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相挥挥手：“你下去吧。”
青青故意问道：“父亲方才问唐二姑娘的事，是有什么话要叮嘱女儿吗？”
萧相道：“没有，为父就是问一下，你去吧。”
青青行礼退下。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青青在一张小字条上写了几个字，把字条折好装入一个小机甲鸟中，往空中一放，看着它扑棱两下翅膀，很快飞走。
半个时辰后，红药拆开机甲鸟，打开字条看了一眼，笑了。她把字条在火上烧了，吩咐手下道：“按计划行事，过年了，我们得给小姐送上一份礼物。”
年前的日子平静如水。
第三场冬雪结束时，小年到了。
这一日出了太阳，青青懒懒地趴在窗口晒着，看扫洒丫鬟们在院中清理积雪。屋檐上的冰凌折射出绚丽的光彩，映在纷飞的雪沫上，五彩纷呈，倒也好看。
凤羽端了茶来，道：“大小姐，窗户开着，您不冷吗？喝杯茶吧。”
青青也不抬头，反手接过茶杯喝了两口，长叹一声。
凤羽凑到她旁边，笑道：“好端端的，大小姐叹什么气？”
青青道：“这种天，闲着无事，当真是不知要做什么。”
凤羽道：“大小姐若觉得无趣，可以做些绣活呀。先前您给老夫人绣的抹额多好啊，相爷和夫人都夸您呢。”
青青道：“我给祖母做抹额是略表孝心，又不是为了得夸奖。”她虽学过，却并不喜欢刺绣。她是习武之人，虽说按着好的绣样绣上一会儿，用针的力道便摸索出个大概，可她又不打算在刺绣方面做出什么名堂，更没想着以此为萧氏争光，何必费这个功夫？
凤羽想了一会儿，道：“那要不，去和大少爷切磋切磋？奴婢记着大少爷说了好几次要和大小姐随时讨教的？”
青青转头看她一眼，笑了：“凤羽啊，那只是客套话，你不要当真。”
凤羽不好意思地笑了：“奴婢不是觉得大小姐和大少爷切磋时还比较开心嘛？”
青青无语，看了凤羽一眼，笑了。
相府大少爷萧煜寒早些时候与她比试了一次，文武双全名满京都的大少爷在青青手中没有走过五十招便败落，震惊之余不肯服输，日日苦练武艺。青青和他解释过，她从小就练武，又没有太多别的事要做，武艺自然好，大少爷虽也习武，更多时候却要随着相爷学习治国理事，心思分散了，时间也花的少，武艺弱些并不足为奇。可萧煜寒笑了笑表示知道，仍时不时与她一较高下。虽从未取胜，却不改初衷。
以至于到现在，提到切磋，青青就觉得头疼。
萧煜寒不是坏人，总不能真的痛打他一顿吧？那他还要不要点面子了？
凤羽陪她趴了一会儿，道：“要不，大小姐去帅府吧？秦小姐和您年纪相当，想必和您说得来。”她小声道，“明儿就是小年，节前去看看外祖，想必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萧相与白氏夫人对青青的冷淡，在青青身旁伺候的冬青和凤羽等人都是清楚的。她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毕竟若青青一直不受宠，将来也落不到好婚事。冬青倒也罢了，总不过是换个院子当管事，可她们这些近侍丫鬟，注定会陪嫁过去，到时青青没有娘家做支柱，在夫家的日子可怎么过？青青过不好，她们也没有好日子。
所以，凤羽是真心实意想让青青好，她想着，大小姐要是和秦帅府的关系更亲近些，有诰命老夫人说情，夫人就是再不待见大小姐，也要给诰命老夫人面子，不敢太过不经心。
青青想，她与秦家表面上关系不过尔尔，但其实联系紧密。碍于不能经常去走动，这倒是个机会。
于是，青青换了出门的衣裳，又让凤羽包了两支山参，向萧夫人禀报了一声便出门了。
沉默片刻，萧相缓缓道：“青青，我萧氏一族百年名门，嫉恨之人也有不少，你一定要明白你的身份，不要被人利用，做出傻事来。”
青青笑道：“女儿知道了。”
青青道：“生养之恩父母双亲皆有，父亲对母亲虽不甚在意，却终究是女儿的生父。母亲已去，女儿能依靠的也只有父亲了。”她敛裾行礼道，“女儿先前不懂事，求父亲原谅。”
萧相眸色平静，却很怅然地叹了一声：“青青，你是为父的嫡长女，为父怎会当真怪你？你起来吧，以后做事多想想，为父不会害你。”
青青起身应道：“女儿明白。”
萧相道：“这人妄图挑唆你我父女的情分，乱我萧氏门风，为父岂能轻饶了他？”
青青笑道：“父亲说的是。”她的面上显现为难之色，道，“只是女儿也不知那人是谁，女儿是在茶肆遇到他的，他带了斗笠，看不清样子，只说父亲害了母亲，我若有半分血性，就该为我母亲报仇。”
萧相心中一惊，这是什么人，竟撺掇青青杀他？青青住在萧家，功夫又好，若真的有杀他的意图，十有八九能成功。这人对萧氏的情况很清楚，是敌是友，不用多说。
她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凶狠，甚至不如方才逼问萧相时的凌厉，反而有点微微轻松的感觉。
那种眼神过于怪异，让为官多年的萧相都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过了片刻，青青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多谢父亲。”
萧相又问道：“与我有关的话是谁胡说的？”
青青道：“父亲问这个做什么？”
青青道：“女儿没有要说的。”她微微一笑：“女儿原本听说母亲故去与父亲有关，因而心中不忿。但今日父亲明言真相，女儿不会再糊涂。”
萧相道：“你不怨为父？”
萧相冷淡地道：“秦家承担不起家中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萧氏也不敢认可这样的主母。为了两家人的体面，你母亲无论身在何处，都注定要死去，不能再回来。”
青青看着他，没有说话。
萧相道：“为父还有话要说，你怎可转身离开？”
青青笑一笑：“女儿没有注意，希望父亲不要介意。”
萧相看了看她，问道：“你知道你母亲的事之后，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她起身要走，萧相拦住她：“你去哪里？”
青青停下，客气道：“父亲还有事吗？”
青青皱了一下眉头：“那你们怎么确认我母亲不在了呢？”
萧相道：“你母亲带着你失踪太久，我找的人也不好一直扮下去，与秦家商议之后，决定借出巡的机会公布你们的死讯。”
青青眼神冷厉，慢慢道：“也就是说，即使我母亲还活着，你们也会认定她已死亡，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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