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寂看看他，看看萧夫人，跺了跺脚，行了个礼便匆匆跑出去了。
萧煜寒向萧夫人行礼，道：“母亲，姨娘不懂规矩，我替她给您赔不是。您别生气，也求您别和她计较。”
萧夫人叹一口气，道：“寒儿起来，我不会怪她的。”
萧煜寒低下头，道：“母亲，姨娘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萧夫人笑了笑道：“这么些年我都让着她，又岂会在意这一次两次的？放心吧，纵然她做的不是，也是你的生母，我不会下手对付她，你不必挂碍。”
萧煜寒道：“多谢母亲。”
萧夫人沉思片刻，起身走到萧煜寒身边，缓缓道：“今日你也看见你这位大妹了，如何？”
萧煜寒沉吟道：“大妹一回来，相府与秦帅府便再次有了联系。”
萧夫人道：“这些事你去和你父亲说，我只问你怎么看这丫头。”
萧煜寒笑一下，道：“先头秦家母亲故去时我年纪尚小，记不大清，但隐约觉得大妹容貌随了秦家母亲，自然是好的。母亲大约不知道，她是有功夫在身的，不说拿下瑶儿时的出手，她走路时肩背挺直的样子也能看出她是多年苦练过的。看她言谈举止，像是受过专门的调教。父亲虽未提及大妹这些年在何处，想来也不是清苦着过活的。这样的女子，断不可能空有容貌没有手段，瑶儿这次要吃点苦头了。”
萧夫人冷笑一声道：“瑶儿本是好的，却总归跟在你娘身边的时间太多，养成这样一个骄横的样子，本就该教训教训。青丫头出手也好，免得我再费心力了。”
萧煜寒笑道：“儿子也是这样觉得的，瑶儿过于任性，是该敲打一番。有大妹在，母亲不必担心，只管瞧着便好，看这位相府嫡长女，究竟有多大本事。”
萧夫人笑着拍拍他的手，道：“你能明白母亲的意思，最好不过了。自小你便聪慧明理，这也是为何我一直把寂儿交由你照顾。你们兄弟，不可为妇人所困，在内宅之中消耗精力与时间。男儿志在四方，胸怀家国天下，方是正途。”
萧煜寒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是，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若寂儿同你一般懂事，我也少操些心。他与瑶儿关系甚好，又素来心软，我担心他会忍不住出面，你那大妹，可不会对他客气。”
萧煜寒笑道：“母亲放心，二弟虽良善但也极聪明，该如何做他很清楚，不会去找大妹的麻烦的。”看萧夫人仍有些担忧的样子，萧煜寒道：“不如这样，我去大妹那看一看，若二弟在，我便把他带回来，若不在，只当和大妹聊几句。”
萧夫人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点了头。
萧煜寂急道：“大哥！”
萧煜寒抬手止住他的话，淡淡道：“二弟，这事与你没关系，你别管。”
她朝外走了一步，被萧煜寂挡了一下，微笑道：“二弟有事？”
萧煜寂拱手，小声道：“大姐，二姐只是嘴巴快性子直，心却不坏，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青青瞥一眼在一旁不做声的萧煜寒，笑道：“二弟放心，我也只是教导二小姐，不会失了分寸的。”说完，也不等萧煜寂再回话，拉着愤怒的萧逸瑶离开主厅。
萧夫人哄了她两句，让奶娘把她抱走，走到侧夫人身边，将她推离萧煜寒，冷冷道：“符鸢，纵然寒儿是你亲生子，你也不过是个妾室，有什么资格责打相府大少爷？别忘了你的身份！”
侧夫人冷笑一声：“夫人教导的是，不过夫人的身子这样不好，还是少操些心吧。养好自己的身子骨，才可能享到后福。”
萧煜寒被打了也没有说什么，此时皱了皱眉，道：“二娘，你这话不妥。母亲的身子会好的，二妹也不会有事。你是关心则乱，我看你也有些疲累，早些回去歇息吧。”也不待侧夫人有反应，扬手示意两个丫鬟把侧夫人半扶半拽地拖走了。
青青看她一眼，淡笑道：“母亲都未说什么，侧夫人急什么？”
侧夫人两步走下来，伸手去拉萧逸瑶，被青青一个拂袖挡开，愈发恼火：“萧逸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我动手？”
青青面上带着讥诮的笑容，道：“青青虽在外长大，礼数却还是懂的。母亲纵是续弦，也是正妻，当家主母。侧夫人在府时间虽长，下人们奉承叫一声侧夫人，却终归只是妾室。若真论起来，父亲的妾室本就不能训诫嫡女，侧夫人这样大喊大叫，于礼不合。”
侧夫人又急又怒，挽起裙子便要追上去，被萧煜寒拦住，愤怒之下一巴掌扇在他面上，厉喝一声：“你妹妹被人欺辱，你就这样看着吗？你的血性呢？你的骨气呢？”
这一巴掌震得整个房中一静，随后萧逸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萧夫人微笑着道：“我这身子确是不好，总是疲累，对于孩子们也管得甚少。青儿，你既回来了，便辛苦你为母亲分忧，要以身作则，也要好好教导妹妹。”
青青微微点了点头，道：“青青懂得。青青告退。”
青青只用一只手便把萧逸瑶的两手扣在一起，看着她一脸不甘地扭动着，青青面色冰冷，道：“看起来，你是当真想让我指点你。”她抬头看向侧夫人，眼神仍是冰凉的，道：“侧夫人放心，看在母亲的面上，我不会让她吃什么苦的。”她一拉萧逸瑶，两人一同向外走去，道：“青青告退。”
侧夫人方才便已发了急，此时见她要走，有些恼怒地站了起来，道：“你……你站住！谁许你走了？你放开瑶儿！”
侧夫人的手指紧紧收着，长长的指甲刺在手心，留下深红的痕迹。
她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道：“大小姐身份高贵，我自然不敢教导。只是相爷一直让我管着内院的事，你就算要教导瑶儿，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也不算守礼吧？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无妨，夫人可是也在呢，你的礼数哪里去了？”
青青微微一笑，道：“母亲身子不好，不便劳累，侧夫人看不到吗？若非如此，又为何会劳烦侧夫人管理内院？”
侧夫人脸上一片铁青。她是小门出身，一早便被萧相收为妾室，甚至早在青青的母亲过门之前。然而，萧相的确从未有过扶正她的想法，青青的母亲故去，他迎娶了白家的嫡女，她却仍是妾室。这些年，白氏身子不好，府中的事多半是她打理的，因而下人们渐渐地也不以姨娘的身份称呼她，而是恭敬地叫一声侧夫人。
多少年了，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却有这样一个贱丫头毫不留情地拆穿一切，戳破所有的伪装。
萧逸瑶原是相府长女，虽不是嫡出，却因才艺出众一直备受宠爱。即使后来有了嫡妹萧逸诗，但终究还小，并不能威胁到她。而青青的出现，让她蓦地贴上明显的庶出标记，长女的身份也丢了，心中自然不爽利。本想着羞辱几句这位无母的嫡长女出出气，谁知她竟不是个柔软的性子。萧逸瑶被她一句话刺得心头火大，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萧夫人眉间闪过一丝怒意，喝道：“瑶儿！不可胡闹！”
她话音未落，已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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