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寒毒逼人,血染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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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南宫豫并不回答,他仿佛已经睡着了,闭着眼,见状,流砂转了一个身,往里挪了挪,躺下闭眼休息。

    后来,流砂问过很多次南宫豫,南宫豫始终没有回答。

    仿佛樰晶,清荨,樰芷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来到这里一个月了,从未走出这宫墙之外,宫墙红壁深深,她轻抚着冰凉的墙壁,指尖沾染了红色的粉末。“天冷了,该回去了。”她低喃着,收了收身上的披风,转身踏上青石板往西暖阁走去。

    “你回来了。”他斜坐在明恍如水的日光下,带着闲和如风的笑意,向她缓缓伸出手来。流砂有一丝的迟疑,把冰凉的手放进他的手中,她在这里的一个月,仿佛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除了这高高的宫墙,哪里都很好。

    可是,她还是想离开。

    她看着他,微启朱唇,却被他抢了话先。

    “我母后想见见你。”流砂的身子一怔,愣愣看着他,微微蹙眉。“为何见我?”

    南宫豫摇摇头,并未回答。

    庭下有凉风拂进空落华丽的大殿,带进殿外菊花的清苦香味。秋日的阳光带着丝凉意照在她的身上。流砂入殿时,皇后正坐在塌上靠着一个软枕看着书,见她进来,抬头瞥了一眼放下书。

    南宫豫的娘亲,流砂的记忆中父王似乎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唤她,沁儿。

    沁儿…

    方沁…流砂看了一眼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依稀还可见年轻时俏丽的容颜,她穿了一身家常的湖青团襦裙,袖口滚了金边,皆绣着疏落的几朵浅紫色鸢尾,配着浅绿翠绿缠银丝线绣成的绿叶,发间一对素银簪子,不饰任何珠饰,清雅高贵。

    流砂福了福身见过皇后之后,方才跪下来道,“倾纱见过皇后娘娘。”她端详了流砂良久,“起来吧,赐座。”方沁微微颔颈吩咐了身边的嬷嬷,流砂谢了恩,坐下。

    流砂今日穿着颇为清丽,一袭月牙色交领齐腰襦裙,袖口和裙摆白色梨花竞相开放,清新淡雅。方沁打量着她,笑意中带着冷意,“本宫唤你来,只不过是想说说话。”

    流砂没说话,只坐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佩戴的梨花玉佩,殿中安静,几乎能听清彼此呼吸的的悠长之声。“郡主没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吗?”方沁也不恼,看着流砂。流砂连忙起身,双手垂在身前,恭恭敬敬的说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想和我说些什么。”

    方沁一怔,说些什么?她看不惯她一脸清高,安安静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坐在那里的样子,看不惯她抬眸细语恭恭敬敬对她假意迎合的样子,最看不惯的是她身上有着那个人的影子。

    “你坐下。”方沁命流砂坐下,轻扣着凤椅把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哒哒声,流砂的视线又开始垂落在她的玉佩上,一双小手微微握着,抿嘴不语。

    “我想看看我儿拼了命救的人到底什么样,到底是我高估了你。”流砂的视线从梨花玉佩中移开,一时之间晃了神,“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方沁见她什么都不知道,冷冷笑了。

    “你当真不知道?”

    流砂摇摇头,他多次的追问,全都被南宫豫一一逃避了。

    方沁轻笑起来,娓娓道来,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流砂听完,怔了一怔,“多谢。”

    方沁见她只说了两字便不在语,低头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多谢?只是这两字?亏得我儿以死相救,你就一句多谢?你该懂得知恩图报!”

    半晌,流砂还是没有说话,起身告辞。

    “倾纱郡主,没话说了吗?”方沁看着流砂缓缓起身离开的背影,冷笑着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到底想说些什么呢?”流砂止步回头,她极好的涵养也抵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凭什么我儿要受那样大的痛苦,为了你而中寒毒!”流砂原本愤怒的心情猛然被浇了一盆冷水。她不得不承认方沁这样咄咄逼人是因为母爱。

    寒毒?她想起凝白山上的樰晶花,一袭记得樰晶说过且摘花之人...难道是说会中寒毒?

