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到底是嫡庶有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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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面有霁色,便接着道:“你也知道,朕对皇后的期许很大。自大清入关,还未有嫡子继承大统,永琏薨后,朕灰心丧意,很担心皇后的身子不会再孕——皇后若生的是公主,朕...朕...不,一定会是皇子!”

    论起嫡庶长幼,青橙越发难过,双眸苦涩,道:“永璋也是你的孩子,便因为不是嫡出,你就要打他么?他那么小,你也狠心!”皇帝道:“朕并不是要打他,只是急了些。”青橙哪里肯信,越发冷漠道:“只是急了些?若是皇后的孩子,你也会着急就打他么?”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她恨意丛生道:“到底是嫡庶有别罢!”

    皇帝也失了耐心,道:“朕说过,会永远待你的孩子好。”

    青橙凄然道:“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皇帝道:“朕真后悔,朕就不应该让永璋住进翊坤宫,也不该让你亲自教养,平白多了事端。”青橙为永璋感到痛心,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忽然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皇帝愣了愣,方薄怒道:“放肆!”

    青橙双手抹着颊边眼泪,可泪水就像斩不断的泉水一般,使劲儿往上冒,想要说句什么话,张了张嘴,却只是嘤嘤而泣。吴书来在墙角下听了许久,胸腔提在了嗓门里,突突跳个不停。屋里静了下来,不等尔绮的荷叶羹出锅,皇帝已摆驾回养心殿。

    这样大的事,除了翊坤宫,外头竟没有半点传闻,连太后那儿也不知晓。

    过了一段时日,宫中众妃嫔才恍然察觉敬事房那儿竟数日未有纯妃侍驾的的消息,如此之后,纯妃冲撞皇帝的风言风语才传开了。青橙倒好,日日照顾永璋,除了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连翊坤门也不出,旁的妃嫔来串门,她也一律不见。而皇帝,紧着夏涝水利,忙得脚不沾地,连着小半月都未翻牌子,让太后以为圣躬违和,亲自命了太医去诊平安脉。

    到了七月末,皇后几近临盆,太后命御医院的御医日夜守在长春宫伺候,皇帝早晚都要去看望皇后,吃穿用度更是精挑细选,底下宫人也紧张兮兮的,生怕有所错漏。娴妃亦不敢怠倦,每每宫里有新贡的物件吃食,暂时也不敢往皇后宫里进,挑拣了好的,皆存在库房,想着待皇后生产了,再做处置。

    八月初,皇后于长春宫诞下公主,阖宫哗然。皇帝那时正在弘德殿进讲,忽闻此言,惊诧万分,倚着龙首发了半响的呆,方浅笑道:“都跪安吧。”众臣心照不宣,齐齐退下。

    吴书来偷觎着皇帝脸色,只见他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心蹙起,眼底半点喜悦也无,便低声道:“主子,可要摆驾?”皇帝恍然回神,道:“可禀告了太后?”吴书来回道:“已经通传了。”皇帝渐渐镇定,神色平常道:“去寿康宫。”吴书来不解,张了张嘴,终是没敢相问,顿了片刻,往帘外传唱道:“万岁爷起驾啦!”

    太后歪在炕上,娴妃跪在踏板边伺候水烟。殿中薄雾缭绕,寂静无声。皇帝请了安,落座侧首,笑道:“老佛爷今儿身子可爽利?”太后眯着眼,吧唧两口水烟,道:“哀家晓得你心里不好受,皇后还年轻,你也无需太急。”皇帝颔首,道:“皇额娘说得是。”稍顿了顿,方道:“儿子一想到永琏,心里就闷得难受。”

    娴妃起身,从嫆嬷嬷手中接过参茶,呈与皇帝,柔语道:“皇上如此,皇后亦是如此,臣妾斗胆,眼下的情形,请皇上先去长春宫瞧瞧皇后罢。”皇帝抬眼望着她,道:“你能替皇后着想,朕很欣慰。”娴妃道:“同为女子,臣妾懂得皇后的心情。”她腰肢细细,扭身依旧跪至太后身侧服侍。皇帝不由多看她两眼,起身道:“儿子告退。”

    太后扬了扬手,叮嘱道:“虽是公主,亦是皇家血脉,不许亏待!”

