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朕也只能听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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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宛儿见皇帝宠爱狮子,亦是称奇。皇帝抱着狮子进了屋,道:“上回你主子受人欺负,你就眼巴巴的去养心殿寻朕,不会又是翊坤宫有事吧?”

    狮子又不是人,岂会回答。

    皇帝道:“如果是翊坤宫有事,你就汪两声,如果没有事,你就汪一声。”狮子非常配合的汪了两声。皇帝笑着挠了挠它的头,道:“不愧是朕选的狮子,果然聪明啊。”又继续道:“你担心纯主子么?”于是,狮子又汪了两声。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纯主子真的有事,你很担心她?是不是很想回翊坤宫?”

    嗨,狮子还是汪了两声。

    皇帝面露诡异,狡黠道:“既然这样,朕也只能听你的了。”

    秋夜里刮起了寒风,暮色浓郁,无星无月的天空就像一张巨大的黑布,沉甸甸的往下压,吞噬掉一切的光亮。青橙食不下咽,连晚点心也不想用,一味歪在炕上读两句李白的诗。海安搬了小杌几守在炕下做女红,昏黄的烛火潋滟闪烁,衬得屋中越发幽静寂然。

    门上忽而“嘎吱”一响,尔绮疾步入内,在屏风处福了福身,轻声唤道:“主子。”青橙头也未抬,眼睛盯着书册,问:“什么事?”尔绮顿住片刻,往侧退了半步,另有两个太监伏地跪上前,哭道:“主子,奴才该死!”

    青橙慢里斯条的放下书,凝视而望。太监禀道:“教引嬷嬷让奴才带着狮子去御花园陪三阿哥玩,不想…不想…才解了链子,它就跑不见了。”又连连点地叩首,求饶道:“是奴才疏忽了,请主子恕罪。”青橙身子一僵,问:“何时的事?可有去寻?”

    尔绮见两个太监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主子又急,遂麻利回禀道:“四下都寻过了,只怕没把御花园翻过来。”青橙从炕上坐起,海安忙搁下针线,跪在踏板上伺候穿鞋,边道:“主子别急,狮子聪明伶俐,保不准自己就跑回来了。”

    青橙思忖道:“话虽有理,但我放心不下。”又问:“可往各宫问过?”尔绮道:“已经遣了人往沿路的各宫各殿去问了,还没得回话。”青橙嗯了一声,道:“我去瞧瞧。”海安劝阻道:“如今夜里凉了,秋风紧得很,不如就让我和尔绮去,您在屋里等着。”

    尔绮也道:“奴婢去找王进保,让内务府的人帮着找找。”

    青橙却已往外走,道:“狮子与我最为亲厚,若是故意躲在哪里玩了,听见我的声音,必会自己先跑出来。”如此,海安取了朱红璎珞纹织锦贡缎斗篷,替青橙系好脖下绦带,方推开门,扶她至廊下。宫女提着薄纱羊角宫灯照在脚边,一团一团,晕出暗暗的黄光。

    出了翊坤门,行至宫街,一径往御花园走,每至一处拐角或是岔路口,青橙都会轻唤两声:“狮子,狮子,你在哪里?不要玩了,赶快出来跟我回家。”

    冷风萧萧,寻了大半时辰,仍不见狮子踪影。眼瞧着要落宫锁,海安着急,道:“主子,天色晚了,咱们先回去罢。”青橙不肯,殷切道:“它也许就在前面,我们再往前找找。”正是踌躇间,远远传来一声喝,道:“闲杂人快快避让,诚贵人到!”

    尔绮脖子一挺,道:“是纯妃娘娘在此。”

    有内侍提了宫灯来照,海安挡在青橙面前,喝道:“不得无礼!”这才看见有数十人簇拥着绿呢子大轿款款而至。有宫女躬身立在轿前细声禀话,半响,方听诚贵人的声音传来,她道:“原来是纯妃姐姐,恕妹妹无理,今儿才从寿康宫回来,身子乏累,不能下轿请安。”停了停,又道:“天色已晚,不便叙话,姐姐可否能避道,让妹妹先走?”

    宫规森严,岂有“妃”避让“贵人”的道理?

    她欺人太甚,连向来稳重的海安亦看不惯,正要说两句,却见青橙已往宫墙底下走去。尔绮跺脚,道:“主子!凭什么是咱们让她?”青橙并不计较,道:“她身子不舒服,避一避就避一避,我还要去寻狮子呢!”

