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奕珩过来,前者转了个身,极为亲切道:“我看你在这边好似很开心,原想过来凑个热闹的。”
“倒也没什么热闹,只是随便说两句而已。”沈奕珩的下颌随着他的话语运动着,可从江寻逸的角度向上望去,只觉那精致优雅的线条竟要命的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江寻逸心中警铃大作,忙将脑海中的臆想甩了出去。开玩笑的吧,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连正脸都没露过,他又怎么会得知他究竟好看与否?
“阿情,”江琉衣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无碍,”江寻逸垂眸,“兄长,我想先行离开。”
“这就走了?”沈奕珩终于将沈听涯打发走,又凑了过来,“饮宴还有一会才结束呢,阿情不想再坐坐?”
前者心头突然一紧,猛然抬头:“你如何得知……我的……”
他明明记得清净峰藏书中写过,升灵界中人二十岁取过表字后便再不会告知别人自己本名的……他是如何得知的?
谁知沈奕珩闻言,竟很是失落地叹了口气:“你出生时孤还抱过你,不曾想如今大了,却被你忘了个干净。其实论起辈分来,你还要喊孤一声兄长呢。”
前者下意识就将头转向了仍稳稳坐在原处饮酒的江琉衣。
而江琉衣则放下手中的酒盏,含笑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江寻逸眼前一黑。
“算啦,不叫亦可,” 沈奕珩笑得如同一只狐狸,“这样以后改口也方便些。”
“……”
“噗。”
江寻逸默默捂住了胸口。
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笑出来的居然是自家兄长!
只见江琉衣笑着摆摆手:“抱歉阿情……哈哈哈……”
我怎么没觉得你是真的有歉意啊兄长大人?!
本以为他笑笑就完了,谁知直到回了驿馆,江琉衣唇角的笑意也没能全然退散。看得江寻逸心中郁闷不已:“兄长,你宴会上笑我便罢了,怎么去见过一回陛下了回来还在笑我?”
“哎,阿情你别误会。”前者转向他这头,“我现在笑虽也与你有关,却与今日宴会之事无关。”
江寻逸有些怀疑,但沈奕珩既是单独面见江琉衣,定是有什么事情不便为他人知晓,且他下意识觉得前者绝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因此也不便询问。
房间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江琉衣却只是沏茶倒茶,面上却仍带着和润的笑意。江寻逸坐着无趣,正待起身离开,颈上沈御所赠的玉坠却突然亮起了暖白微光。
“兄长,我出去片刻。”他向江琉衣告罪,便出了房门,站在远处一棵花开的极盛的海棠树下抬手捏起了玉坠。
“沈兄?”
这坠子他也不会用,不知就这样讲话对方能否听到。而随着他的声音,玉坠上微光突然闪了闪,沈御的声音便飘了出来。
“江兄,”沈御似乎心情不错,讲话时尾音微微上扬,“今日大典,你可去看了?”
江寻逸应了一声,随手拾了一片花瓣,拿拇指和食指揉搓起来:“陪兄长去了,不愧是朝王大典,盛大非常。”
“哈哈,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沈御笑了两声,语气突然严肃下来,“上回那案子,我本以为可以轻松破案,可实际一查却有些棘手。”
前者一听,心中不由一紧:“何解?”
“那具尸体搁在廷尉府的停尸房内,不知为何竟起火自燃了。侍卫们将火扑灭的第二日,负责看守停尸房的一位仵作先生便突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这两日愈发厉害,昨夜我去瞧,已然不认人了。”
沈御顿了顿:“我听说明日江宗主便会回宗,你欲与他同去,还是留下来与我一同查明此案呢?”
江寻逸正思索着,听他这么一说几乎立刻就开口道:“自然是留下。”
“好,”沈御似是又笑了一声,“那明日午时便在天泽楼碰面可好?我已提前打过招呼,你若先到了,会有人为你带路的。”
江寻逸扔掉手里的花瓣,应了一声,见玉坠不再发光了,便抬脚再度向江琉衣房间走去。
“回来了?”江琉衣将一个精巧的玉盏推至他面前,“温度正好。”
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兄长,我想再多留一段时间,明日你先回山可好?”
江琉衣疑惑道:“为何?”
“方到万象城那日,我曾结识一名公子并偶遇一起命案,”江寻逸斟酌着答道,“我有些在意……想调查明白。”
“哦?何家公子?”江琉衣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江寻逸点点头:“其名沈御,衣着贵气,许是皇帝陛下的什么亲戚吧。”
“咳咳咳……”
原本认真听着的江琉衣突然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是沈御?咳咳……”
“没错,”江寻逸有些懵,原主的记忆包括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前者都鲜少这样失态,因此他边为其顺气边疑惑道,“兄长认得?”
