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袁舒雯随意摁了两下关门键。
消失前她只看见屠明往身后把手上散漫一靠,冲着她挑眉略带笑意的样子。
忽然有点明白警官说那句“想把他弄成壁画但是他很帅”的转折是个什么语境了。
看脸的世界啊!
袁舒雯平静地走出大厅,拐到全家店里,拿货,收款。打开巧克力蛋糕盒子咬了几口到嘴里时突然微笑,说不清的舒然。
很久以前遇到类似事情时她只能一人,总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是需要对比的。
回到六十多平的出租屋里,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袁舒雯进门,泄气般的一路蹭鞋扔包脱外套,顺手倒水拿到屋里,哗一下直接把自己甩到龙猫形状的床垫里。
瘫坐不起。
在起来挣扎着换睡裤时,微信震动着在桌上响起。
滑开信息,有家人的有同事的有黄乐婷的。
最后黄乐婷的信息让她疲累的神经猛然消散了不少:袁同学,从局子回来了吗?
袁舒雯盯了会儿短短一行字,烦躁的揉乱头发,消息太灵通了吧也!揉成狗窝后爬到床旁的窗台上,回复。
袁世凯就是我:嗯。
几乎是一秒间,屏幕再次亮起。
黄子华就是我:回来了?电我电我!!
袁世凯就是我:……
袁舒雯回了六个点,她翻身下床,决定去洗个澡再说。
黄乐婷和她一个初中,三年里两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但阴差阳错的考到同一个大学,渐渐熟络后发现对方的性子极合胃口,越走越近,算来都快走到七年之痒的年头。
和袁舒雯表面偏冷的性子不同,黄乐婷开朗活泼,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天真和直白都是好家境和温暖的环境宠出来的。家中经商,但是黄家后辈都是人中龙凤,触角极广。
今天就是检察院的干警偶尔跟朋友夜聊聊起辖区内的民案,转头跟上司一说,随手查查。
一看录入照片,这不是小妹那个乖乖女形象的朋友吗?叫什么袁什么来着……
于是事情发生不过四十分钟,消息就到了黄乐婷那里。
指针快指向两点,她把整个过程差不多讲完,换来了对方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
“袁舒雯,”黄乐婷阴测测的语气像是恨不得从听筒里爬过去,“五百五的两天酒店,三千现金,身份证信息……”
“卷入这种事先不说你什么,你这后善的……”黄乐婷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智商被狗吃了!?这种事,怕的都不是当时,是之后报复啊!那些人没看见你长什么样吧?”
袁舒雯把玩着黑色橡皮筋,走神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低声道:“没有。”
正听着电话那头好友嘟囔,大门处忽然传来阵阵拍门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声音突兀又心惊。
那声音大的连电话那头都听见了,袁舒雯警惕地停下话头。
“雯雯,那是什么声音?”
袁舒雯拿着手机,踢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来者,一时间失语。
原来是包租婆……
心顿时送了下来,袁舒雯讪笑着递钱给包租婆后迅速关门,她还以为是什么人找自己寻仇呢。
……
快捷酒店的4003房今晚是一样的不眠夜。
房间里的床单被子依然干净洁白,没有一丝褶皱,只留一盏落地灯。
屋里的人边接电话边走出房门,进了四楼紧急通道的走廊,脚步很轻,丝毫没惊动声控感应灯。
须臾之间,楼道里忽然传来声响,突兀又沉重。
是大门拉开的声音,他淡淡往安全门的方向扫了一眼。
“哎呀我去吓死老子了——!!!”
从三楼进楼梯的男人被屠明吓得连后退几步。最后发现还是个有气儿的,只不过花了点儿,胆子便大起来。
“先生,你怎么了??”
屠明从头到尾步调没变过,踏着格子走的,已经步速均匀的下了好几阶阶梯了,此刻闻言只是抬一抬脸,表情平静。
“很难看出这是打的?那是摔到了地壳里面印的?”
甩下一句,他脚步都没停,一会儿二阶一会儿三阶的往下跨,没多久就消失在楼梯下方了。
什么鬼,神经病吧。
路人趴在杆上看了会儿,挠着后脑勺骂骂咧咧出了门,连烟都懒得抽了。
屠明走到地下一层,长裤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发亮,足足响满了整个下楼时间。
屠明接起来,听着对面的汇报,半晌,忽然截断对面的话,勾唇轻笑了笑,冲散了几分冷峻眉眼里的妖邪,似乎是变得柔和了那么三分。
“他们?怎么处置随你。顺便提醒你,中建那边的标,别急着盯了,那块地本来就是给人的赔礼,晚一阵他也不会介意。这次有个灵光的,已经大概猜到了,最多三天。”
那边静默了几秒,而后空远的“啊……”了声。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中建的什么人?”
屠明嗤笑了声。
“闲人。这事能办成就办,办不成,”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极轻的叹了口气,叹的对面五脏六腑心肝脾要自动滚下热锅。
“也没什么,”从墙上发现一只爬虫,在雪白的墙上很碍眼,他顺手拈了下来,顺便说完后半句,笑意盛然,“成有时败有时,压力别太大。”
对面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压力别太大’,旁人看来就是放手一搏,享受过程,对于袁舒雯,意思再简单明练不过:做不好,有三个选择,选择滑盖,翻盖,或者露天的棺材。
袁舒雯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
袁舒雯看着他拎着袋子,摁下关门键,那张脸慢慢消失在电梯门后。
此时袁舒雯正要转身走人,身后的电梯门传来一声低低的闷拍声,她惊了一下回过头去。
她看见屠明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正撑开电梯门。
他收住话头,笑了笑,没说下去。
过了血气冲头的少年时代,许多事止于各人心里就该是终点了。
袁舒雯当然明白,也从来不是多事的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期冀着下一秒里有人会脱口而出。
而袁舒雯坐在座位最左边,很专心地查着手机软件,翻着有打折条目的酒店房间信息,务求找到一间又舒适又便宜的。
这座城市向来都是不夜天,的士经过一串的阑珊灯火,红灯绿灯,映了满眼霓虹灯光的点点热烈。
袁舒雯订好房付了款,买了消炎与止痛药之类的医用品,顺便还买了顶黑色鸭舌帽子扣在他头上,“这样就不会太惹眼。”
“你道完歉,该我道谢了……谢谢,谢谢你及时打110叫来了条子。”
屠明语气诚恳,黑眸眨了眨,忽然十分爽快地笑起来:“我说真的,这是小伤。如果……”
“再见。”
屠明微微笑了笑。
这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的信息,一定不是简单的普通人。
屠明很快闭上眼假寐,直到下车都没睁开过眼睛。
屠明乖乖点头,垂着眼的样子一瞬间还以为他是个安静的美男子,一之间袁舒雯有点不适应他这个乖巧软糯的神情,差点勾起她的母性光辉。
“那……就,先这样咯?我先走了,拜拜啦。”
袁舒雯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最后把屠明送到电梯口道别。
“你啊,如果在医院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打我手……”她顿了顿,想了一下,随即改口,“不,这是两千块,你留着吧。这两天我工作有点忙,估计没时间。”
后仰在座椅上的屠明察觉到司机审视的视线,抬眼直接对到后视镜上。
无声的警告,眼神的煞气,一剑封喉的窒息感。
司机吓一大跳地马上收回探究的视线,脖颈后冷汗刷地出了薄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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