    诚贵人得意,扬声道:“谢谢姐姐了,妹妹改日再去给您请安。”说罢,一众的人招摇而过。待人都走远了,海安道:“主子,您大可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青橙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委曲求全,若真有什么事,便是捅到太后跟前,我也不怕,只是眼下还犯不着如此。”说完,又皱了眉,忧心道:“也不知狮子跑哪里去了。”话音才落,从旁侧角门里忽而窜出一小团影子,直往青橙怀里扑。

    众人唬了大跳,青橙却笑起来道:“狮子,你去哪里了?可叫我好找。”狮子汪汪叫了两声,黑暗处有人回道:“它去了长春宫。”青橙抬头望去,明黄身影缓缓从门后转入宫街,皇帝披着杏黄平金绣龙大氅,立在秋风里,衣袂飘飘君临天下。海安连忙率宫人请安,道:“皇上万福。”皇帝径自走到青橙面前,四目对视,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青橙打破寂静,道:“你怎么来了?”

    寒风肆掠般划过,吹落她鬓上乌丝,皇帝抽开腰间明黄绦带,脱下大氅,连着她的斗篷一齐裹紧,没头没尾道:“宫人说你往御花园来了。”青橙垂下脸,他的气息萦绕周身,是淡淡的龙诞香,明明熟识不过,却莫名夹杂了一丝生疏。皇帝捏住她腻滑温润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他端详许久,方轻声道:“大冷的天,你若着了寒,不小心渡与了永璋,到时候又得操累了。”柔声细语如同魔咒,令她喉堵鼻酸,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

    皇帝抿唇浅笑,道:“矫情的小东西,朕生气的时候,你倒是梗着脖子,硬要和朕唱反调。朕哄你的时候,你却要哭。”她含着泣声,道:“我一直等着你来哄我,为什么要我等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有了诚贵人,就已经忘记我了。”

    她动情时,叫他无法抗拒。不由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低头吻住她的泪,咸咸甜甜的,就是她的味道。半响,他才道:“在朕心里,你无人可及。就算有千个万个诚贵人,也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所以——”

    他顿了顿,接着道:“往后见了谁,可不许傻傻的只知道退让。别说诚贵人位阶比你低,就算是皇后、娴妃,你也只管腰板挺得直直,即便天塌下来,还有朕替你顶着!”

    狮子似乎懂得人话,两人情意绵绵的低声喃语,它就乖乖的歪在青橙怀里,时不时的舔舔她的手背,渐渐的,就睡着了。青橙道:“只要你对永璋好,就是对我好。”皇帝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他是朕的骨肉,朕岂会不疼他?那日,是朕太心急了。”他是天下之主,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无人敢驳,却也难免低声下气讨她欢心。

    宫灯已经熄灭大半,摇摇坠坠的火光在暗夜里闪烁。两人携手而走,青橙紧紧的依偎着皇帝,就算黑暗里突然冒出什么妖魔鬼怪,她也不会害怕,因为有他在,就什么也不必担忧。

    因为有他在,让她觉得好安心。

    皇帝醇厚的声音随风潜入黑夜里,他道:“刚才诚贵人叫你避让,你就避让。怎么朕命你做什么,总不见你如此听话?”

    青橙娇声笑道:“我何时不听你的话了?再说,诚贵人才从寿康宫回来,想必是伺候太后乏累了,我让一让又不会少块肉。”皇帝又说了句什么,声音低低的,连吴书来也没听清楚。只是他猜,定然是句难得的好话,不然纯主子怎会笑得那样欢畅!

    夜虽已深,但长春宫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善柔在廊下左右踱步,焦急不堪。皇后在寝屋候着,可皇帝,竟没了踪影。派出去的宫人不少,却没得一个说得清道的明,皆是含糊不定。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才有养心殿的太监传话,道:“善柔姑姑,今儿江浙、川甘等处皆有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皇帝往军机行走处召见了张大人,实在乏极,就在养心殿歇息了。皇后主子那儿,还请善柔姑姑美言几句,别让两位主子生了嫌隙。”

    善柔扔了半锭银子给那太监,道:“我晓得,难为公公操心。”又低声道:“皇上跟前还需您提点着,别叫皇上忘了长春宫。”那太监往袖口里塞了银两,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帮的,我定是要帮。”善柔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你去吧。”

    太监应了,打了个千秋,方退下。他回到养心殿,到吴书来跟前述职,一一禀了,把半锭银子掏了出来,道:“师父,这...”吴书来含笑望了他一眼,道:“既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往后放机灵点,别说漏了嘴。事儿做得好,万岁爷自会提拔。”

    太监连连应道:“有师父教导着,徒弟一定不负所望。”