“嗯……听说过,”江琉衣掏出一方丝帕拭去唇边的水渍,略一犹豫后又道,“若是与他一道,便是留你一人在此也是可以的。”
原本以为说服这位极为护弟的兄长大人要好一顿工夫,谁知他竟应的如此爽快。江寻逸松了口气,却听前者又道:“只有一点,无论案情如何,定要护好自身,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兄长放心。”
次日,江琉衣晨起便动了身,江寻逸却是个被寒山宗的晨钟荼毒了两个多月的,又加上在清净峰啃书时极少休息,来万象城这几日竟养出了赖床的毛病。
因此直到日上三竿,补了个回笼觉的江寻逸才终于打着呵欠从房中迈了出来。
待他收拾妥当一路溜达到天泽楼门口时,将将好是午时多一点点。外面的队伍依旧长到离谱,可江寻逸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抹玄黑身影。
和他人不同,沈御好似无论是站是坐背脊都会挺得笔直,在修身锦衣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身材颀长,仪态高贵,气度远非寻常人可比。
……但是怎么瞧着怪眼熟的?
江寻逸面上无甚波动,心中却疑惑了起来。正巧沈御刚好将头一转,他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
冷峻与清傲瞬间从那双隽秀的眼中退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温和亲近的笑意。正午的阳光强烈,投在他眼底仿佛盛了光,望去只觉满眼璨璨,流光溢彩。
“江兄,”沈御见他住了脚不动了,便自己下了台阶快步行来,面上却很是欣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江寻逸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想到是因为自己贪睡了,淡然沉稳的语调中也染上了些许歉意:“……抱歉。”
“无妨无妨,”沈御摇摇头,转而抓起了他的手腕,“我们先进去,用过午膳便去廷尉府,可好?”
江寻逸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往沈御抓着自己的手上扫。
这个贵公子,怎么这么喜欢抓人手腕?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老沈撩人这个劲也是真大。。
都快把我的伪冰山受撩成炸毛了……
不行不行,我要宏观调控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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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羲羽 的1个地雷
怪不得这么呛人,原来是那天和沈御一同遇到的辇中之人——永宁王,沈听涯。
说来也奇怪,虽然是亲叔侄,沈听涯和沈奕珩给人的感觉却一丝都不像。比起沈奕珩的清傲高贵,这位沈听涯却是天生笑脸,一眼瞧过去倒不像个王爷,而是个腰缠万贯的商贾之人。
“这位可是江宗主的弟弟,江寻逸?”
被叫到名字的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却险些被晃伤了眼。
他来这升灵界这么久,除了沈奕珩和沈御之外,这是第三个把“我很有钱”这个标签如此明目张胆地挂到自己身上的。
“叔父,您怎么过来了?”
未待他开口应答,沈奕珩却接了话茬,起身走到了来人身侧。
江寻逸突然了悟。
原本他这一瞪威力应是不小的,可毁就毁在他这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上。是以沈奕珩竟然很愉快地接下了这一记眼刀,且丝毫未觉任何危险,还朝他眨了眨眼。
江寻逸感觉自己要坐不住了。
“令弟火气不小哇,”沈奕珩笑着,却不回答他,而是一扭身坐到了一直含笑旁观的江琉衣身侧,“律兄宴后稍留片刻,孤有事告知。”
前两人虽穿得奢华了些,可毕竟气质使然,并不显得如何突兀。而眼前这人的衣品,却实在让他不敢恭维。
单单是这一身紫金蟒袍,就看得他恨不得去找副墨镜来带了,遑论他身上的纯金腰带和不知嵌了多少颗明珠的朝冠了。
江寻逸不想说话了。
他赌气似的向外挪了挪身子,却被一股似曾相识的猛烈香气熏得大脑一懵。
美人生气,自然别有一分韵味。江氏兄弟的相貌在各大仙宗之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传言二人一个好似桃花卧冰,一个如同春风化雪,今日一看,倒真是和传言中对上了号,不由纷纷在心中赞叹起来。
江寻逸做了十二年演员,早已习惯了被人围观。此时顶着不知都是从何处飘来的惊艳目光,竟生生压下了面上的愤懑之色,只是面色冰寒地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好整以暇的沈奕珩,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奇也怪哉,陛下怎就觉得我会对您一见钟情呢?”
江寻逸气急,江琉衣却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阿情,这里是神都,莫要冲动。”
沈奕珩深以为然,一个“嗯”字尾音拉的奇长,端起酒杯探过来和江寻逸搁在桌上的玉盏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你得学着点你兄长,莫要冲动啊……”
“好。”后者被夹在二人中间,却仍旧笑得如脉脉春风,好似方才江寻逸和沈奕珩的对话从未发生一般。
“兄长!”
沈奕珩动作极快,一侧身便躲开了来自江寻逸的“袭击”。
却见后者抬起的手指在空中脆弱地抖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指到他脸上,而是握成拳“砰”地将红木桌案捶得险些断成两截。
大殿之中饮宴的撑死不过二十个人,此时又没有歌舞,江寻逸这一拳动静不可谓不大。霎时几道目光便远远飘来,落到了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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