    皇帝蓦地一沉,道:“儿子知道。”

    翊坤宫里满殿欢声笑语,青橙命人往花厅中铺了厚厚的毛毯,摆上永璋的小玩意儿,任由他抱着狮子在上面打滚胡闹。尔绮从内务府领了月俸,行至宫街拐角处,隐约听人说皇后娘娘生了,便凑上去问:“是皇子还是公主?”有个扫洒的太监神秘兮兮道:“若是皇子,长春宫那儿还能没得动静么?当是公主无疑。”尔绮想起御花园里三阿哥的无心之言,对青橙的处境甚感忧虑,忙寻了海安,道:“可怎么办?真是一语成谶!”

    海安也很担心,道:“主子还不知道消息呢,呆会寻个好时机,我去提一提。”尔绮叹了口气,道:“皇上已有大半月不来翊坤宫了,也未翻过主子的绿头牌,长春宫偏又生了公主,咱们往后的处境,还不知会如何。”海安道:“主子吉人天相,你只管做好手头的事情,好生伺候主子寝膳便是。”尔绮点点头,道:“应当如此。”

    连着数日,皇帝都翻了娴妃的牌子,又复宠了舒嫔、金贵人、王贵人等。其中以延禧宫落宠的钮祜禄氏诚贵人风头最盛,因她父亲处理侵贪案件有功,使得皇帝待她另眼相看。皇后尚在月子里,六宫诸事依旧由娴妃统摄。舒嫔越发倚靠娴妃,每隔两三日便去景阳宫闲话请安,娴妃有意拉拢着她,遂逐渐分派些琐事让她处置。

    顺妃报了账目,品茗稍作歇息,她歪在娴妃对面,道:“舒嫔骄纵,根本无从管束,家世又显赫,若是上了头脸,怕是会踩在你我身上踏过去。”

    娴妃浅浅一笑,道:“她几经起伏,却未真的失宠,皇上到底是顾念她。给她些好处又怎样,不过是看着皇上的面子。”

    顺妃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略停了停,道:“我刚才看账目,纯妃那儿的所出比她往日得宠时还多,这又是为何?三阿哥闯下大祸...”

    娴妃摆了摆手,打断道:“谁那里少了东西,也不能少纯妃的。许多事儿,连你我都不清楚,别看纯妃表面上没得恩宠——”她翻开一册账目,指予顺妃瞧,道:“翊坤宫里数十人的月俸是从养心殿支使。”又失神道:“宫里头,敢和皇上闹脾气的,唯纯妃一人,偏皇上还放不下...”宫人们退至廊檐以外,两人悄声谈论,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万寿节后一日,便是中秋。娴妃有意大肆庆贺,在御花园的莲池中央搭建了数丈宽的戏台,皓月当空,碧荷如波,箫琴丝竹隔水传来,实为匠心独运之至。皇后自生产,血亏得厉害,太后免了她出入宴席,可在长春宫休养。由娴妃领着众妃嫔给太后、皇帝敬酒毕,又有诚贵人御前献舞,皇帝大悦,晚上便留她宿在养心殿。

    秋用的分例才下,愉嫔挑了两匹上等的倭锻送往延禧宫。诚贵人是乾隆三年的秀女,与舒嫔年纪差不多,不过十七八岁。她迎出殿外,却并未行礼,拉住愉嫔的手,亲热笑道:“姐姐特意来瞧我,已经很高兴了,何必还送缎子。前头皇上赏我的,两年都用不完。”

