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报国志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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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个月来,宋太宗因为潘杨案的关系,故意不到西宫临幸,今日与潘妃合欢共饮,大有久别胜新婚之感。特别是潘妃深知父兄一死,自己成了光杆,若不伺候好太宗,前途可虑。二人都觉得心情愉快,于是呼,碰杯颇颇,酒到杯干。

    比太宗小三十多岁的潘妃正值虎狼之年,不仅媚态百出、劝酒工夫高人一等,把太宗灌得飘飘欲仙,且在酒中暗放过量的催情药。宴罢入帐太宗的勇猛熬战、潘妃的无边索求可想而知、、、、、、花甲之人岂堪如此?真是乐极生悲!天明,太宗就感龙体不适,太医以虚症恶补,反使虚火攻心,越治病势越重。太宗自感大限将近,急招阁辅大臣榻前议政,要传位与赵德芳,八王坚拒不受,随传位给七王赵恒。历史上称为宋真宗。

    新君即位,自然大赦天下,更换朝臣,组建自己的掌朝班子。首先尊赵德芳为一字并肩王兄,准上朝不参驾,下朝不拜君,有先斩后奏之权。提寇准为内阁直学士,兼吏部天官;吕蒙正提为首席参知政事,兼刑部尚书。国家大事全有首相王延龄,寇准,吕蒙正三名阁员议定。其他朝廷百官不动,唯提王钦若为枢密使。

    这王钦若不是别人,乃是北辽萧太后的新科状元。名叫耶律黑,原是数十年前占了火塘砦的潘将‘耶律豹’的孙子。因其祖死于火山王‘杨衮’之手,对杨家有刻骨仇恨。从小攻读中原文化,习练中原武学。考中状元后,主动向萧太后献计,要隐名埋姓潜入中原做卧底。

    在潼关巧遇杨延昭,心中窃喜刻意结交。因他对杨延昭的根底了如指掌,故在测字时说得头头是道、神乎其神!骗得对他衷心佩服,视为莫逆。为了把杨延昭当成混入宋朝廷的敲门砖,他经心为延昭起草了那份御状。

    其时,七王赵恒正在网络朝野贤士筹备自己的班底。看到为杨延昭写状纸的人功底深厚,见识不凡很是赏识。问杨延昭得知王钦若的行踪,就派专人将他拉入府中接见。叙谈之下,为王钦若的渊博知识所惑,相见恨晚,随成言听计从的亲信。

    王钦若刻意结交七王,曾出过谋害八王赵德芳的歪点子。赵德芳虽查无实据亦对王怀有戒心,觉得王钦若为人不够正派.。真宗重用王钦若,赵德芳本想阻止,又想到七王刚登基,不便太不给面子,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就没有阻拦。为朝廷埋下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王钦若刚上任就把内侄‘贺三宝’推荐到宫内,当内卫统领。接着,把潘仁美`留下的亲信逐步拉拢到自己手下。于是,继潘仁美之后第二个专与杨家做对的奸佞团伙形成。这大概就是‘代代出忠良,朝朝有奸佞’的历史规律体现吧!

    ****

    却说杨延昭受封三关都巡检后,按宋制,三日后就得上朝辞驾上任。恰遇太宗驾崩就放到这啦。旬月后,真宗开始正式上朝理事。杨延昭上朝请辞,真宗道:“先王所封之职不变,朕加赏爱卿三千御林军为杨家亲兵,军饷有朝廷按时拨发,人归卿家私用。明天到枢密厅领兵后就上任去吧!”

    第二日,杨延昭办了调兵令,带领杨兴、刘超、张盖、到龙虎营去领兵。管营司马告诉他:调拨给杨家的是御林军‘后备营’,这个营不担任常规军务,单独驻在酸枣门外旧王府。

    杨延昭进入驻地一看,气的哭笑不得。看吧!营帐在院内有靠树、有靠墙,扎的乱七八糟;营区到处是垃圾,数千人马懒懒散散,四处乱跑,喝酒,睡觉、赌博,干什么的都有,好像不是兵营而是游乐场。从年龄上看,老的有四十多岁,小的仅十六七、、、、、、这样的兵别说是皇上的御林军,就连做各州府的屯卫军也不够格。

    杨延昭越看越气,不由发牢騒道:“这样的兵除了白吃皇粮还有何用!真不知王钦若的枢密使是怎么当的!”正要去找王钦若说事,耳听有人道:“怎么!相不中我这一营残兵?”

    杨延昭回头看时,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群痞子般下级军官。一位二十八九岁看服装是个校尉的人道:“久闻杨家六将军深得前朝姜家枪法真传,马上无三合之敌,小将虽是一名小小的管军校尉,不甘自轻!欲与将军走上几合,看吾等是不是‘白吃饭的无用之辈!不知将军愿赐教否?”

    杨延昭久在军中,深知为将者如不能武艺服众,义气感人,是带不好兵的。所以道:“本官是来带兵的!不是来以武会友,不过既然校尉有意考较,本官就与你走上几合亦未尚不可!请上马动手吧!”