    从皇后殿中归来,她仿佛失了魂。

    一瞬间,就一瞬间,流砂仿佛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心头又开始刺痛起来,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我终究欠了你一条命啊。

    华灯初上,锦绣未央。

    她拾阶而上,秋风微漾。

    凝白山上的一切,竟成了她此刻最大的困扰。

    当初曾经许诺的助他一臂之力,无关情感,只为复仇,可现在似乎不太一样了。

    人人皆指责她的冷血无情,她既没求南宫豫为她做任何事情,他心甘情愿的,又为何她要感恩戴德。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南宫豫为她找药,甚至为了她血洒樰晶花。

    在她失血过多昏迷之际,拖着虚弱的身子拼死相救。

    方沁说得很对,若没有南宫豫,她恐怕早就命丧黄泉。

    她追问南宫豫,他一概不说,只是怕她担心罢了。

    她欠他的太多。

    她想起那客栈一箭,星芒阁…

    到底是谁想置她于死地,或许是置南宫豫和她于死地。

    “你怎么来这里了?”他的脚步声很轻,流砂一怔,微微侧头看他,他拿着银狐披风站在她身后。“我想看看,以后你的江山是什么样的。”流砂的声音很轻,她看着万家灯火,光辉而明亮。

    “我以后的江山,必定比这更加瑰丽。”他望着万家灯火,替她披上披风。

    流砂望着他,南宫豫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男子,虽然他装的玩世不恭,可野心却很大。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她福了福身,转身提裙而下,步履轻轻。

    “听说太子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灾星。”

    “谁说不是呢,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却还抱着那女子不放手,我伺候那女子更衣时发现那女子可是破了相的,恐怖的很。”

    “太子殿下卧床半月,一听见那琉兰郡主醒来便急的从床上爬起去看她子,可她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情,也着实是冷血。”

    “冷血?她何止冷血,你不知道吧,上次伺候她的婉儿妹妹不小心扯了她的头发,她可是上前就一巴掌。”

    “真的假的?”

    “可惜太子殿下了,怎么会带这样一个郡主回来?这样的人也配当郡主?”

    嚼舌根嚼到这来了!流砂听着几个宫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主子的事情,不由阴了一张脸。站在后面的南宫豫也变了脸色,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奴才嘴巴都不会严实,该杀!

    流砂打那位小宫女并非因为她扯了她的头发,而是这宫女鬼鬼祟祟好几天,似乎是在打探她的消息,流砂借了个由头趁机打发她出去罢了,却不知却演变成了这样。

    “太子殿下,看来你宫中的婢女嘴巴个个伶俐呢。”似嘲讽,似玩笑,流砂从暗处走出来,一双眼睛凌厉地一一扫过她们。“太子饶命,郡主饶命。”瞬间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下去领罚!”南宫豫越过流砂盯着那几个宫女。

    “慢着!”流砂走上前去,挑起其中一位宫女的下颚,冷哼一声,蹲下身子,“想知道冷血是什么样子吗?是拔掉舌头好,还是缝上嘴巴好呢?”她冰冷的指尖划过宫女细嫩的皮肤,吓得宫女连话都不敢说,只睁着大眼睛,泪水哗哗往下落。

    “还不下去领罚!”

    流砂噗嗤一声笑了,摆摆手,“太子殿下,算了吧,我的心眼可没那么小。”流砂甚是不屑,施施然从那几位宫女身边走过。

    “我的脸本...还是多谢你了。”她脸上的伤疤本是假的,凝白山上的时候已经没了,没想到南宫豫还时很细心。

    “你不愿意暴露的东西,我自然是会注意的。”

    “可你也太不注意自己了。”

    南宫豫有些莫名其妙,皱了皱眉,“怎么?”

