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感激再混合着难以言诉的愧疚感密密的缠绕在心头，几乎都要叫他没有眼去看程曦了——
也果然的叫程曦误会他还没回过气来，又急着要再来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咽喉处还有残余。
程铮忙不迭的避过去了，又低头戳饮了几口递过来的茶水，那茶水被程曦手抖了大半出去，好在程铮也不是渴，顺气而已。
就又能哑着嗓子——没办法，多少还是有些伤喉咙的——说话了：“别急，爹爹没事儿了，只那贾家……”
程曦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贾家哦？他只恨自己怎么就要多这句嘴，若是程铮真有个甚好好歹，别说贾家了，她活撕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就柔声道：“别管那起子无谓的人了”
程铮也真没把贾家放在眼中好吗？
就只能试图解释：“孤不过是因为乍听到林大人登他家的门，不敢置信罢了。”
程曦：“……”
林海没登门吧？
只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哦？
就听得程铮道：“只那林海怎么就想起贾家来了？这些年……也几乎没见他们有什么往来啊？”
……
说‘几乎没见他们有什么往来’绝对是程铮嘴下留情了，那林海看着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但是真要论起狠来，也是十分决绝的，这两年来和贾府唯一的交流就是怂恿并帮助贾赦在家里搅风搅雨——
可以说，比起这样的往来，怕是贾母和贾家二房会觉得没往来还会更好些。
只林海却不是一个会心软的——他和贾家最大的联系纽带就是贾敏，连贾敏都未尝对贾家开脸，他又何必上赶着给人送脸抽？
可以说，但凡能混官场的，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所以这时候，林海去找贾家人——简直想不明白啊？
……
何止程铮想不明白。
程曦也不能明白呢！
林海是不喜欢贾家，但现在的贾家还没有吞林家的财产虐林海的女儿呢，要林海就对贾家深仇大恨到出远门都要先‘安排’好贾家……不怎么可能吧？
所以林海这时候再找贾家的人，真正怎么看怎么奇怪。
也奇怪到程曦几乎都要‘奇怪出’某种荒唐又不要命的想法了：干脆把黛玉抢过来吧！也就不用怕剧情君哪天一发力，叫这个娇滴滴的小妹子落入贾家的虎狼窝了！
……虽说直到现在，程曦都还没见过林黛玉一面——没办法，眼下黛玉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襁褓，哪里就能叫外人随便见了？即便这个外人，是她爹唯一的女弟子。
是以即使进来红楼的世界，即使好容易和黛玉的爹攀上师徒的名分，现在程曦依旧苦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阶段不得寸进。
不过没关系，即便是这样，程曦对黛玉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怎么说都是程曦原本那个世界全国性的女神，此刻见面的艰难只会凸显日后相处的珍贵，林海不是已经和自家爹‘绑定’了吗？那程曦也就毫不客气的预定他女儿了——
伴读，必须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随时间和世界变质的‘期待’，程曦为了黛玉也算是操碎了心，只唯恐林海想不通了，又叫剧情偏回昔日那种能托孤于贾家的情况来了！
程曦：“……”
她越想越是害怕，竟是止不住期期艾艾的看程铮：“那林大人此番作态……难道要和贾家和解？”
程铮：“？？？”
他不由愕然。
愕然于自家这个女儿是被门夹了脑袋了？
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来？
林海会和贾家‘和解’？
不，他只会踩着贾家的脑袋过河！
但就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居然也把程曦难住了？
……
他自然想不到这是因为程曦太过‘担心’黛玉再受制于原剧情落进……或者仅仅是接近贾家那个粪坑所以才矫枉过正忧虑太过，他只是以为程曦怕不是知道些什么不为他所知的隐情？
——别说，这还真有可能！
虽然会程曦知道些程铮不知道的消息是很不可思议的，但程曦又岂是一个能用常理度之的女孩？