    在众军士的欢呼声中,二人持械上马、刀枪并举比试起来。数合一过,杨延昭暗暗心惊,觉得此人的刀法与乃父老令公相比毫不逊色。就精神抖擞认真与其交战,哪知拼斗五十回合,仍找不到对方的破绽,直到六十合时才得空用枪里夹锏将其战败。

    下马细谈,方知其人名叫岳胜,齐州人氏,自幼好武,其父倾家荡产延师教授,学成十八般武艺,对敌善用大刀取胜,人称‘花刀’岳胜。从军多年屡立战功,因脾气过于耿直,不善于拍上司的马屁,一直屈在下僚不得重用。可他在下级军士中很有人缘,上司怕他在军中闹事,就把他调到后备营当兵头。

    他这个营名义上是‘后备营’实际上是个御林军的‘杂烩营’、‘收容队’。何以这样讲?这个营从成立到现在没有执行过一次正式军务,且不说。凡是各营作战勇敢,不服上司的老兵油子、犯过军规的愣头兵,或不好调教的野蛮新兵,甚至偷鸡摸狗、油滑无比,持技傲上的人都被调到这个营。上司把岳胜调到这个营当管军校尉,并不是有功提升,而是他也是个刺儿头!御林军总管根本没指望他能把这个营带成能征惯战的劲旅,只要能管住这伙人不闹事就行。

    王钦若得到的调兵旨意,知是给杨六郎选一营精兵做亲兵,他当然不会把精锐营调给杨延昭,就把这个御林军中最不像样的营拨出充数。

    通过较艺,岳胜已完全信服杨延昭,就真心实意地把这个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延昭。听了岳胜的详细介绍,杨延昭心中大喜。多年的带兵经验告诉他,这个纪律松弛,人员复杂,不是老兵油子,就是野蛮小子组成的后备营,实际上是御林军中作战精英的集大成。

    这些人所以不好指挥,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特殊本领在身。他们或是单兵作战能力强具有不弱的武功;或是屡立战功得不到提拔重用的、骄兵悍将;或是自命不凡的奇人异士,可以说是藏龙卧虎,潜力极大、、、、、、如果调教好,比三万人的作用还大。这倒是王钦若始料不及的事。

    杨延昭将杨兴、刘超、张盖引介给岳胜,给他讲了自己的打算,岳胜大喜悦从。也将两名拜弟:湘西双锤将陈雄、渭南神箭手谢勇引介给延昭。杨延昭即令岳胜点卯整军,向三关开拔。过了黄河,在原武渡口宿营。令杨兴将驻扎在这里的三百名小喽啰一并编入营中。

    太宗赵匡义今天早朝特别开心。一是压在心头几个月的‘潘杨案’总算彻底解决。不管陈州府报的案情有无水分,反正能给潘妃作交代就行。其实,在他心里:潘仁美父子早就该死矣!做为帝王,他能容忍潘家父子,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甚至残害忠良的恶言恶行存在。但他绝对不允许危害他的江山社稷。潘仁美勾结辽邦他心知肚明,只不过怕祸连潘妃,装糊涂不深究而已。这次流放岭南,他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父子活着回来。不管是谁杀了潘仁美父子他都不恼,只要不牵到杨家身上就行。杨家是保国忠良臣,不能老陷在官司里不用!

    从早朝杨延昭的态度看,杨家心里的疙瘩不仅已经解开,且在忠心为国谋略。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二是文武大臣,特别是赵德芳,当殿喊自己是‘英明君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更值得欣慰。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散朝就摆驾西宫饮宴。

    太宗一楞,以为杨六郎的气尚未消,或嫌封的官小,就皱眉道:“太原节度使乃本朝节度使之首,辖河东路十四州、一百零三县,不为不重!按太祖律如此重任非赵姓亲王莫属,朕念你杨家功高盖世,又是当朝郡马,才破例重用。还怕日后没有封王之份!卿不受者,何所思耶?难道对幽州之事仍怨气难平,耿耿于怀乎?朕甚不解!”

    赵德芳也觉得杨延昭有点过分,正想说他几句。只听延昭又奏道:“幽州之事圣上已有公断,杨家满门皆感皇恩浩荡!与此事无涉!微臣更无居功自傲,求封高位之意。只是不愿受节度使之职,而是请万岁改封臣为‘三关’巡检之职而已!”

    太宗道:“巡检一职官秩在八九品之间低微之极,与一品节度使相比岂可同日而语?卿何不喜西瓜而爱芝麻耶?”