    流砂默默打量着他,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还是那样鲜活,似乎并没有任何中毒的现象。

    她猛然抓住他的手,抽出一支银针扎进他的指尖,指尖上冒出血珠,银针发黑。“南宫豫,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她拿着银针,步步逼近他。“怎么都是瞒不过你。”他的表情轻松,只不过有些懊恼。

    “我不愿欠你。”

    她的神情古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向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向冬暖阁走去。

    这一夜辗转反侧,趁着天微微亮,她披了披风出去。

    脚上那双浅色绣鞋鞋尖绣着的珍珠穗发出轻微的响声,很快吵醒了宫内的侍卫和侍女。“你们不必跟来。”她挥手让他们退下,拿了盏小灯慢慢走着。却被不远处杂乱的脚步声扰了心思。

    她寻着声音四处张望,四处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南宫豫的寝宫却灯火通明,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出事了!

    她脚下的步伐微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着南宫豫寝宫的方向走去。

    浓厚的药香味,蔓延整个宫殿,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废物!一群废物!”流砂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嘈杂而暴怒的声音,清了清口,跪在门外,“蜀凉皇,可否让我试试。”她清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南宫豫宫外带回来的女子。

    “你?”

    南宫朗反复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她,那个琉兰郡主,最终还是点点头。

    寒毒的痛苦并非常人能忍受,他表情痛苦,强忍痛楚,整个人缩屈在床上。“南宫豫,南宫豫。”她轻声叫唤,手慢慢伸向他的额头,一阵寒意袭来,仿佛到了寒雪之地。“可有温泉?”她扶起南宫豫问道。

    “有!不过在3里外的行宫,快,去备车!”蜀凉皇见流砂问连忙招了侍从吩咐。“你想做什么!”方沁一把拉住流砂不然她走。“沁儿,你做什么?”蜀凉皇皱眉,“她可是害我们儿子的人!我可不放心把豫儿交给她。”

    “皇后娘娘,他救过我的命,我绝不会害他,我虽不能解毒,可至少我可以替他缓解痛苦,若我害了他,你大可以取了我的命!”她言之凿凿,方沁一时间无话可说,看着她的眼睛毫无半点虚言,只得慢慢侧开了身子。

    玉潭宫里的白玉海棠香炉里焚着宁神的香料,漠然无声,只听得水波晃动的声音,泉水清澈见底,缥缈的雾气腾空上升,他的身子浸在温热的泉水中,流砂坐在汤池的白玉石阶上,眼眸盯着闭着眼的南宫豫,脱了鞋袜赤足漫不经心地撩着水面。

    “郡主,东西送来了。”

    流砂撩着水面的脚停了下来,刚想起身,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脚踝,她猛然惊呼一声,竟被他拖入了水中,“南宫豫,你放开我。”她惊慌扑通在水中,被呛了几口水。

    “发生了什么?”等在外面的南宫朗和方沁听到响动,不由推开门冲了进来。

    只见她狼狈地扑通在水中,拼了命想挣脱开南宫豫抓着她的脚踝,“你们放下东西快出去,南宫豫已经失去理智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别进来!”流砂的脚踝被抓得生疼,她越是挣扎越是挣脱不开。

    “让你们快出去听见没有!”她抓住了白玉池子边上雕刻的一朵海棠花,拼了命向呆住的南宫朗和方沁还有随从的侍人喊道。下一秒便被南宫豫摔入了池底,好不容易挣扎着浮出水面,却又被他压入了水中。

    她慢慢变得没有力气,仿佛飘落的羽毛被雨水打落,缓缓沉入水底。

    当她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却又被南宫豫一把捞出了水,她得到了宝贵的空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整个人紧紧贴着他冰冷的身子。

    “南宫豫。”

    她轻呼着,肩膀却一阵疼痛,他竟然咬住了她的肩膀,仿佛要撕碎她一般。

    鲜血为食!他中的毒比流砂想象中的要深。

    流砂想起寒毒毒发的症状,全身发冷,丧失理智,鲜血缓解毒症。

    她忍着疼痛,血丝丝渗出,血腥味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一点一点滴入水中,“我欠你的。”她闭上眼睛,他冰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或许是真的她的血起了作用。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他吸允着她的血。

    她很痛,他也很痛。

    “你怎么在这里?”