    愉嫔心里计较她无礼,脸上却不动声色,嬉笑逐颜道:“皇上赏妹妹是皇上的心意,我送与妹妹的,是我的心意,哪怕你库里三四年用不完,和我也没得干系。”诚贵人笑道:“既是姐姐的心意,那妹妹只得领了。”两人携手入屋,倒比家里的姊妹还要亲厚,愉嫔道:“妹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连中秋节也翻你的牌子。”

    诚贵人眉梢一挑,傲然道:“什么心尖不心尖,不过是忠心侍候皇上罢。”说了一回话,又有陆贵人、金贵人、王贵人、林常在等平素见不着圣驾的低等妃嫔求见。诚贵人被众星捧月的哄着,越发得意。她笑道:“倒像是约好了似的,都赶了今天来。”

    王贵人笑道:“秋高日暖,又是发了分例,大家心里舒坦,就走到一起了。再说,也是诚贵人这儿有福气,我们也想沾一沾。”陆贵人含笑啐了她一口,道:“好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让我说什么?”一语毕,众人都笑了起来。

    愉嫔最厌陆贵人,每每念及往年在她底下巍巍颤颤,心底就堵了口气。她道:“陆贵人降了位阶后,嘴皮子倒利索多了,听说前头皇上还翻了你的牌子,真是可喜可贺。”陆贵人也看不惯愉嫔,便冷笑道:“你不去翊坤宫瞧你的纯主子,来诚贵人这儿岂非委屈你?”

    诚贵人不悦,道:“此言差一,纯主子虽然位阶比咱们高,但皇上已有两三月不见她的面,你没听说么?皇后产下公主之事,皇上还怪着三阿哥胡说呢。我这儿地方小是小了点,但皇上每隔两日必来一趟,岂会委屈愉姐姐?!”她说话叮铃俏丽,散发着年轻小娘子独有的青春泼辣,堵得陆贵人开不了口,满脸讪讪难语。

    正是你言我语,忽有宫人来禀,道:“主子,纯妃娘娘来了。”众人皆一愣,不知她怎会来访,毕竟是妃位,也不敢放肆,只得都迎了出去。青橙见是大帮子的人,怔了怔,方端仪笑道:“不必行礼了,我找愉主子说两句话罢了。”

    愉嫔忙上前,恭顺道:“您怎么寻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叫人通传一声就可。”青橙笑道:“今儿拾掇永璋的物件,捡出几样从未用过的荷包、鞋袜和阿哥袍子,我想着五阿哥应当能穿,瞧着料子也好,就想给你送来。宫人说你在延禧宫,我闲着无事,便走了来——”她环视众人一圈,笑道:“倒是扰你们说话了。”

    诚贵人忙领着众人福身,俨然是一宫之主,道:“纯主子客气。”

    青橙打量着诚贵人,笑道:“我在中秋宴席上瞧过你跳的舞,实在不错。”诚贵人道:“谢纯主子夸赞。”青橙嗯了一声,不再计较,让海安将物件交予愉嫔的亲侍芷烟,道:“你们继续闲话,我先走了。”才要转身,却见诚贵人忽而从身侧插肩而过,莺声道:“皇上。”

    皇帝远远就看见了青橙,她穿着水绿的素色宫裙,削肩细腰,绾着圆髻,鬓上簪有数朵粉黄的小雏菊。他摆了摆手,道:“都平身吧。”青橙盈盈立在一侧,低眉垂眼,面色漠然,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皇帝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诚贵人身上,温和道:“怎么都在延禧宫?”

    诚贵人娇声道:“天气好,姐妹们便聚在一起闲聊罢。”

    皇帝显得十分高兴,和颜悦色道:“都聊些什么?说来给朕听听。”愉嫔心思一转,笑道:“纯姐姐赏了我一些物件给五阿哥穿戴,虽是三阿哥剩下的,但并未用过,针线细致,又都是上等缎子,臣妾瞧着喜欢,想要多谢纯主子。”皇帝正想与青橙说句什么,却听她道:“永璋午歇快醒了,见不着我,怕是要哭。”她福了福身,道:“臣妾告退。”

    她越是冷漠疏远,皇帝越觉心痛难忍。

    他亦淡淡道:“去吧。”

    诚贵人抿出一朵笑容,如粉白堆簇的花儿似的悄然绽放,她道:“臣妾估摸着皇上今儿要过来,亲自剥了两碟子核桃肉,皇上可要尝尝?”