    殿上百官无不为杨六郎的心胸所感动。太宗更是激动不已,深为有此忠良之臣而欣喜。不由站起道:“杨爱卿真乃朕的弘股之臣!大宋朝的栋梁也!所奏朕一概全准!唯巡检之职乃县、镇八、九品官员所任,岂能以此封卿?朕特封卿为:三关都巡检,位同正一品节度使,兼三关兵马元帅。所有招抚将士、修缮关防、拒辽守关等,卿皆可便宜行事。”杨延昭忙跪倒高呼:“臣遵旨谢恩!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德芳心中暗道:“叔王今天才像个圣明君王的样子!”他为什么这样想呢?当时,赵宋统治大臣的办法,历来是办什么事,给什么权限,就连出兵打仗皇上也是,事先规定作战方案,绝不允许统军将帅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出现。两国交战,常有意想不到的局面出现,许多有利的战机稍纵即逝,若事事请命,黄瓜菜都凉矣!这无疑是宋朝统治上的一个致命弱点。这次宋太宗竟然给杨延昭‘可便宜行事之权’也是异数!所以,八王赵德芳给众大臣使了个眼色,带头跪下高呼:“皇上真乃英明君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

    雷享道:“黄沙岗一带,有一座荒废的‘三仙观’哪里常有毛戝聚散,不过,他们不会做此大案。因为他们知道,流放囚徒携资有限,不值得冒险吃窝边草;何况,潘家父子、刑部的两个捕头都不是易与之辈,草寇的三脚猫功夫亦对付不了。属下认为:此案定系潘太师昔日军中仇家所为,得手后早已迁地为良,其真正面目说不定还是朝廷大员,或军中在职悍将。我们就是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无法缉凶结案、、、、、、”

    李知府急道:“以你之见本府就只能坐等十日以后,丢官坐牢啦!到时只怕诸位也没好果子吃吧!”

    通判严稼清道:“府尊息怒,在刑部公文面前,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事谁也跑不了。下官觉得雷捕头之言甚是有理,此案如果认真查办,结果必然是:时间超限,线索掐断,圣上震怒,朝野不安,不了了之,我们丢官。刑部黄侍郎就是前车之辙!所以,下官愚见:此案只能是;雷声大雨点稀,欺上瞒下虎头蛇尾!具体是,雷捕头出动全部人马大张旗鼓找到被害人尸体。徐都监出动大军围剿三仙观,不要话口,只要首级。事成后下官自有皆大欢喜的结案之法。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杨延昭道:“臣随父归宋不是图圣上封官、赐宅光宗耀祖。为的是抗辽保境护百姓,尽忠保国报皇恩!幽州战后,臣知辽贼暂时偃旗息鼓者非怯战也!乃秣兵厉马待机尔,辽宋之战随时可起。

    三关佳山寨一带地势极佳,若能修缮,屯兵。进,可以直扑幽燕,退,可以拒辽兵于国门之外,保国内平安;实在是一座战略要塞!同时臣闻沿太行山麓,有不少武艺高强的绿林豪杰占山为王,他们麾下喽啰兵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且悍不惧死。臣想借三关巡检之职,一一收伏他们,为朝廷组建一支抗辽精兵。是故臣愿弃节度使而就三关巡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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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杨延昭回到杨府,休息两日,得知陈州事已结案,就上朝面圣消假。三呼万岁已毕奏道:“微臣杨延昭向万岁消假,并奏请万岁允臣辞去太原节度使之职。”

    刑部主事出缺,经八王赵德芳保举,吕蒙正当上了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办‘潘太师被路杀一案’。吕蒙正深知此案背景复杂,不无蹊跷,觉得难以举措,诚心求教于寇天官。寇准曰:“此系外案,京官不便亲查,严令陈州知府查办即可”。

    吕尚书即行文陈州府:限十日查清案情,缉拿凶犯。知府李信义接文如雷击顶,急招通判严稼清,三班捕头雷享,兵马都监徐能商议案情。

    三日后,雷捕头果然找到潘仁美等六人的尸体,徐都监剿山也杀死了几名家住附近,又回山寨搬东西的小喽啰,也找回跑散的马匹。于是,李知府亲自押送尸体、马匹、及‘匪首’的首级,拿着严通判攥写的呈文,进京向刑部报功。

    刑部吕尚书将呈文转奏太宗。内容是:据陈州府首报,已查明原潘太师等人被害一案,系山贼‘坐地虎’陈熊、‘冲天炮’孟大海、‘赛仁贵’吕大江等所为。剿山时,匪首三名、匪徒百余人拒捕被杀,个别逃匿。据徐都监讲,格斗中发现,匪首‘赛人贵’所使枪招颇有杨家枪风范。现在匪首人头已送来京,云云。

    太宗略一沉思御批道:“被害遗体交潘府安葬,匪首首级转潘府上祭受害者。徐能剿匪有功升守备遇缺即补,李信义境内有匪不剿本应免职,念破案之功仍留任使用。钦此!”

    雷享道:“通判大人所论乃万全之策!”

    李知府道:“事不宜迟,马上行动!!本府敬候佳音”。

    自作多情参忠良,金殿赌官心慌慌;

    无可奈何花落去,空留笑柄传汴梁。

    刑部侍郎黄玉为给死党靠山潘仁美追凶报仇,仅凭属下解差的猜测之词,就去圣上面前妄奏杨延昭是杀人嫌疑犯。中了寇天官的赌局计,输掉苦心钻营二十年才戴上的副二品刑部侍郎乌纱帽,悻悻回乡。京中好事者就编四句小儿歌谣在里巷笑传,讽刺朝中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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