    连着数日,皇帝都爱往翊坤宫跑,偏生翊坤宫牢固得像只铁桶似的,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外头半点风声也打听不着。内务府见风使舵惯了,诚贵人才几日没见着皇帝,所穿所用的份例就急遽锐减,气得她跑去内务府闹了两回。王进保可不是平常人,什么事没见过,面上笑嘻嘻的直推脱,又是磕头又是道罪,待转过身子,翻脸就像翻书似得,换做另外一副模样。

    愉嫔听闻诚贵人大闹内务府一事,站在庭中笑得喘不过气,她朝芷烟道:“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实在可笑!”芷烟附和:“可不是嘛。”

    吴书来笑道:“皇上忘了吧,狮子如今已是大狗,并不需要砍碎。”皇帝一愣,瞧狮子扯得越发欢快,生怕它真把袍子咬坏了,便弯腰将它抱起,朝吴书来斥道:“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等着它把朕的袍子吃了,再吃你啊!”

    吴书来连声应了“是”,便疾步而去。

    皇后欣慰,笑道:“谢皇上体恤,臣妾定将养好身子,为天家开枝散叶。”皇帝含笑点了点头,道:“朕也是如此思虑。”他又道:“在你身子还未养好之前,宫里的事,依旧由着娴妃处置。”皇后本欲提一提统摄六宫之事,不想皇帝竟先开了口,只得道:“娴妃聪慧细致,事事处理得当,太后那儿也安妥,六宫交由她,臣妾十分安心。”

    皇帝进里屋,让宫人们伺候着换衣洗漱,他道:“正是此理。”不过多时,吴书来呈上一叠子八百里急报,皇帝处理朝政,不想有人叨扰,便命皇后去后花园里散一散,待掌灯时分再回寝宫。皇后不敢不应,遂领着众宫人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传来几声犬吠,又有脚步纷叠之声。皇帝伸了个懒腰,往窗上一望,见暮色已临,遂起身往外走。地上扑了厚厚的毛毯,他踏步又轻,遂走到了门外,廊下的宫人犹还不知。有穿碧色宫裙的女子背对皇帝蹲着,她声音稚嫩,低低柔柔道:“你叫狮子对不对?我见过你,你是纯主子养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万岁爷在里面批阅奏折,咱们别扰了驾,我送你回翊坤宫...”话还未完,狮子却猛然窜起,直往皇帝身上扑去。

    她接着道:“那年在木兰围场,皇上在狼狗嘴下救了奴婢,奴婢一直感恩戴德,只是没有机会谢恩。今儿冒然出言,请皇上责罚。”她如此一提,皇上倒有了些印象,遂笑了笑,道:“朕想起来了,原来是长春宫的宫女,那日你可受了伤?”

    魏宛儿道:“有皇上恩泽,奴婢并未受伤。”

    皇帝随口道:“没有受伤就好。”狮子已经围着他打了好几个转,又去咬他的龙袍,皇帝朝它喝道:“再咬,朕拔了你的牙!”狮子哪里怕他,依旧不停的撕扯。皇帝无奈,只得道:“吴书来,去弄些碎排骨。”

    海安听她话里有颓废之意,忙道:“您说的是什么话?!主子长命百岁,还怕不能护佑三阿哥么?”青橙却道:“若是有得选择,我真愿永璋不要生在帝王家!平平安安终老,也是莫大的福气。”海安道:“主子,您应当看开些,不能总将自己禁锢在执念之中,不留斡旋之地。”青橙朝她凄然一笑,道:“你放心罢,我当初在钟粹宫里受尽欺辱,亦无皇帝恩宠,还不是活得好好儿。”海安见她强颜欢笑,越发心焦,道:“呆会奴婢叫御医院的人送几副疏肝顺气的方子来,有时身子不好,也爱胡思乱想。”

    青橙笑道:“你倒是周到。”

    诚贵人瞧着内侍往缠枝大盖瓷缸中添补冰砖,又吩咐道:“皇上爱吃冰果子,你们好生弄些干净碎冰霄出来。”内侍恭敬答了“是”,便却身而退。外头另有宫人呈上新做的绿豆冰沙,诚贵人葱指细细,双手合捧,入里屋递与皇帝,柔媚唤道:“皇上。”

    碧衣宫女转了身,唬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栗,慌里慌张跪下,道:“奴婢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皇帝看也没看她,一脚踢在狮子身上,似笑似怒道:“小畜生,不在主子面前巴结,跑长春宫来做什么?”碧衣女子叩首道:“回禀皇上,这是纯主子养的京巴狗,可能是和纯主子走散了罢,奴婢马上就送它回翊坤宫,请皇上不要降罪于它。”

