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 程曦也正是捏着一块程铮热情递上来的麻团不知该不该下嘴的时候：程铮递过来的还真是一团滚着焦香芝麻的麻团，只这种东西平素可不见太子府里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主子喜爱啊？
就越发的将目光从团子的身体延展过去，也多少算是看出程铮在搓什么手了，再由此一分析出程铮的心态——
得，也别下嘴了，只将这麻团塞进程铮的脑子里看能不能替换一下他脑袋里的豆腐渣吧！
好在没来的及动手。
程铮还是有求生意识的，在注意到程曦面上的神情已经堪称险恶之后，他很是急速的摸索到了自救的法门，只辩解道自己之所以能这样悠闲的就等着看戏而全无一点的危机感和压迫感，无外是因为‘反水’的人是林海。
对林海的人品，程铮是信任的，也相信程曦对他也是信任的：因而便是已经意识到了林海会在这一次的下江南时……或是之前做出些许的小举动来‘准备准备’，也不以为意，只急着先就这话题和程曦先分享一波
——有好东西，爹是不会忘记你的！
程曦：“……”
她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言以对了，所以无论程铮想要说什么……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
并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拿着程铮‘上供’的麻团狠狠一咬，那牙口看上去白森森的，配上程曦那种‘眼神死’的神情，看着真是别有风味。
于是程铮不由就打了个哆嗦，言辞间也真诚不作妖多了——
其实他要对程曦说的话很简单，无非就是：那林海估摸着在下江南之前会搞一个或者数个‘大新闻’。
程曦：“？？？”
她有点不明白，程铮怎么就这么肯定林海会搅事儿？
也就看到程铮对着她笑，那眉眼恣意风流，更有一分压不住也不想去压抑的嘚瑟。
还是一种老子终于翻身得解放的嘚瑟。
……说来，也怪不得程铮克制不住这样的神情，而着实是他真真是非常想在程曦面前嘚瑟这一下的。
同样的，他等着这个嘚瑟的机会也很久了——
世人常言‘雏凤清于老凤声’，用于赞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不管程曦是不是出于蓝又胜于蓝的那个‘青’，作为‘爹’，被自己‘女儿’当儿子训绝对不是什么好体验，
只也不知是不是训得久了，程铮真的在潜意识里就将程曦当做了人生的指明灯了，这些年来他一面有求于程曦，一面又未尝没有和程曦‘攀比’的意思，从最开始跟在程曦身后由程曦带着走到与程曦并排两人扶持着走再到现在终于能够领先程曦一个头了……
可以说，在这一刻，程铮终于体会到了一种身为父亲的，扬眉吐气的‘威严’感！
……也是活得很不容易了。
程曦虽然不能十足体会到程铮的心酸，但对程铮她还是异常了解的，且将所有的了解总括起来，她大抵也只会给出两个字——
傻缺。
因此不管程铮做什么怎么做，她都能很安然，毕竟人不能太过于和傻子计较不是？
就笑盈盈的看着程铮，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那种近乎于宣泄和示威一样的来……不，不该是没看到，而是看到了也不在意：“那爹爹是如何得知这点的？”
语调轻柔，隐带引诱，还是一种你看这兔兔多可爱啊所以我们一起吃兔兔的引诱。
简称：哄孩子。
程铮也就被哄得一噎，待要抗议些什么吧，才意识到这抗议了八成比不抗议还要丢脸呢！
就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只把那种羞燥和隐喻的不服气一起搓回去。
也没有戏弄的心神了：“我方才不是和林大人商量这事儿吗？我观他言辞间仿佛并不热衷，且又隐有这样做吃力不讨好的感觉……恐他不会去‘费’这个‘气力’。”
程曦：“……”
等等，你现在说的和你之前说的……有关系吗？
恕我怎么找不到逻辑联系？
大抵是程曦的眼神太赤裸了，程铮连忙补充道：“只林大人必然不会因为这事儿不好做不当做就不去做——”
阳奉阴违也不是林海的风格不是？
但想尽办法扭转这费力不讨好的局面……就会是了。
程铮想过了，若是等到去了金陵再‘做些什么’，怕林海会觉得孤立无援，毕竟程铮在江南一带都无甚势力，要林海一人就在那里翻覆出一片天地来……不怎么可能。
但要是在京城生了事儿再往金陵一带，就十分的可能了。
程曦：“……”
就这样？
这就完了？
她简直想要糊程铮一脸好吗？！
……
好吧，平心而论，程铮的提议不是没有操作性的，甚至于操作得当了，还能从中抓出些主导权出来——
只林海一定不会这样做。
因为这就不是他的性格。
从林海是怎么被程铮半哄半强制的拉到自己的阵营里看来，林海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一个谨慎的人会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出牌？
