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飞鸽传计,步步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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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知道奴婢?”流砂目光流转,最后停在她的腰间,“衣裙还有荷包上青萝绣得甚好。”

    其实流砂是想起了那一日误闯之地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散发出的浓郁曼陀罗香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再加上她身上穿着都绣了青萝藤蔓的图案,便确定了几分。

    她浓郁的曼陀罗花香中带着一丝独特的清香,倒像是…栾滟香,流砂的手微微握紧,只硬生生压下了自己腾空升起的一股怒火。这几日,所有有关于凝凉露的炼毒药材,流砂全都接触了遍,其中就属栾滟香香味最为独特和毒性最强。她对于这一切都很敏感。

    她细想过往的种种,曼陀罗花香的提炼不必寻常,若能经得住这种毒香,必定也是身经百毒。

    “天下奇毒,青青萝蔓”。

    她蓦然想起药绒信笺中的那句话,眼角千回百转,泛起一丝冷光,原来是这个意思。望向窗外洁白的月光,理了理裙裾上佩着的金线绣合欢花荷包的流苏,走向偏殿,青萝一怔也随即跟了过来,“青萝姑娘,这么精巧的一双手用来炼毒可惜了。”她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烛火一盏一盏幽灭不定,红泪一滴滴顺势落在了烛台上,艳红一片。

    流砂转身看着青萝,无声无息,面纱下嘴角噙了一抹浅笑。

    青萝一愣,停住了脚步。她又如何得知呢?疑惑漫上心头,怔怔出神片刻。“天下奇毒,青青萝蔓。江湖中有太多传言,我怎会不知,只是可惜了,青萝姑娘是在和我作对呢。”

    流砂走近她身侧,伸出打磨得尖尖的小指甲轻轻在她脸颊上划过,冰冷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脸庞的刺痛感让她身体不由轻颤了一下。流砂并不用力,只在她脸上留了一条绯红的痕迹。

    而后,又轻笑道,“熙妃和绘妃给你的恩惠不少吧,要不然你怎么敢用毒来祸害我们!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郡主,奴婢…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萝猛然趴在地上,连声音都抖了。

    流砂的声音徒然森冷,“你真的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那我问你,这荷包里的栾滟香是什么?”

    青萝见流砂问栾滟香的时候,已经面如土灰,动也不敢动。

    栾滟香是栾滟花提炼而成,毒性极强,向来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制作凝凉露,而此毒药,又岂是平常人能做的呢。

    流砂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萝,又道,“你且说了是谁让你来的!说!”青萝吓得面无人色,只跪着不敢说话。她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惶恐不安,低低啜泣不已。

    炼毒之人,这点胆量都没有?荒谬!流砂心生狐疑,不由暗暗留了个心眼。

    她横了青萝一眼,可最终还是回身拿起药罐把要给残月的药倒到碗里,苦涩药香中,若有若无一丝酸味,倒不像是流砂药方中会有的味道,嗅觉灵敏的她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恢复了平常,隐去那一抹嗜血张狂想撕碎了跪着的这个人的心,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一切都已经被计划,这样温顺的女子,哭泣着跪在她面前,任谁都会心疼不是吗?无声无息地下毒,谁又会相信是她呢,

    “郡主,夕颜宫传来消息…”

    流砂一怔,端着药的手一抖,滚烫的汤药撒了一手,手背立刻红了一片,她半晌,默默放下药碗,终于忍不住冷声喝道,“青萝姑娘,这戏啊,看多了,一眼便能看出真假,你说呢?”

    青萝张了张嘴,最终未开口说上一句,跪在那里,安静极了。

    风吹过满园枝叶漱然有声,带着淡薄的花香,和偏殿小厨房柴火燃烧带来的热气猛然扑向流砂。可她的身上却是凉浸浸的漫上一丝薄薄的寒意,她静静吸了一口气,拢紧手指,“你们都已经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难道我还要忍吗?”流砂心中明白,若是不争,恐怕连最后一点救残月的希望都没了。

    “郡主,药方中只缺两味药材!”青萝见流砂怒气冲冲,猛然拉住她的衣袖,又道:“樰晶花和清荨草是解药关键!郡主再不找这两味草药,残月姑娘可真的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流砂怒气蹭又涌上心口,胸口起伏未定,拿起药碗,狠狠砸在青萝面前,汤药洒了一地,溅了她一身。“你是要我把话说得多直白呢?青萝姑娘!”

    青萝也终于忍不住了,缓缓直了身,表情阴冷,“倾纱郡主,只有我能救残月,你还要对我如此不敬吗?”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救南宫熙第二次!”流砂猛然擒住青萝,拽下她腰间的荷包。“你到底想做什么!”青萝大惊失色,伸手想抢回荷包,荷包里的栾滟香是她炼了许久才得到的,岂能这样就被流砂夺了去。

    “想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流砂把荷包远远一扔,又拿出一把小刀,眼角一丝懒意,“你闻闻,这样的香味如何?”

    青萝失算了!

