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帮我查一下林衡的资金账户。”我说。
“您好，小朋友。我们是不可以透露客户的资金账户的噢！”她把我当作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感觉，真是逊毙了。
“帮我查一下林衡的账户！”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大吼了起来，我只觉得肺部有一团燃烧着的烈火无法平息。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这里，那个小姐姐也被我吓到了，她手里的茶泼洒了一大半。有几个保安已经蠢蠢欲动，他们冲我走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我是林衡的儿子，求求你，帮我查一下我爸爸的账户好吗？求求你。”我哽咽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来，我只会躲在苏宇航的身后，没有了他我什么底气都没有。
小姐姐愣了一下，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电脑。
过了一会儿，她用着莫名的眼神看着我，“您好，林衡先生的账户已经，已经被冻结了。”
“被冻结了，被冻结了吗！”
“哈哈！哈哈哈！”我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我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走着，那些人用着怪异的眼神看我。我不想理会他们，我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快看，快看，他生下来没多久妈妈就死了。”
“听说啊，他克死她妈妈呢！”
“有这样的儿子真是不幸啊！”
我在这样的嘲讽声中度过了童年。
当我爸爸娶了现在的后妈，这些嘲讽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来。
“听说啊，他爸爸娶了个漂亮的后妈呢！”
“那个女人肯定是看中了他爸爸的钱，否则谁愿意去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我听说他爸爸全靠炒股赚钱，总有一天要全赔光，到时候她肯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抱着头，坐在路边，我拼命地捂住耳朵，多么想让那些声音远去，可是它们却像讨厌地苍蝇嗡嗡地死乞白赖地围绕着我转悠。
“小晨？你还没走吗？”
我不知道已经在路边蹲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季叔。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
“季叔叔，你能告诉我，我爸他是怎么回事吗？”
“唉。”他停住了脚步，将本来掏出的车钥匙重新放回兜里，同我一样坐在了路边。“你爸爸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呐！”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你爸爸，他看中的股票不是涨停就是一路飙升，于是许多政界的人纷纷找到你爸爸，希望你爸爸能够帮他们炒股票。可是你也知道老林这个人，脾气倔地很，他死活不肯。可是那几个政界的人位高权重，他们找人搞垮了你爸爸。数夜之间你爸买过的所有股票全部跌停，同时他们还封锁了你爸爸的账户，让他连剩下的钱都赔光了。”
“他们是谁！”我平静地看着他，或许现在，我越是平静就越是显得恐怖。
“小晨，你还小，大人的世界你还是不懂的，你爸爸为了让你继续读书已经将别墅卖掉了。你要真的想惩治坏人，就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用的人。”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好好读书吗？”我冷笑了一声，做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然后像他们一样继续去欺压那些老百姓吗？
“小晨。”他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地面上，似乎已经犹豫了很久。
“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爸。我没有好意思当面告诉他，你能帮我转达吗？”
我没有回答他。
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地将它掐灭在了马路上。“其实，是我告诉了那些人你爸爸买的股票种类和名字。我对不起你爸爸。”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在我的耳畔回荡。
“是我，是我，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果然还是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最后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不是最好的朋友就是所谓的兄弟，就像我当初，不也暗地里捅了苏安一刀吗？
“他们威胁我，要是我不配合，他们就要连我一起搞。你知道的我也有孩子，也有老婆啊！”
“所以你就出卖了我爸爸，背叛了他。”我没有再听他继续说，“难道我爸爸就没有家人吗？一有点权威你就屈服了，像你这种人，抗战时期必是汉奸。”
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爸爸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你给我滚。”
我看着他低着头，一个40多岁的人，像一个几岁的小孩一样低头认错。
我转身离开了，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我爸爸现在在哪里，我的家在哪里。
我默默地沿着路边走着，听着耳畔撕裂的车声。
“小晨，小晨。”有人在呼唤我，是那么熟悉的声音。
“爸。”我抬起了头，爸爸穿着他老旧的皮夹克，就在去年，他刚刚说要把它扔掉，再也不会穿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不想让他难堪。
他骑着电瓶车，，面色看上去苍老了无数，之前家里的汽车想必早已不在了吧。
“我啊！”他手忙脚乱地看了看四周，“我们家的车这不是坏了嘛！我刚刚骑车去看看修好了没有，顺便买了点菜。”
他说完拎起了手里的方便袋，又很快收了起来。尽管只是一瞬，但是我看见了，芹菜，豆腐，冬瓜，就这三样。
我没有拆穿他。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前台，前台是一个小姐姐，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她泡着一杯茶，冒着袅袅的热气。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她看见了我，甜甜地冲我笑了。
“季叔叔，我爸爸他不在吗？”
“你爸爸，他，唔……”他欲言又止，四周几个人都看了过来。他指了指身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你爸爸之前就坐在我旁边的，但是你最近家里出了事，他好久没有来了你不知道吗？”
我看了看他指的那个桌子，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就仿佛从未有人坐在那里过。
我仿佛知道了一切，不，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不用了。”那一刹那，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关上了那扇门，也不记得是如何走下了楼梯。
大厅上挂着一个超大的显示屏上面不停地转换着数字，而颜色永远只有红绿两种。
大厅外则是无数台老式的电脑，又是无数的人坐在那些电脑前，百无聊赖，不，是一丝不苟地盯着那些令我厌烦地数字和画面。只有零星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他们衰老的脸上表现着他们内心的沧桑。
我没有在人群中寻找，因为我知道，我爸他不可能在他们中。他的工作室是在大户室——公司给身家超过百万的用户单独开的办公室。
“你知道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继续追问。
那些回头看我的人都埋下了头去，季叔叔一脸的为难，“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问？”
“哎，这不是小晨吗？”一个回过头来的中年男子仿佛认出了我，他一脸的惊诧。
是爸爸的好朋友，我记得他姓季，曾经来我家里喝过无数次的酒，撮合过无数次的牌局，和爸爸称兄道弟。
在证券公司的门口，我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有的笑容满面，有的则是满脸忧愁，我记得爸爸和我说过，股票是一种高风险的投资。就像赌博，有赢家就会有输家，而他经常笑着跟我讲，他从来都是赢家。
我定了定神，第一次走进了这个充满运气的赌场。
有人回过头来看我，西装笔挺，像是公司的经理。可是，依旧没有我爸爸的身影。
或许他在下个房间里吧，我满怀着期待，又打开了另一扇门。我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他回头看见我，然后一脸地惊诧，然后用着满不在乎的口气和我说，“哎，小崽子，你怎么回来了？过年你都没回来，这个家你不是不要了吗?”
可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大户室的门。我突然在想，我悄无声息的回来是否会给爸爸一个惊喜呢？
门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们用的不是老旧的电脑，而是薄屏的联想，他们的座位也不是冰冷的板凳，而是坚挺的沙发椅。
当我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敲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爸爸他们似乎都不在家。
对哦，我一拍脑门。爸爸是股市奇才，千万家产全是靠他白手起家凭借着他的智慧与知识得来的，从小到大爸爸就像是我心里的神一样，他能够未卜先知，经他看中的股票非涨停就是飙升。所以他现在应该在证券公司才对。
我叫了辆车去了爸爸上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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