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溪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何况，若是与他长久相处了就知，他是个在打斗时都很聪明的人，擅长扬长避短，观察他人性情来达到目的。
相较口是心非的韦野渡，这许青山在教导自己时好似有些不情愿，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冷，带着些不满。可实则，两人今日初见，自己又是如何引得对方恼怒的呢？
常溪暮琢磨着，又见韦野渡在一旁看好戏，心想，该不会是韦野渡逼迫的吧？
可韦野渡和许青山地位相当，按理来说，许青山不会受制于人。
他一心二用，打斗时还要分神整理整件事，立求寻得对方的弱点，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眼下看来，韦野渡和许青山一同前来，关系可定位好友，又愿意一同教导自己，那么都和师父有关。既和师父有关，早在师父未隐退前，就必须和师父有交集，时间便可追溯到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还是黄金一代风华由盛转衰的时候。那时鹤漓派的圣女冷画已死，花重锦自杀，常瀚海被杀，韦野渡突然沉迷于女色，罗子规丧夫以一人之力支撑无相派，而楼烟雨忘却初心，刚愎自用。
好似并无许青山的消息，可许青山在此之前，在江湖上名气正盛。
他想到冥陀门弟子随口提在嘴边的八卦。
最大的八卦并非当年常瀚海对花重锦有意，而是再往前几年，沉渊派的木天涯、忘忧谷的许青山以及无相派的罗子规之间的恩怨情仇。
三人行，总有一个人受伤，这是当年的八卦盛世。人人都以罗子规会在这两人中挑选一人，结果罗子规竟是不动声色的结婚了，后有育有一女，丧夫又失人心。
人人都想知道罗子规夫婿的身份，无人可知，甚至有人专门调查了罗子规那顿时间的行径，并无特别之处，那这男人又是从何处来？
实则，真相说不定就在眼前。常溪暮向来是另辟蹊径的人。
当年人人都以罗子规的夫君是其他人，说不定那人就是木天涯和许青山当中的一人呢？
想及上次在黔州，木天涯的大弟子马凌寒见到罗清欢后的激动，常溪暮心想，说不定那木天涯就有可能是罗子规的夫君。
若木天涯就是罗子规的夫君，那罗清欢的父亲岂不就是那个传言中的大木头？
他又觉不可能，毕竟罗清欢的气质和这位许青山有些相像。
“子，竟敢分神！”
许青山薄怒，想及罗清欢和此子的相处画面，他就很难以平常心面对这少年，出手也就狠了些。
乾坤掌和八卦封魔剑法有些类似，皆是应用天地阴阳，气势万千，变化莫测，时而以以无力胜有力，时而以天地之气，气势磅礴而来，卷云造势，让人抵挡不住。
常溪暮被扫到一棵树上，背部撞击后，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他又落地，单手撑住玄冥剑，艰难的爬起来，不过看着样子，内伤不轻。
这可就和韦野渡之前的计划相违背了。
“你下手也太重了。”
韦野渡斜睨过去。
“你这心思也太重了。”
许青山理亏，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抬手扔过去。
“护心丹。”
常溪暮接过，隐约间看到罗清欢向自己抛瓷瓶的画面，只觉奇怪，服下护心丹后，他盘腿坐地调息，实则脑海中思绪不断。
当日在江陵府，他们意外撞见韦野渡一行人。他犹记得当时罗清欢故意在韦野渡面前描述罗子规的惨状。
罗清欢所为必有目的，卖惨可能是为了试探。试探什么？
韦野渡和罗子规的关系吗？
尔后几次相处可知，韦野渡对罗清欢虽有关怀，并不过界，反倒对门内的秦青螺关怀过度。
韦野渡并非罗清欢要试探的人。那要试探的人一定和韦野渡有关系，如今见许青山与之的关系，他猜想，该不会罗清欢是有意借助韦野渡之手，试探韦野渡的好友吧？
他又想及之前在岳州时，罗清欢数次的欲言又止。
对方曾言，若是有朝一日事情结束，她将会告诉自己一个秘密。
而罗清欢的怪异之处分明是从红莲宫开始的。
提及红莲宫，不免想到宫主唐京华。唐京华实则是无相派出身，早年还照顾过罗子规将其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当年罗子规表明自己已婚时，唐京华还在门派内，那么作为罗子规亲近之人，肯定知道罗子规夫君的身份。
当将所有事情连在一起的时候，常溪暮发现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瞒了罗清欢十几年的秘密。
“许前辈，”常溪暮缓缓睁开眼，淡淡的看过去，与对方四目相对，“我好似在你身上，闻到了雪松香。”
许青山一惊。
“暮色四合时分，跟踪我们的，是前辈你吗？”
而这乾坤掌，实则是许家的绝学，一路传下来，传到许青山这儿才发扬光大，让其进入黄金一代的行列中。世间见过此掌法的人不多，愈是神秘，愈是惹人向往。
所知晓的信息不多，对付起来就麻烦了些。反之，今日一见，有所琢磨，日后就很好办了。
“有见识，”许青山的嗓音极冷，“希望你的武功也有见识。”
常溪暮如今经验不足，可与韦野渡过个百来招，还是因着对镜虚掌颇为了解。如今改为乾坤掌，一时之间招架不住，败退之余，颇为狼狈。
狼狈归狼狈，常溪暮大概知晓这两人的打算了。
江湖上以掌法为绝学的门派并不多，而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镜湖派的镜虚掌和忘忧谷的乾坤掌。
镜湖派是六大门派之一，更是广收弟子。只要纳入门派内，就有资格学习镜虚掌。不过因个人资历不同，可学的掌法深度不一。
忘忧谷不同，它是高于锦绣山庄坐拥天下财富的大门派，其财富连朝廷都十分忌惮，武学在这个门派并不重要，而门内高手，其实武学较为杂乱，以强为尊。
“并非。”
韦野渡一时语塞。
许青山推开他，冷冷的目光扫向常溪暮。
他想着，约莫这两人曾经和师父有交情，想要帮衬一二，照顾下晚辈。奈何他这晚辈蹚的浑水太过复杂，他们爱莫能助，又不忍他去送命，打算在武学上指点一二。
这般想着，他倒是冷静下来，有心观察着乾坤掌的精妙之处。
“乾坤掌！您是忘忧谷谷主？！”
许青山面色不改，实则他素日里多是笑脸待人，而今日所见常溪暮，又让他心绪复杂，一时之间，冷脸相对，还给常溪暮留下了误会。
“前辈今日邀我前来，难道是为了旧事？”
费尽心思找他来，结果只为了一句评价，常溪暮就算想相信，脑子都不肯同意。
他很快就知道了。
在他歇息好后，出手的人变成了许青山。
几招来回后，常溪暮才知晓对方的身份。
“季凌春之事，我等无可奈何，你既要执着于此，事发当日，我们不会出面。”
常溪暮琢磨着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在此之前，这两位还打算帮助自己？如今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帮助，这才说服自己离去？如若自己倔强的不肯离开，这两人还要做什么？
无论是时饮无还是常瀚海，一生都可叹，从盛极到衰极，直叫人暗叹世事无常，命运捉弄人。
常溪暮不是当年人，不见当年景，道听途说的事情无法在他心里留下阴影。不过此刻，因着韦野渡的提及，再联想到《生死判》和铁扇门的人，他生出几分警惕。
警惕的年轻人在两位高手眼里，就是炸开毛的猫，爪子虽然锋利，但构成不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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