所以就算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儿，程铮也是很能面对和接受的！
就真挚道：“可是这贾家——不，可是林海要做什么了？”
而程曦正是担心黛玉会如何如何的时候呢，哪里听得进程铮这‘别有用心’的提问哦？
便十分没好气的回复道：“却管他作甚？只他家的丫头我瞧着十分好，爹爹您能接来和我做个伴吗？”
程铮：“……”
丫头？
什么丫头？
他居然被程曦问得脑子一抽，简直不知今夕该是何夕了！
却还试探着道：“丫头？什么丫头？”
“叫林黛玉的。”程曦也没想过程铮真能将黛玉给她抢来，因而就随便的翻了个白眼：“今年该有一岁了吧？”
程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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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全没这般的感觉。
待得再喊太医，便有那脑子活泛的——譬如常青一流——只忙忙的冲将出去，可这时候就又呢个看出人智商的高下了：程曦叫请太医，便真有那脑子还不十分清楚就要往太医院跑，却也好歹有清醒一点的，知道这太医也不过就是有品级在身的大夫而已，此时却是救急时候，需先叫个人来，却看看太子殿下有什么好歹没有？
就扭头直冲向大街，只将那什么保和堂保安堂的坐堂大夫拎一串回来再说——
内城住满了王公大臣，也有那不一定就能即时用上太医的，因此针对这些人便有了各类医馆，其间大夫的医术也还使得，便太子府的人素来也不见得瞧得起他们，但无论如何这时候拎个坐堂大夫来可比请太医要便宜许多：无论是那些在皇宫当值的还是回家休假的……
且又有之前程曦救程铮，靠得是出人预料到超乎常理的脑子，便是帮着程铮，终究也会叫程铮生出诸多忌惮。
可这次呢？
程铮是忌惮程曦的小巴掌还是忌惮程曦的尖叫啊？
他简直都要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或者更简单点，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吧？
什么叫做‘便是我拿你儿子不当回事儿, 我也能拿自己不当回事儿吗’？
程铮的不小心平添了多少忙乱且不说，只说他这时候也从‘死亡的边缘’回神了，一来想到自己多大一个人了，还弄出这种乌龙来，面上就止不住的泛起潮红，二来却是更觉自己眼见着就要……然后被程曦给救回来了。
程铮确实不是第一次被程曦‘救’了，但无论哪次，都不如这次这样直观——简直是能看见的惊心动魄。
屋子里自然是有人伺候的, 只程曦和程铮说话的时候通常因话题‘百无禁忌’, 因此也不喜人近身伺候，只留人守在屋角门边, 不至于要茶要水的时候喊不来人罢了，此时程铮遽然作死，众人一半是吓得懵了，一半是离得太远比不得程曦已步到位开始施救, 因此直到程铮都把东西呕出来了, 众人才如梦初醒般, 就要下跪叩头。
一为请罪，二是感谢，毕竟程曦这救回了程铮，他们的狗命……多少能保住了。
然后抢在贾赦开口之前又道：“若是为了金陵一行，那您也尽管放心——便是我拿你儿子不当回事儿，我也能拿自己不当回事儿吗？”
贾赦：“？？？”
那就更加的惊悚了好吗？
贾赦久久的注视着林海, 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注视这个人, 还是在注视这个叫人不敢置信的世界。
程曦也不由就松了一口气，脑海中被压制下去的惊恐和恐惧这时候也尽数翻上来了，就一面颤巍巍的给程铮递水, 一面尖着嗓子道：“都死了吗？见爹爹这样了还不知道去请太医！？”
有谁对着父亲这样说儿子的啊？
又有当这个有谁的‘谁’确定到了林海的身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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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目瞪口呆的人就变成林海了, 他只觉得有一道雷正正从自己的头顶劈下来，让人从头酥麻到脚。
于是劝……水也劝不下去了, 林海只能放下茶壶, 就苦笑一声：“您那儿子……虽不言聪慧，却也看得出是个康健的, 如何就至于身后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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