    他突然清醒过来,看着怀中的她,不由猛然推开她。

    她凌乱的发髻,淌血的肩膀,推开她后,她稳不住身子猛然沉入水底,水底慢慢漫上来的血迹,一幕幕都映入了他的眼中。“倾纱!”他抱起她,“我欠你的。”她捂着伤口,推开他,踉跄地踏上白玉石阶,拿起了侍女放在那里的药,“你先喝了,我有事和你说。”

    她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他喝了药,站在水中,流砂站在池边。

    “南宫豫,凝白山我定会再去一趟,樰晶必定有办法。”

    “那个小丫头?”

    南宫豫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转身浸入温泉池中。

    池边的流砂有些泛冷,肩膀上的疼痛隐隐漫上全身,心头更是绞痛,一阵一阵又一阵。

    她忍着痛向西暖阁走去,本想唤人来给她送一件衣服,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等着。

    “怎么流了这样多的血?”

    她全身湿漉漉,面纱不知道何时掉落,露出伤疤,肩膀上血遇到水晕染开来,一片血色,看上去是有些吓人。

    南宫朗皱着眉头,看着她薄纱罗裙隐约透出她姣好的身子,便让人拿了披风给她披上。“豫儿可好?”

    流砂福了福身,捂着伤口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升起的暖阳,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想暂时没事了,你放心,我会拿到解药的。”

    她收了收身上的披风,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我叫人送你回去。”

    “我送她。”流砂听到南宫豫的声音侧开了身子看向他,他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大步流星向她走来。寒毒发作的快狠毒,可若有幸暂时压制住了毒也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只不过以后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痛苦。

    “放开!”他抱起她,流砂并不意外,他是会这样做的人,她也没了力气反抗,却还是脱口而出拒绝他。

    “安静些吧,我也很累。”

    流砂一怔,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皇上!”方沁一脸懵,看着南宫豫就这样抱着流砂而去。

    “孩子的事情,你别掺和了。”

    南宫朗倒是意外的开明。

    “皇上,你忘记几年前的那个人了吗?除了毁容的脸,她举手投足哪点不想她!”方沁突然歇斯底里吼了一句,南宫朗表情有些难看,“皇后!你本本分分坐在你的后位即可!还想怎么样?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还想怎么样?”那个她是他们心中所有的痛。

    “樰晶不是那么容易见的,如果见到了她不给,你有什么想法?”流砂隔着屏风换衣服的手一顿,“没什么想法,她不给,我也自然是有办法让她交出来的。”南宫豫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法子了?”

    “现在暂时没有。”

    流砂回答的很干脆,她的肩膀很疼,伤口还在丝丝渗血。

    “南宫豫,帮我上药。”她半露酥肩,拿了瓶药出来。

    “你倒是不忌讳。”南宫豫把她的秀发撩到一边,露出她的伤口。“你咬我的时候,我也没见到你有多忌讳。”瓶中的药粉轻轻被他洒在了伤口,南宫豫轻呼着帮她减轻疼痛,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肩膀上,流砂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转身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要做戏给苏信看,明明残月解了毒,你手中也还有解药你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去做这些事情,找个由头把解药送进去就行。”他帮她整好衣服,揉了揉她的头发。

    “樰晶花和清荨草不止可解毒,我要它,是以防后患,我从未想过原来凝白山上是那样一番情景,这次,是我冲动了。”南宫豫看着她,最后点点头,竟无话可说。

    流砂说完这才感觉到了累,打了个哈欠,轻笑又道,“我有些累了。”