又不是程铮这个憨人！
程曦：“……”
但现在‘孩子’大了，不能随便骂了，免得打击了积极性哦。
她也只能叹息：“既然这样，那爹爹如何就不能叫人去瞧瞧林大人这些日子都会做什么？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程铮也就十分开怀：“自然，我已是叫人跟着了。”
只还没有回报就是了。
也只……等到那回报的人报告林海谁都没见只见了贾赦的时候……
可想而知程铮有多想不明白了。
贾府？
哪个贾府？
……那个贾府！
一明白贾府是哪家的贾府后，程铮也不说话，只将两只眼珠子就往上翻起，一双白眼仁下双颊嫣红，可脖颈上却是泛起青筋了。
——噎的。
还是实打实噎的。
彼时父女两正是对坐无事儿干脆就啃麻团的时候，程铮也正咬了小半个麻团包在嘴里准备咀嚼的时候。
可不要小看这‘小半个’——毕竟这也是麻团！是程曦指挥着府中厨子捣鼓了许久的杰作，在精炼了材料之后也完美保持了它作为民间小吃时的所有特点：雪白雪白的糯米制成，混上猪油白糖滚上香喷喷的芝麻，吃的时候满嘴余香，可噎的时候也同样销魂。
因为它粘啊！
也眼看着就要把程铮的命给粘去……至少半条吧。
就把程曦吓得差点没有半条命去。
只她也俨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后世各种急救手法没用过还没在在网上看过？
因此在遇到这样的惊险之后比起一惊一乍更本能的是快速将之处理掉……也就不待大脑中的那丝恐惧真正成型，他当即一步跨前，只把坐在椅子上的程铮往前一摁。
只程铮到底是个成年男人，程曦又能有多少的气力？不过就叫人往前栽了一栽而已——
但这也够了，足够程曦待更加果断的伸出小巴掌，只对着程铮的后背拍出一掌，大约正正对准了背心略略靠上的位置。
可以说这一下真是拍得又急又狠，简直将程曦的洪荒之力都给耗尽了，
只好在成果也是喜人的，这一番动作下来，几乎已经有八九分的接近现代的急救手法了，且程铮本来也算不得那些无知幼童，虽是乍然间噎住了，但也有意识的将喉咙口的那快异物往外推，如此两厢配合之下，果然也就在重重的呛咳一声的同时那团要命的麻团吐出来了。
……只可能这玩意再不会上太子府的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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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知道自己担心的太早了：程铮这不是‘气’糊涂了，是纯粹的闲到蛋疼, 所以即便知道林海怕是要即将‘找事儿’了, 也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啊来事儿了终于来事儿了……的兴奋。
当然了, 也不排除他此时还不知道林海的事儿是找到贾家身上去了, 叫程铮以为自己到底能看自家兄弟或者朝堂热闹的新……最后哇凉哇凉的。
林海，要，反水, 了。
这六个字是如此的匪夷所思，以至于叫程曦是顺着读倒着读都没有读出其间能叫程铮兴奋的那个点来——
更别说, 程曦能十足的肯定程铮眼下的兴奋是一种开心的兴奋了。
开心？
因为林海反水而开心？
这傻孩子别是被这事儿给气得糊涂了哦？
就异常殷勤的只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程曦的面前, 亦如两年前一般殷勤的将程曦的手臂一捞，就不顾程曦的意愿只将人捞进屋子里：“站在门外却是要我如何说话？且先进来。”
然后在察觉到程曦不自觉的抗拒之后越发热情了：他不但强迫, 还加利诱！
又指着靠窗案几上备下的几味小食：“都是你喜欢的，你且来尝尝。”
程曦：“……”
他是不是有毛病？
程曦忽然又恍然回神, 也许她不是有些‘怕’，而是十足的不想继续听：程铮在她将将要进门的时候说的话儿她还记着呢！
……林海要反水了？
因为今儿的程铮明显就不是什么精神正常的模样啊？
但, 程铮又哪里会放过她？人好容易等来了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发现呢，哪里就能叫程曦再把那剩下的话给落下了？
毕竟这热情来得是如此得叫人猝不及防，简直都有些叫她害怕自己之后会听到些什么了！
不——
不止这般。
程曦：“……”
不是她说，只这时候程铮自以为的‘亲切’叫她感觉到的是更加的毛骨悚然, 好吗？
……
她还没来得及进屋子呢, 就被程铮这么一句天外之语拦在了外面, 连抬起来准备跨过门槛的脚也不是是该落下去还是该收回了……
要不，她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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