    她从未想到流砂竟然也能制毒,这让她措手不及。

    她嗅到了凝凉露的味道,瞬间变了脸色。“你当真不想救残月了吗!”青萝不禁冷声喝道,拼命挣扎。可流砂却置若罔闻,拉着青萝便往夕颜宫方向去,力气之大,竟挣脱不了半分。

    栾滟香粉奇特的香味弥漫着,暗中闪出一人,拾起荷包,“曾几何时,你也会这样失算过一件事情。”

    夕颜宫外守卫森严,可谁都不敢拦她。

    “你怎么来了?”苏信不敢伤她,她是知道的,有的时候,男人心中那点怜惜,会让一个女人永远站稳脚跟。

    流砂直闯内室,清甜的梨帐欢扑面而来,她不动声色眼角带上一丝笑意,随即却狠狠将青萝甩在地上,南宫熙和花绘一脸惊愕,看着被摔在地上的青萝,半晌说不出话来。

    “熙妃好福气,这解药服下,连气色都好了!”南宫熙听闻流砂话语,一脸惊恐,连声叫道,“倾纱,毒真的不是我下的!”

    “自然不是你下的!可若不是你动手,这毒也到不了残月身上。”流砂说完一把拉起南宫熙,狠狠一刀刺进她的腹部,然后转身又一刀刺入花绘体内。动作利索,血溅一身,却毫不在乎。

    “青萝姑娘,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这两个娘娘。”

    有仇必报,果然是倾纱的作风,青萝一怔,寒意从四肢蔓延开来。

    “倾纱你在做什么!”花绘吃痛,捂着伤口,这毒粉毒性极强,已经开始发作,她额头泛着冷汗。“毒不是你涂在南宫熙的刀上的吗?”流砂拿着滴血的刀,嘴角一抹艳丽的微笑。

    “啪!”流砂闷声挨了苏信一巴掌,嘴角出血,面纱迅速晕染开来血迹,挽着的发髻凌乱地散开,青丝纷纷散落了下来。

    夕颜宫上下一片慌乱,而流砂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乱越好!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第二次。”流砂蹲下身子,抚过青萝的脸庞,冰凉的指腹划过,寒意肆意。

    苏信不明白,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当真是为了残月丧失了头脑,竟然这样不可理喻。

    她拂袖离去,泛起一丝凄楚的冷笑。

    浣纱宫中,清冷一片,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停在流砂的肩上,她小心翼翼抓了格子,取下它脚上的信笺,“药已到手。”不由欣喜若狂,点了两盏红烛,原本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暖意。

    夜凉如水,漫上肌肤,流砂迎风而立,听闻偏殿轻微动静,沉吟,“你师父托你的事情,如何了?”暗处闪出一人,只见那人扬起一丝慵懒的笑容,调侃道,“这一切,都掌控之中不是吗?”

    “掌握之中?”流砂横看了一眼,拢一拢宽大的衣袖,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姿,懒懒扬了扬眉毛,笑意舒展。“那东西呢?”那影子拿出一个锦盒。

    雕花锦盒里躺着的正是解药,流砂连忙拿了给残月服下。

    重重殿宇此刻也只剩下单薄的数叠剪影,宫苑里深深寂寥都随着阴冷的气息蔓延开来,可此刻夕颜宫中的所有人都慌了神。青萝锦盒中的解药竟然变成了只能压制毒性蔓延的清凝丸。

    “这下夕颜宫可是炸开了锅,姑娘这招棋走得可真不错。”流砂轻抬柳眉,微微一笑,凝望满地如霜似雪的月光,“棋逢高手,步步惊心,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走一步算一步?可我看来,你这每一步可用尽了心思。”

    流砂不由坐直了身子,拢了拢散落开来的青丝,指腹摩挲着手中光滑如壁的青玉酒杯,杯中的“桃花醉”如一盏上好的桃色翡翠,却不合时宜。她的目光有些散漫,似在聆听亦似无心。

    突然“嗤”地一笑,“用尽了心思?我何时不是被逼着用尽了心思保全自己。”她略微无奈,撩开面纱仰头喝下那杯桃花醉。“你的心思太聪明。”赤站在暗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蹙起眉头。

    须臾的宁静,她盯着错金小香炉中的青烟袅袅片刻,轻轻低吟,“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是娘亲的心思太过细致。”赤一愣,即刻爽朗笑出声来,“要不然师父又何来药王之称。”

    那日飞鸽传书,药绒只回了一句“天下奇毒,青青萝蔓。”岂不让人浮想联翩,直到青萝出现她才明白。

    再是那封“翻江搅海,越演越烈。”流砂便翻云覆雨,搅一搅这夕颜宫,越乱越好。

    最后这一封,“药已到手。”这三步,娘亲步步为营,自己是比也比不得的。

    她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搅了这夕颜宫,可却做了最大的赢家。

    “赤,你可以回去了,下面的路,我自有打算。”赤一愣,嘴角弯起,“师父说了,让我保护你。”