    南宫豫轻点头,抚了抚她略湿的头发,“干了再睡。”

    他推开门,本不明亮的店内瞬间铺满阳光,他侧头看着她托着腮,歪头低眉,眼睛微微闭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吱呀”一声关上门,走了。

    殿内纱帏幔幔,恍若深潭静水寂寂无声。白瓷蔷薇花炉中燃着清甜的暖梨香,氤氲的淡烟若有若无散开,连衣角都染上了这清甜的味道。她趴在桌上就这样睡着了,看来是累坏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星光璀璨。

    南宫豫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

    “怎么就在桌上趴着睡着了,还好我把你抱上床,不然该着凉了。”流砂身上的薄被被她自己一动,掉落一角在地。“哪就那么娇贵了。”她扯回薄被,靠在床头。“西陵宫内出事了。”

    流砂眉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时疫。”

    流砂皱眉,“时疫?怎么会?谁得了?”

    “瑶妃宫内传出的,听说是一宫女先染上了,后连带着瑶妃也染上了时疫。”流砂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不行,我要回去。”流瑶,她唯一的亲妹妹,绝对不能这样死了。“你别冲动,这次时疫来势冲冲,听说不仅是宫内,宫外也死了大批人,你回去是打算送死吗?”

    “南宫豫,我要救她!”她试图说服他让他离开,可是南宫豫抿着嘴难得的严肃,他不愿她回去冒险。

    “你忘了吗?我是的娘亲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她不会坐视不理,同样救人是我的使命。”

    南宫豫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宫里是出不去了,明早我送你,喝点水再睡会,到时候我叫你。”流砂也冷静下来,接过水一饮而尽。

    南宫豫见她沉睡过去后,出了门。

    “你这老头倒是让我好找!这云游四方,归隐山林的生活到现在也该够了吧。”只见那老顽童胡子一吹,哼了一声,“怎么,你自己的身子都没顾好,你还有力气管我吗?”

    “老头你!”南宫豫甩了一下袖子坐下了。

    “给她的药下了?”那老头凑了脑袋过去问了一句。“嗯。现在应该睡得很熟。”

    “那就去看看吧。”钟游起身,他倒是很想看看让这小子如此担心的女子长什么样。“钟老头,和你打听个事,寒毒有什么解毒方式吗?”

    “谁中那遭罪的毒了?这毒不好解,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反正解不了。”钟游一边说一边摆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流砂时他怔了一下,怎么会是她。“就是她?”

    这不是他和药王合力救活的女子吗?那个...亡国公主,流砂。

    如今再见到她,她还如那时候一般,气息虚弱的躺着,只不过如今这容貌倒是比那时美了。

    “不用看了,她我很清楚。”钟游连把脉都没有,神情复杂,“几年前几乎丧命的人,还敢这般胡来,也亏得我和药王费劲了心思救她,也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什么意思?”南宫豫问,钟游闭口不谈,只是拿了一瓶药给南宫豫,“你只当给她治病罢了,这药丸每三个时辰服上一粒,能让她恢复的快些。”

    “你认识她?”钟游始终闭口不谈,摆摆手,“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刚问我寒毒是不是?怎么?”他一把抓过南宫豫的手,把了脉,“你这小子怎么搞的!我说呢你为何会问寒毒,原来是你自己得了!拿着!这药丸虽说不能解毒,但是能缓解毒发时的痛苦。”

    “你这老头!”钟游瞥了一眼南宫豫,轻哼一声,甩袖走了。

    待到流砂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她睡了一天多,头有些不舒服,“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了这样久。”南宫豫正坐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见她醒来,便起身,“这样好睡,都没忍心叫醒你,马车已经备好,收拾收拾出发吧。”

    夜凉如水,流砂裹了大大的披风,他送她宫门口,温热的手握着她,她踏上马车,侧影柔美,她侧头看着南宫豫,抽开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等我。”

    她发上并蒂海棠花步摇垂下的流苏在夜光之下晃出点点柔和的光晕,南宫豫突然凑到她面前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流砂愣了一下,不禁懊恼地轻拍了一下南宫豫,“南宫豫,你做什么!”