    青橙淡淡道:“宫里的规矩,不敢不依。”遂挣了皇帝的手,行了深蹲礼,疏远道:“皇上万福金安。”皇帝笑道:“小东西,还生气呢。”青橙依旧不咸不淡,道:“臣妾不敢。”

    皇帝心有内疚,待她越发宽容,玩笑道:“你这“臣妾不敢”的性子,可真是每隔两月,必然发作一次。”又拉着她起身,道:“今儿是朕不好,朕向你赔礼好不好?”

    青橙却看也不看他,只依礼谢恩。

    天已墨黑,有内侍往亭檐掌灯,皇后看着皇帝,皇帝看着青橙,青橙则专心哄着永璋。四下越发寂静,宫人们跪了满地,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唯有青橙轻柔的劝慰声和小孩子抽泣的啼哭声,一丝一缕的搅动着耳弦。半响,皇帝才道:“天色已晚,都回去吧。”

    青橙抱着永璋福了福身,低眉垂首,避着皇帝的视线,连眼皮子都未抬一抬。

    吴书来迟疑片刻,到底没敢张嘴,告退回养心殿复命。皇帝扔了折子,忆起她在御花园里泫然欲泣的模样,便宣了轿舆,摆驾翊坤宫。皇帝掀起帘笑:“尔绮,朕有些饿了,厨房里可备了莲叶羹?”尔绮笑道:“皇上若想吃,奴婢立刻让厨房做就是。粳米早已煮烂,只需配些新鲜莲叶嫩芽,总不过一炷香时辰便能上桌。”

    皇帝道:“如此甚好。”

    他几步行至炕前,青橙却犹自端坐着穿针引线,恍若未闻似的。皇帝立在旁侧不动,海安瞧着形势,便使了眼色领着众宫人退下。他也不计较,凑到灯下,笑道:“是给朕做,还是给永璋做?”青橙停了动作,欲起身行礼,皇帝一把将她挽住,道:“免礼了。”

    教引嬷嬷吓得面无人色,慌忙抱起永璋,福身道:“永璋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永璋与狮子玩得正起劲,忽而被锢在嬷嬷怀里,便挣扎着哭闹,豆大的眼泪水儿滚了满脸。

    青橙不忍,接过永璋搂在怀里,轻声柔语的哄着。皇后端庄笑道:“皇上别生气,三阿哥还小,由纯妃教养着,将来定是尊君敬父的好皇子。”皇帝望了一眼青橙,见她半哄半劝,心焦不已,遂伸手拭去永璋颊上的泪珠,皱眉道:“不许哭!”

    永璋骇得一愣,待回神,便“哇嗤”扑到青橙肩上,哭得气堵声噎,喉咙嘶哑。青橙不禁埋怨,道:“他还是孩子,你吓着他了!”皇帝道:“朕是怕你宠着他,让他没了规矩。”青橙护子,低声辩驳道:“即便要立规矩,也得慢慢教导,一口岂能吃出胖子?”

    回到翊坤宫,青橙换了衣衫,净了手脸,便坐在炕上怔怔发杵。尔绮不知御花园里发生的事,端了两碗燕窝羹,正要摆布,却被海安拦出门外,道:“别去扰主子。”尔绮悄悄儿在廊下问:“怎么回事?刚才你们回来,我就觉着不对劲。”

    海安简而言之的说了,尔绮明白大概,嘘声而退。过了戌时,吴书来传话,皇帝命青橙往养心殿伺候。青橙不似往日平和宽厚,漠然道:“今儿我身子不爽利,不宜侍驾。”一句话说完,便随手拿了绣针盒子,飞快的绞着金丝银线,缄默不语。

    皇帝气得往他手上狠狠一拍,道:“不许喊妹妹!”

