动这种文静货色还是没有人敢拦的，哪怕今晚堵在这里把她真怎么样了，依这女的连Careless都进不去的那样子，要么没钱，要么没后台，估计两者都没有。
袁舒雯在走过一辆刺眼黄色保时捷后蓦然刹住了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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