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瀚海此人出身成谜,他横空出世,少年成名,早早成为黄金一代。出手阔绰,武功不凡,好打抱不平。没人知晓他的身世,却知他家产不少,加之样貌英俊,武功不低,是当时不少江湖女侠的梦中情人。
此子的随心所欲深得时饮无之心。
两人的年纪相差一辈,却成了忘年交,交情不错。更是传言,时饮无有意将《生死判》传给常瀚海。
这是一部分传言,一部分传言时饮无青睐于常瀚海,另一部分传言则是说,常瀚海此人心机深沉,为得秘籍有意靠近时饮无,以致时饮无对他毫无防范,才会发生十五年前的那件事。
十五年前,时饮无被暗算于一亭阁中,传言那亭阁庙就在登州,临近东海。而时饮无当日是受到常瀚海的邀请,前去赴会,亭阁内甚至备好了美酒佳酿,哪知佳酿内有毒,时饮无,一代英雄豪杰,没能死于战场,死于报效国家,却被人暗算,死于毒酒之下,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时饮无死后,《生死判》的下落就是众人最关心的事情了。
人人都认为常瀚海是因这秘籍暗算时饮无,携秘籍而逃。那时,一朝之间,游侠常瀚海成了江湖人人喊打的对象,和今日的季凌春过犹不及。
亦是十五年前,不少江湖人士终于在泸州附近堵住常瀚海,然此子临死前都表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并不知《生死判》的下落。人们怒而杀之,却并未在他身上找到秘籍。
从此,这本秘籍成为神秘之物,无人可知其下落。尔后十五年里,消息渐少,人们也逐渐淡却这件事,直至今年八音盟被灭,季凌春一事起,才让这秘籍再次面世,人人趋之若鹜,却不知秘籍是缥缈无影。
“我如何看?”
常溪暮又重复了一次。这些事他都是道听途说,白鹭飞提及过,冥陀门的探子补充过,罗清欢也三言两语说过。人人都说常瀚海是个无耻之辈,只是,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他没亲眼见过,光听后人言,他会信吗?
要是全信了,他就不是常溪暮了。毕竟师父曾说过,时饮无是他的好友,若是此事真和常瀚海有关,师父为何从不在自己跟前提及此人呢?
“我了解的并不全面,不好如乱评价。”
闻言,韦野渡的眉心蹙得更紧。
“你还想知道什么?”
常溪暮:“当年都说常瀚海是在登州一亭阁内毒杀饮无尊者,可有人证物证?”
“自是有。”
韦野渡淡淡开口,“一是当年有人知晓常瀚海游历至登州,曾找到他下榻的客栈,甚至在客栈内找到毒药无涯珠。”
“二是,当年登州东莱县的雁行堂堂主说收到消息,率领众弟子去亭阁,的确看到常瀚海站在亭阁之内,一旁是饮无尊者的尸首。”
如此一说,此事还真是人证物证齐全,坐实了常瀚海的罪名。
即便如此,实则和常溪暮无关。
“前人事前任毕。”
常溪暮摊手,“这件事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我就算说出个子丑寅卯又如何?我没亲眼所见,亲自调查,即便随波逐流认定是他杀了饮无尊者,又如何?”
韦野渡和许青山皆沉默,一时无言相顾,这回答并非他们所料。只能说,这孩子活得太通透了,好坏参半。
“不过我还听说,”常溪暮也有疑惑之处,“当年没传出常瀚海毒杀饮无尊者一事前,都说他俊美无双,性情上等。可这事一出后,又传出他不知礼仪,骚乱良家女子等,可有此事?”
韦野渡一时语塞,半晌后,在少年清澈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
“的确有类似的传言,传言说是常瀚海对无相派的花重锦有意,没能得佳人心后,使出了恶劣的手段,以致花重锦自杀于门派内。”
花重锦,亦是黄金一代的女侠。当年和罗子规情同姐妹,是无相派两枝花。当年无相派还未完全驱逐男弟子,唐京华也在,无相派的风头一时都盖过了浮山派。尔后不久,黄折月驱逐男弟子,花重锦自杀,而罗子规丧夫,产下一女,接任掌门之位,无相派内斗不断,日渐萧条,时至今日。
“自杀于门派内?”
常溪暮挑眉,“那这骚乱侮辱的言辞,怕是出自无相派中人之口吧?”
“的确如此,”许青山突然开口,眸色幽深,“当年是黄折月亲口所言,花重锦因被常瀚海侮辱,愧对门派,自杀于后山,葬于天地间。”
黄泽月可是开山一代的人,更是当年风头正盛的无相派的掌门,她所言,无人不信。
不过想到此人曾头脑发热的驱逐男弟子,以致酿成了红莲宫的惨剧,又让罗子规临危受命,导致无相派的萧条。实则,常溪暮很难对此人生出好感。
唯独一人,入了时饮无的眼,那便是另一游侠常瀚海。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还未发生十五年前的那件事。
实则,之前在青州与白鹭飞交心时,他才知《生死判》的存在。而白鹭飞也只告诉他饮无尊者的事情。
饮无尊者原名时饮无,和金不归,和他师父王清虚都是好友,亦是开山一代的人,当年一起为朝廷效过力,征战沙场。
不过和王清虚、金桂不同的是,此人是游侠,无门无派,一身好武功皆来自《生死判》。此人并不忌讳告知他人《生死判》的来源,是偶然所得,而这秘籍是千百年来的传说,能落入他手,只能说是造化。
他并不因此自怨自艾,反倒兴趣颇足,时常走街串巷,又时常走访好友之家。
此子并无雄心壮志,好随心所欲,无建立门派的想法,他唯独可惜,《生死判》如此之厉害,却无传人,便是一直想找个徒弟传承这秘籍。
此消息一出,整个江湖人都为之震动,不知多少人云集而来,又失望而归。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韦野渡避而不答他所问,改为问了个风牛马不及的问题。
“你可知常瀚海此人?”
“知。”
造化如此,那么接下来的风雨亦是命中注定。
三十年前,时饮无等人驱逐了北狄,后拒绝朝廷的封赏回到江湖。他人都有门派可归,唯独时饮无只能畅游天下。
“如何看待?”
常溪暮不明对方的想法。
只是想及罗清欢和他的关系,许青山又难免对此子上心几分。这滋味不好受,他看向这少年的目光亦是不善。
常溪暮并不畏惧,他向来聪明,知道这次韦野渡夜会的目的不是劝阻,而是另有打算。
“知。”
好似不满他这种态度,韦野渡眉心微蹙。
“那你是如何看待这人这事的?”
常溪暮和两人都有一定的距离,借此机会,他喘息时运功调息,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内力体力便可恢复,不说赢过两人的机会,逃走的机会还是有的。
“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呢?”
许青山气结,直接消弭了心中淡淡的欣赏。
眼前这年轻人,不过十五岁,可比不受老江湖都活得通透豁达,若是生于乱世,会是一代豪杰,若生活在太平盛世,会是一代侠士。然则如今世道却是,看似祥和,暗地一片潮涌,朝廷江湖关系微妙。
于朝廷,临边国家虎视眈眈。于江湖,已是风雨动荡。常溪暮只身闯江湖,最可能的下场便是牺牲,可怜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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