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溪暮闭紧了嘴巴,不敢再逼迫过近。
韦野渡这才继续向前,却是没再提着常溪暮的衣领子了。
已到此处,再也看不见下榻的可真,常溪暮幽幽的叹了口气,提剑跟上去。
两人在郊外的破庙外停驻,彼时还有一人站立于树下。
他背对着两人,白衣似雪,背影潇洒飘逸,足以窥探出几人的风流倜傥和姿容。
“前辈,这位是?”
常溪暮抬手,却见对方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只是这脸带着冰霜,看向他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这眼神,这气质,好熟悉呀!
“别管他。”
韦野渡懒懒的走到一旁,突然气势大涨,不打招呼就冲过来,手中的萧在空中划出残影,可见之快。
常溪暮是习武之人,往往人未觉身已动,手中的玄冥剑出鞘,龙吟之声乍起,萧与剑相撞,发出‘嗡嗡’的声音。
两人打起来了,常溪暮所用,自是蓬莱派的绝学玉龙剑法,而韦野渡一改常态,所用的是萧,身形奇怪,这让常溪暮有些措手不及。
他曾也和对方切磋过,对方所用的是镜湖派的绝学镜虚掌。亦是因着和对方有过交集,他才对镜虚掌有所了解,后又打败了秦青螺,让那女子诧异无比。
“世间武功千变万化,可万变不离其宗。”
韦野渡游刃有余,打得常溪暮是节节败退。
“你若是看参透这其中道理,心境和武学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常溪暮隐约知晓对方要做甚么了。这态度让他忍不住想从这人这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冥陀门的弟子虽厉害,却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韦野渡却不同,他乃镜湖派的掌门,自有消息来源渠道。
且看韦野渡闲云野鹤的生活方式,怕是野心并不大。
“前辈今夜前来,只是为了指点晚辈吗?”
常溪暮一个纵身,飞到韦野渡的身后。他下意识的使出了飞龙入天,尔后又隐去身形,静候韦野渡回答时的气息微弱变化。
余光可见站立于树下的男子露出奇异的笑容,好似激动,又好似在打量。
“数月未见,你很有长进啊!”
韦野渡轻笑,手中的萧在空中清点几下,突然一个闪身,也从暗处蛰伏的常溪暮眼前消失。
两人都消失,接下来是漫长的对峙。
常溪暮时不时就会现身攻击,韦野渡反应极快,闪躲及时,反手推掌,将萧和镜虚掌结合,打得常溪暮措手不及。
两人之间最大的差距便是内力和经验。
身为黄金一代,不如开山一代征战沙场,却也是在刀尖喋血过,否则又是如何坐稳六大门派之一掌门之位?
韦野渡从来都不像他表现那般无害。相反,此子性情诡谲,变化莫测,传言是风流多情,可实则是人们难以窥探到其他,编造出来的传言罢了。
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百招后,常溪暮被擒,他虽手执玄冥剑,可手腕被轻轻一点,浑身无力,内力已然透支,彼时气喘吁吁。
韦野渡退至一旁,冷眼相看。
“虽有长进,可依旧不足。如此,你还想蹚浑水?”
常溪暮勉强一笑,“江湖之大,人人搅弄风云,处处浑水,我不在此处,亦在他处,有何区别?”
“这是你师父教你的?”
常溪暮摇头,“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前辈难道不知,我才入江湖数月?”
韦野渡沉默,一旁的男子突然上前,站立在常溪暮的跟前,打量的目光如同刀割,让常溪暮浑身都不自在。
“这位前辈是?”
他才开口,对方就收回目光,走回到韦野渡的身边。
常溪暮:“?”
休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韦野渡又上前,以萧挑起他的下颌,冰冷的触感让人浑身不自在。
“你出岛前,清虚道人可有赠予你甚么?”
常溪暮想到的不是那封信,而是铁扇门公子所言。
该不会这韦野渡也和金盏阁有生意来往吧?
若是如此,他们的胜算又少了几分。
“前辈为何如此发问?”
韦野渡和那男子对视一眼,没说话。
见此景,常溪暮心生警惕,心想,自己过于稚嫩了,明知如今风云飘摇,人人自危,就不该胡乱相信人。
今日人非昨日人,人心否侧,他就该再多留几个心眼的。
“收起你的打量。”
韦野渡冷笑,“我对那些事不敢兴奋,不过是提醒你一二,莫要不自量力,这武林大会,不是你能阻止的。”
“我并未打算阻止。”
“但你想违背众人之意解救季凌春,不是吗?”
常溪暮:“我要救的并非是季凌春,而是正义。”
又是一片沉默,常溪暮突闻那白衣男子的声音,清越中带着讥笑。
“不自量力。”
常溪暮不恼,“若是人人量力而行,这世道怕是早就乱了。”
“这世间要想安稳,想要更好,就需要不自量力,这话人定胜天一样。”
许是没想到他会反驳,那白衣男子愣了愣,随后冷笑。
“好巧的嘴皮子。”
“多谢夸奖,”常溪暮淡淡一笑,“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韦野渡神色变幻莫测,陡然间觉得深夜来寻常溪暮是件错事。
“好巧的一张嘴,若是我将你这嘴封上,你觉如何?”
他琢磨着没准可以利用下镜湖派的弟子,并不打算将其牵涉在内,却可让对方在金盏阁所在山峰下徘徊。
“无你无关。”
“前辈是如何看到季凌春一事的?想想当日,还是前辈和我一起将季凌春带出来的。想及此,我每每感慨,想来季凌春也十分感谢前辈。不过前辈是否想过,若是武林大会那日季凌春落败,坐实了罪名,要是楼烟雨前辈发难,前辈好似也难逃干系。”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
常溪暮按住发出蜂鸣声的玄冥剑,勾唇一笑。
“前辈误会了,好声好气商量怎么还是威胁呢?我以我们关系匪浅,好友间聊天的事儿怎么能算是威胁呢?”
对方着青衫,乍看朴素,细看看得出这衣衫上有暗绣的江山图,磅礴气势迎面而来。对方腰间还挂着那只看不出材质的萧,萧在月光下成了银色,耀眼夺目,他细细研究了下上边的纹路,只觉奇怪。
这上边的纹路也太特别了,他从未见过。想及韦野渡的风流韵事,他又觉恍惚。能让其深情相对的物什和人,怕不会是什么风流产物。
“前辈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终于让韦野渡停下脚步。
彼时两人站在一户人家屋顶上,相隔不过几寸。对方居高临下,多情的眸子转过来时,他遍体生寒。
“嗯。”
“前辈此行带了多少人?”
他犹疑着是否开门,窗外人却没了耐性,发出了低低的声音。这声音一出,他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连忙推开门,还未见对方脸庞,余光被月光笼罩之际,衣领子就被提起来,享受了一次乘风破浪。
毕竟是稻花飘香的季节,晚风和煦,并不刺骨,月光也温和,大半都披洒在身前人身上。
常溪暮撇嘴,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跟随对方在屋顶树枝上飞快掠过,见镇的房屋静默伫立,远处的山脉绵延,高大的身躯守护着这一带疆土。
黑夜寂静,风呼啸而过,他的嘴皮子有些痒了。
“前辈可是因武林大会而来?”
晚风虽不刺骨,可在他初有睡意时上门,终究算是扰人清梦,常溪暮的抱怨。
“去了就知道。”
常溪暮翻身下床,手执玄冥剑,蹑手蹑脚来都窗户旁。
窗户上并无人影,难以判断。
就在他心翼翼期间,对方又连敲了几下,这节奏颇为熟悉,好似曾经在哪儿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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