    永璋吃痛,哇声大哭,转身往青橙怀里扑去。皇帝大怒,周围伺候的宫人乌压压的往下跪,青橙不敢起身,将永璋搂在怀里,轻声哄着,道:“永璋别哭,别哭。”鼻尖一酸,自己也落下泪来。皇帝看她默然哭泣,便有些后悔,道:“你起来吧,是朕不小心。”

    前头海安同青橙提过,说皇帝出宫巡游那段时日,吴书来将翊坤宫的宫人遣派调度了不少,连小厨房的伙妇也换下两三个。青橙待底下人素来信任,从不猜忌避讳,才让一些荒唐之言阖宫传遍。她隐约揣摩到皇帝的心思,遂颔首笑了笑,不再多问。

    御花园里姹紫嫣然,落英缤纷。狮子承欢左右,与永璋在小石径间追逐嬉闹。却碰巧撞见帝后摆驾而来,青橙忙领着永璋上前请安。皇后虽嫉恨青橙,瞧着粉嘟嘟的永璋却是真心怜爱,她挺着大肚,笑道:“三阿哥长得真不错,眉眼像极了皇上,要不是身子不便,真想抱抱他。”皇帝笑道:“等你生下麟儿,日日叫你抱着,也就烦了。”又板了脸朝永璋道:“怎么不给皇阿玛、皇额娘行礼?天家子弟,从小就该谨守宫制祖礼。”

    皇帝没允跪安,青橙只得带着永璋随驾左右。永璋原和狮子在旁处玩闹,不知为何,忽而扑到了皇后脚边,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皇后心里一动,忽而逗弄道:“永璋,你说皇额娘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皇帝笑道:“他连话儿都说不全,哪里知道什么?”

    皇后道:“臣妾听人说,小孩子说的话很准!”又将永璋往膝边揽了揽,慈爱道:“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永璋咯咯笑了起来,字正腔圆道:“妹妹!”

    皇帝的脸蓦地一沉,周围顿时像凝了冰块一般,直冷到玄寒冻窖去。青橙见皇帝生气,连忙跪下,道:“永璋还小,童言无忌,请皇上恕罪。”永璋不知所谓,伸着小手去抓皇后腰间的锦带,嘴里喊着:“妹妹,妹妹。”

    夕阳垂落最后一缕橙紫彩光,将两人笼在那暮色里,伴着孩子的哭啼声,竟是无限的温馨柔肠。皇后远远瞧着,觉得自己倒像是外人,心底里渐渐溢出落寞寥寂,只是不能言说。

    永璋好不容易止了哭,皇后站得久,便觉乏累,遂道:“臣妾想去亭子里坐坐。”皇帝顾着她有孕,便道:“御医说你肚中胎儿太大,于生产无益。”他扶住皇后,牵着她款款往亭中去,嘱咐道:“你平时该多多走动。”他体贴时,令人无以抗拒,皇后微凉的心底泛出暖意,双眼蒙雾,笑道:“臣妾知道,谢皇上关心。”

    傍晚时分,朱霞丝丝缕缕布满天际,宫墙萦绕在绯色之中,遥遥而望,叫人无端生出惘然意味。青橙抱着永璋去御花园闲散,见翊坤门外守着数名太监,便命海安去问:“你们是哪儿当差的?”为首的太监打了千秋,半跪道:“奴才是吴爷爷从养心门拨来的。”

    一听是御前的人,海安没敢多问,低声回禀了青橙。

    青橙道:“吴书来都叫你们做些什么?”太监道:“回禀纯主子,吴爷爷倒没有什么具体的吩咐,只是让奴才们守着翊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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