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床边时，时凝看了看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外婆，低声对陈阿姨说：“您先帮我照顾外婆，我去上个洗手间。”
“好的，你去吧。”
“谢谢。”时凝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诶——”陈阿姨想提醒她房间里有洗手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时凝走了出去。
时凝出了病房就加快脚步跑了起来，冲出大厅，来到了空旷的草地上。
她心里有几分忐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从窗户边闪过的那个黑影就是云笙。可是任凭时凝怎么张望都没有发现云笙的踪影，不禁有些纳闷。
“又跑去哪了？”时凝嘀咕着转了个身，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你是在找我吗？”
时凝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看到一张憔悴而紧绷的脸。
“果然是你！”
云笙面沉如水，言简意赅：“没错，是我。”
时凝看了看左右无人，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有线索了吗？”
云笙摇了摇头：“没有线索。”
时凝瞪大双眼：“没有线索你干嘛跑来这里上蹿下跳？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人抓到吗？”
“不怕。”
“……”时凝无语了一阵，忙改口，“就算你武功厉害别人抓不到你，但你这样飞来飞去实在太显眼了。这里是疗养院，里面住了很多精神不好的老人你知道吗？他们要是看到你这样，万一被吓出什么毛病了怎么办？”
云笙听得一知半解，但看时凝神色紧张，大概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她皱了皱眉，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考虑不周。一直没有公主和缺心的下落，我只能故地重游想从这里下手。哎——可惜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听着可怜兮兮的语气，时凝也不好意思再打击她了。
刚才太着急没留意，时凝后知后觉云笙现在的精神面貌实在太糟糕了，头发凌乱，面色如土，那件青灰色的长袍看上去已经很脏了，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丝古怪的异味……
这还是当初刚见面时把她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人吗？
时凝恍惚了一下，用手指堵住鼻孔，问：“你……多久没洗澡了？”
……
时凝再次进入病房时外婆还在沉睡，她跟陈阿姨打了声招呼，说是明天再过来。
推开玻璃门，看到云笙身体笔直地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改变过。时凝冲她招手。
云笙走近，毕恭毕敬：“姑娘有何吩咐？”
“走吧。”
“去哪？”
“带你回去洗个澡。”
“……”
时凝见她犹豫，挑了挑眉，说：“怎么，你是嫌自己还不够臭吗？”
云笙脸颊微红，垂眸：“姑娘为何对我这般好？”
时凝叹了声气，拍着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大家都是女的，看你这么小又这么辛苦，想想挺不容易的。”
时凝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心软了，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她总是嘴先快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习惯了独来独往，第一次这么好管闲事，连时凝自己都惊讶了。云笙的眼很亮，里面有光，时凝与她对视了一秒钟，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匆匆别开头先迈了出去。
云笙迟疑了一下才跟上。
经过门卫处时，时凝笑盈盈地对里面的人说：“大叔，我走了，明天见！”
“再见啊小凝。”大叔目送时凝离开，当看到跟在时凝身后着装古怪的云笙，他微微一愣，“咦？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云笙装聋作哑，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了时凝。
时凝等她走近，说：“你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们这是法治社会，要是真有人报警你就惨了，警察虽然抓不住你，但是他们有枪，你这样飞来飞去很危险的。”
云笙似懂非懂，但也听出时凝是在批评自己，她对时凝抱拳：“知道了，多谢姑娘指点。”
时凝按住她的手，无奈地说：“光谢就好，以后不用抱拳头。”
云笙把手收回，望了望天，说：“最后一次可以吗？”
“什么最后一次？”
云笙答非所问：“可是我没带过人。”
“什么？”时凝听糊涂了。
云笙抓了抓头发，赧然地说：“我没试过用轻功带人，我怕我带不动你……”
时凝一张嘴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她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说：“谁让你带了？”
“不带我们怎么回去？”
“坐车啊！”
时凝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怪人上一节生动的课了。她二话不说拉着云笙去站牌前等车，二话不说将她拖上了公交车。
这个点车上只有几个人，云笙一上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一个小女孩激动地说：“妈妈快看，这个姐姐穿的衣服好奇怪啊！”
云笙循声望了过去，一时没注意脚下，车子发动时，她身体被带着往前扑。幸好她马步扎得稳才没有摔倒。
时凝看她一脸戒备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点了点她手背，说：“后面还有位置可以坐。”
“哦。”云笙任由她拉着。
一路上，云笙像个好奇宝宝到处张望，她看窗外的风景，时凝看她，各不相干。
“好神奇。”
时凝听到她自言自语，小声跟她解释：“这叫公交车，相当于你们的马车，不过这可比你们的马车快多了。”
“嗯，是挺快的。”
云笙说这句话时有些心不在焉，时凝猜想她可能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别的事。
趁着车上没什么人，时凝问她：“你不是说要托梦给你大哥让他帮忙吗？联系上了吗？”
云笙将注意力转移到时凝身上，默了默，同样压低了声线：“找过大哥了，他也不知道公主的下落，但他告诉我公主现在是安全的，让我别太担心。”
时凝诧异：“他怎么知道公主是安全的？”
“我爹手下有个很厉害的军师，他深谙看相卜卦，根据公主的生辰八字可以算出来。”
“……”
“姑娘难道不信？”
时凝当然不迷信，她面上不表露，凉嗖嗖地说：“既然那军师这么厉害，他怎么算不出来公主的下落？”
“这……”云笙被她问住了。
“怎么了？拉不动吗？”蓦地身后传来陈阿姨的声音。
时凝被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呼啦”一声将窗帘给拉上了，心情复杂地往回走。
屋子里阴凉，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外婆一踏进去就打了个哈欠。
时凝见状，轻声细语地说：“困了吧？”
外婆笑眯眯地说：“还真是有点困了。”
趁着护工陈阿姨用湿毛巾帮外婆擦手时，时凝走到窗户边，正打算把窗帘拉上，突然眼前有什么快速地一闪而过。
时凝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她微微一顿。下一秒，那东西又一次从她眼前快速掠过……
时凝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立即浮现某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那个人呢？”外婆喃喃自语。
时凝面对外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不定是别人在做什么高空挑战之类的……啊，对了，可能是在拍电影！”
这两个解释可比“鸟”那个说辞靠谱多了，外婆不胜唏嘘：“现在的人胆子太大了，跑这么高多危险啊。”
“那就先睡一觉吧。”
时凝扶她躺下。
云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
时凝带着满腹狐疑将外婆送进病房。
时凝回头去看，果然那个黑影消失了。
“……”
时凝心底松了口气，赶紧挽着外婆的手掉头往回走。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幢高楼巍峨不动，玻璃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除此之外，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
时凝缓缓收回了目光，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时凝眼眸闪了闪，没接茬。为了打消外婆的好奇心，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太阳好大啊，要不咱们回去吧？”
外婆不疑有他，点头说好。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小凝小凝，你看到了吗？那好像是个人，突然一下从树上飞上去了！”
时凝思绪被外婆的声音唤回，她看着一脸震惊的外婆，干脆用身体挡住外婆的视线，说：“那就是一只鸟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鸟？哪有这么大的鸟，你净胡说，那明明是个人！”外婆试图前去一探究竟，可是当她拨开时凝的身体朝之前的方向望去时，惊疑道：“呀——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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