    皇帝纳闷:朕何时说要降罪?嘴上却问:“你是皇后身边当差的?朕好似见过你。”碧衣女子窘的满脸绯红,幸而天色已黑,旁人瞧不大清楚。她恭谨道:“回禀万岁爷,奴婢是皇后身边的司寝宫女。”皇帝“哦”了一声,道:“难怪朕瞧你眼熟。”碧衣女子竟斗胆道:“谢皇上救命之恩。”皇帝以为是邀宠献媚的宫女,冷笑道:“胡言乱语,不成体统!”不想那碧亦宫女反仰起脸道:“奴婢并未胡言乱语,皇上日理万机,不记得也是平常,但奴婢...奴婢至死也不会忘记。”她吱吱唔唔,看似胆大妄为,眼里却是一片热忱。

    鄂贵人果真握住她的手,仔细在阳光下比了许久,夸道:“确实不错,比我手上戴的要好看。”三人絮絮叨叨的说起打扮穿戴,自是极长的话,直待日落西垂,才散。

    九月十五,皇帝照例往长春宫看望皇后。善柔早早就预备好了诸事,待圣驾行至长春门,便扶着皇后迎驾。自产下公主,皇后愧疚不已,亦知道皇帝失落,因着自己未产下嫡子而致纯妃失宠,倒是意外之喜。皇帝道:“你身子弱,往后不必出门迎驾,在屋里等着就行。”

    海安道:“后宫自古为是非之地,即便不为自己,也要顾虑三阿哥。”

    青橙眉心蹙起,无比寂寥道:“我正是顾虑他,才怄了这场气。康熙爷朝的皇位之争,何其惨烈,死的死,囚禁的囚禁,没得一个好下场。”稍顿了顿,旋即道:“大阿哥的额娘死得早,一年到头也见不着皇上几次。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沉,道:“往后我要是不在了,还不知永璋会怎样,他是汉妃的孩子,总不受人待见。”

    金贵人也道:“都立秋好久了,诚贵人宫里还置着冰块,瞧她的气势,竟有当年高主子、娴主子的风范。纯妃到底家世单薄了些,除了皇上施恩,无人可倚仗。不像高主子、娴主子,即便再失宠,皇上也得顾着她们父家的颜面。我听说,诚贵人的父亲最近可风头正盛啊!”

    愉嫔讪讪一笑,道:“皇上宠爱谁,自是有他的道理,你我也只能偷偷说道。”她停了停,脸色微变,低声道:“依我看,诚贵人性子骄纵,上回咱们一起去给皇后请安,她竟敢迟迟不到,叫众人等她。她算什么,不过是个贵人,迟早要闯下祸端!”

    金贵人勾唇浅笑,道:“保不住皇上就是喜欢她骄纵。”又道:“罢了罢了,别说了,保不准隔墙有耳,将咱们的话胡乱传出去,烦的叫人乱生是非。”遂举起手上的翡翠戒指给两人瞧,笑道:“这是中秋的节礼,那天我巧好去给娴主子请安,内务府抬了两箱子的戒指朱钗来,预备赏与六宫小主,娴主子大方,让我先捡了两样。”

    皇帝立在窗前远眺,也不知在看什么,久久的发着呆。他神色平和,与素日无异,听闻有人说话,便回身笑道:“朕突然想起一事还未处置,有空再来瞧你。”诚贵人本想说:“喝了绿豆冰沙再走不迟。”到底没敢开口,随手将瓷碗搁在案几上,恭送圣驾。

    愉嫔与鄂贵人、金贵人从延禧宫出来,都想去御花园闲散,遂齐步同行,细声论着宫中琐事。金贵人笑道:“瞧着皇上的神情,竟是真的要撂下纯妃。”愉嫔手中拨弄着珐琅护甲,道:“撂下不撂下,实还不能断定。”金贵人知道她与纯妃私交甚好,含笑问:“何出此言?”

    皇帝颔首笑了笑,温和道:“外头热,进屋吧。”说完,便移步延禧宫偏殿。青橙转入宫街,行至甬道僻静处,方觉腿上一软,几欲站立不定。海安双手将她扶住,忧心道:“主子,您怎么了?”青橙摇摇头,道:“无碍,热气太甚,扑了脸罢。”他淡漠冷峻的神情犹在眼前,碾碎了她的五脏六腑,闷得她似要窒息。

    海安取了檀木骨扇,替青橙扇着风,道:“既然伤感,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呢?”

    天际柔软透亮如一块上等的碧色贡缎,飞鸟扑哧横过,秋风将浮云吹成羽毛的形状,阳光洒落在金黄的琉璃瓦之上,折出橙黄绯紫的流光溢彩。青橙落寞道:“位阶、权势,我皆可不在乎,只要他待我亦如我待他,便已知足。是我太傻,明知得不到,却还掩耳盗铃般以为自己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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