    “拿着,心口痛就服用,夜路难赶,快去吧。”南宫豫塞给流砂一个小巧的白玉药瓶。

    “等等,我还有话和你说。”她突然跃下马车,“怎么了?不打算去了?”流砂摇摇头。

    “南宫豫,我拟了个药方交给太医院了,如果毒发,应该会缓解。还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为我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南宫豫看着她,突然笑了,“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流砂无言以对,转身跃上马车,“我和你说,只是不想你欠我。”她的声音很小,混着马蹄声,逐渐远去。

    “谁让你取了心头血去换清荨草的,要不是樰晶,你早就不在了。”南宫豫搂着流砂的肩,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她伏在他的怀中,一把瀑布似的青丝蜿蜒下柔和的弧度。

    流砂望着窗外深沉夜色,宫外乌漆漆的夜晚让人觉得陌生而不安,檐下的两盏白灯笼更是在夜风中晃得让人发慌。她的呼吸温热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沙沙的挠着南宫豫的心。

    “流瑶!”她伸手去摸,可她却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什么人都不见了,繁华景象一瞬间灰飞烟灭,脚下满上血水,湿湿黏黏的,苏信那帅气的脸庞,噙了一丝狠辣,他提着剑,刺进她父母的胸膛,转身搂着流瑶,朝她走来,流砂一步一步向后退,脚下一空,急速下坠。

    “不要!”她尖叫一声,猛然清醒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南宫豫目光微沉,“半个月。”

    “半个月…那…”她有些急,身子挣扎着想起来。

    南宫豫一把摁住流砂,“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替你做了,药送到你娘亲手中,残月也没事了,也拿了解药给熙儿了,你安心在我这里养伤,一切都好。”流砂这才冷静下来,捂住胸口。

    她的心跳很快,神经也一跳一跳的。她很不舒服,然后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朵也嗡嗡作响。她想撑着床坐起来,手却一滑,竟摸了个空。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浮现出好多白色的虚影。

    “倾纱…倾纱…”是谁在呼唤她的名字,流砂挣扎着抬头,却只见人影一闪而过,就再也看不见了,是谁?

    后来,她又陷入了黑暗中。

    流砂双手发颤,她不敢动,只敢死死握紧了柔软的被子,以周身的力气地域着来自死亡的战栗。“怎么了?”流砂转头看向他,南宫豫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流砂仿佛是从他厚而温热的手心中获取了一点力量似的。

    良久。

    她疾步上前,却扑了个空。

    转身,又见流瑶穿着一袭素锦白衣,端庄大方,嘴角浅浅梨涡,“姐姐,你去哪?”

    红罗暖帐,高床软枕。

    她躺在这里,仿佛躺在一座孤岛上。

    流砂还在梦中。

    “父王母后…”

    她举目望去,满园的清秋菊花五色斑斓,锦绣盛开,映着褐红烈烈犹如秋日斜阳般的红枫,他们一身殷红华服,坐在园中,冲着流砂招手。

    暖阁里竖着一对比翼双飞紫铜灯架,架上的红烛蒙着乳白色的宫纱,透出的灯火清透如瓷。床头供着一个七彩琉璃莲瓣的熏炉,里头缓缓透出藏香的轻烟,丝丝缕缕,散入幽暗的静谧中。

    “怎么还没醒?”

    只觉寒意渐渐散去,暖意蔓延开来。

    流砂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片很陌生。脑子里,似乎有很多声音在讲话,都快要装不下,太阳穴疼得像要爆炸。

    这已不是之前那冰天雪地的凝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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