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对你说过你脸色很差？”他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我知道，”莫关山停下来，“副作用是吧，吃药也好不了是吧，你又想用什么理由让我跟你走。”
“你很健康，”贺天顿了顿，“……我是说，打工别太累。”
他冷笑一声，提着手里的饭盒走了。
半年，再多的热情也经不起消耗，莫关山觉得自己是那种特别没耐心的人，没了喜欢的人后脸皮也厚了，他不清楚贺天现在过来纠缠自己是为了什么，但绝对清楚他有其他目的，不能让他得逞，不然自己就真的犯贱了。
一路上都很安静，莫关山摸了摸手上快凉掉的饭盒，加快了脚步。
可有些奇怪的是，他不知怎么竟觉得后脑勺发冷……
还在跟着吗。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手指逐渐抠紧了塑料袋，莫关山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沉声道，“你他妈再跟着信不信我揍死你。”
“我明天送你回家。”
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脑后响起，莫关山还没来得及躲避，一双带着淡淡古龙水香味的大手便倏地捂了上来！
又是□□吗。
莫关山被偷袭后气得不行，趁自己清醒时抓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他一口。贺天皱眉，但没有松开。
半天，直到被带到路灯下的车里时，莫关山还没有晕过去，这时他只觉得缺氧有些乏力，没有闻到任何药物的味道……
32.
安静的车里，贺天在后座沉默地用绷带包扎手掌的咬伤，莫关山则坐在另一边望着窗外，眉头紧锁。
要把他带去见一那儿？
听说他出事了，难道要逼自己输血，捐器官？莫关山越想越操蛋，像贺天这种护犊子的人，完全有可能这么做，自己在他眼里不值钱，值钱的恐怕就只有这幅身体了。
“别怕。”
知道他会想很多，贺天把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莫关山一愣，转头看向他。
这一刻他才猛然发觉，这男人憔悴了好多，嘴角的青紫，眼里蜿蜒的血丝，还有下巴隐约的青涩胡渣。
他知道贺风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不仅仅是因为那份被拿走的资料。贺风曾经太过信任宝信，就算公司内部人员被不知不觉换掉，合作上被背叛，也一无所知。看起来那么锋利的贺家在一些方面其实忍让得不行。
“怎么了？”贺天看他盯了自己好久，勉强地笑了笑，“一段时间没收拾。”
莫关山移开视线，同时也拿开被他碰着的手，抱臂靠在一旁，继续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
已经感觉不到那人的戾气了，反倒觉得有些可怜，莫关山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只要不被他搭太多话就行了，也无话可说。
……
凌晨三四点，自己被贺天带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镜子里，少年看到微微发白的嘴唇，觉得难看得不行。
贺天穿上隔离服，一个人在不远处的实验台上作业，莫关山看他没说话，干脆打开塑料袋里的饭盒，默默在一边吃起饭来。
里面是章洛为他做的土豆炖牛肉，味道很好，只是早已经冷了。
“见一背叛了贺风，”贺天低头把药物慢慢混合着，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为我挡了一颗子弹。”
“我知道是他们自己人开的枪……可，要是我之前没有怀疑他的话，他们也不会故意玩这一出。”
莫关山冷笑，“你还真是大度。”
所以郁闷得去买醉，找到他家后把枪抵在他脑袋上发泄自己的愤怒吗？他算是个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受害者？还多嘴地说了实话？
莫关山现在只能冷笑，他感到心寒，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只觉得难受，连和他同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疼痛。
“所以你把我绑过来想干什么。”
贺天停下手中的事，犹豫了好久，“……我想你陪陪我。”
“……”
莫关山没骗过他，也没有背叛过他，虽然脾气很差，但那份信任，直率，在活在商人世家的贺天眼里确是那么舒服。
见一走了，蛇立走了，大哥也不见踪影，有的只有源源不断找上来的贺风仇家，还有宝信派来的人……把父母交给自己的公司弄成这幅模样，贺天不可能不愧疚。
那晚上自己威胁完莫关山后晕在他家门口，那晚上却是自己睡得最安心的一次。醒来后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伤口，多扔给自己的一件保暖外套，还有从微波炉里热好的三明治……
他不会表达感情，他的手段有些暴力不讲理，但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找一个人，然后告诉他，自己很累，很想像那天一样好好地睡一觉。
不过很幸运，莫关山还在那栋楼里。
被自己曾经伤得那么深的少年，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轻松和感激。
好像只要他在身边，所有疲惫和伤痛都能随风而逝。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贺天抬手想碰莫关山，半途中就被他敏感地打开，厌恶又嫌弃，像在躲避什么垃圾似的。
“半年前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你以为我还对你有意思？”莫关山的表情十分没耐心，“看见你就他妈烦。”
“随你。”贺天没再说什么，干脆扣着他的手往巷子外走。
“老子要回家，谁大晚上瞎□□陪你玩。”
……
变了。
自从那天开始，曾经在自己面前那么拘束的男孩变了好多，红着脸把礼物递过来时，被拒绝后流了一脸的眼泪时，贺天真的有过动摇，那么干净简单的莫关山，是真真切切地对自己有过很纯粹的感情。
即使不是陌生人，莫关山还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黑暗中瞪着他，烦躁地挣着被扣在墙壁上的一只手腕，“你他妈怎么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接过？”男人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灯光，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后直接扯过他的手就往外走。
“你有病吧！现在再来烦我有意思吗！？”
“给我一天时间，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
一直感觉他在自说自话，莫关山甩开他的手，狠狠揍了他一拳，“滚！老子管你！！”
“唔！”他想都没想就推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贺天被他硬生生打开，后退了几步，用指尖抹掉嘴角的血渍，垂头低声呢喃了一句，“……亲你你还不乐意。”
所以当莫关山提着从饭馆带回来的食物经过巷子时，突然被一个黑影拦截在半道上，真让他吓了一跳。
“无视我？”
“我给的药有没有按时吃。”
“关你屁事。”
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贺天回头看着他，莫关山也愣了，直到下一秒他猛地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嘴唇粗暴地碾压上来！
“你胸口还痛不痛？”
“关你屁事。”
31.
莫关山的家很远，也有些偏僻，进那栋居民楼时必须要穿过一个窄窄的巷子，才能隐约看到那盏楼前的路灯。
他每次回家时都已经很晚，不过那里住的人少，也不用怕谁出来为非作歹，毕竟都是穷人，偷都没什么好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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