    流砂也没再说什么,轻点头,推开宫门,浣纱宫外的汉白玉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她稳步走下,罗纱衣裙拂过地面,长长的裙裾软软蜿蜒在身后,西方已经开始泛白,又是新的一天了。

    倾纱的反应让青萝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香?她素日用曼陀罗花香出了什么问题吗?她不由握紧小手轻轻嗅了嗅自己。

    只见流砂泛起一丝清冷之色,也不问她为何在这,只低低沉吟一句,“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说完便缓缓倒了一杯水,递给青萝,青萝一怔,接过水杯。

    “你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去你主子那里领赏吧。”青萝绣衣,她盯着暗红色宫门,撑一把墨色油纸伞,嘴角勾起,泛起一丝微笑,对青宜说道。

    倾纱郡主,也不过如此嘛,心软是成不了大事的。

    后殿的红棱雕花窗外,几株芭蕉叶子宽阔而翠绿,秋日里灿烂的阳光如金粉般洒在白云上,仿佛镶了一圈绚丽耀眼的金边。看得久了,眼睛也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睛闭上眼睛,恍惚间浅睡过去。

    流砂的眸子一动,随即撕毁信笺,扔到窗外。

    “郡主醒了?”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着一袭白色襦裙,裙上绣缠缠绕绕的青萝藤,腰间别一枚青萝荷包,精致小巧,玉簪挽一发髻,浑身散发一种浓郁而又熟悉的香味。

    “这浣纱宫的侍卫都死了吗?”流砂蹙眉,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看着,“郡主!残月姑娘的时日不多了,若奴婢能救她,你还要赶奴婢走吗?”青萝连忙跪下,流砂低低打量了她,突然轻笑起来,“姑娘好香啊。”

    她能做到的只有保命,在毒没有蔓延全身之前,抓紧时间,翻阅了大量的古籍,几乎拼尽了全力。

    可就算用尽了这些奇药,残月也未醒,仿佛睡着了一般,就再也起不来了,流砂的心日渐冰凉,失去希望。

    “郡主!求你了!求你看在我家娘娘失了孩子的份上救救她。”凭空一声巨雷,轰隆一声巨响。流砂撑了一把梅花油纸伞,推开宫门,门外跪着求药的宫女是南宫熙的贴身宫女青宜,她声音都已经沙哑,却依旧苦苦哀求。

    “怎么在后殿这样凉的地方睡去。”她隐约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可是眼皮沉重,也当是梦中恍惚罢了。等她醒来,夜色已黑,流砂心中自觉不好,残月的药还没熬呢。可偏殿小厨房却飘出了药香味,那般浓烈,她不由起了疑心,猛然起身,身上盖着一件绣了祥云图案的藏青披风瞬间落了地。

    而后又飘落一封信笺,清秀小字,“翻江搅海,越演越烈。”

    终究还是心软了,流砂缓缓蹲下身子,把伞撑到青宜头上,只说了一句,“自食其果,我本不该说的,若想保命,你去求了苏信要一颗清凝丸,但只能保命,不能解毒。”

    神思有些倦怠,流砂关上宫门,算了日子,应该快来了,到时候她的心便也能安下了…

    外表越美丽,内心越复杂黑暗。第一次听到这毒的名字,流砂有一瞬间的呆滞,凝凉露,那样好听的名字,竟然是一味毒药。

    “郡主,求你,我家娘娘无心之过啊,她也不晓得这刀上有毒啊,求郡主赐药保命啊。”门外凄厉的呼叫声,流砂置若罔闻,拿了布裹住药罐把手,把药倒入碗中,端入内室,待它微凉,一口一口喂入残月的口中。

    “我不信你。”青宜更加急了,硬生生抓住流砂的裙角,“郡主,我家娘娘的刀前些日子曾丢失,是绘妃娘娘送回,可送回后便一直没用放在身边防身用的啊,倘若有毒,她是万万不会轻易用的啊,郡主明鉴。”她说完用力磕头,额上血色一片。

    听她说得这样真切,流砂不由握紧了拳头。花绘,怪不得她那天穿得那样艳丽,那样招摇,全是为了给她炫耀。

    “若真是如此,我会让你家娘娘和花绘妹妹都给残月陪葬!”青宜一怔,自知求药无果,只跪在那里哭泣。

    “真是可笑!我给你娘娘的那一刀就是为了让她交出解药,你告诉我她没有解药!你以为我会信?”流砂说得缓和而从容,青宜身上激灵灵一冷,几乎要从骨缝中沁出寒意来,眸光悲冷,低首望着地面,一脸凄楚之色。

    “郡主,你仔细想想,我家娘娘虽擅长用毒,可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会在后宫用毒,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做过一次,不会再做第二次了。”流砂蓦然想起上次的曼陀罗花香,腾空又升起了一阵厌恶,不由蹙眉。

    夜来风雨凄凄,一场秋雨一阵凉。

    湿了天空,散了落叶,几许悲凉。

    偏殿小厨房灶台上的药壶里滚着给残月饮用的汤药,伴随着热气溢出满室的药草甘香,竟也平复了流砂略微烦躁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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