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十七忙道：“不过幸好有你，否则吕家的两个小娃是活不下来的。”他扭头看一眼青青，笑道，“我们青青女侠侠肝义胆，在下佩服，佩服。”
“去你的！”青青被他逗笑，忍不住伸手去打他。
袁十七任由她揍了几下，才道：“差不多了吧？快回车厢里去，手怎么这么凉？”
青青扮个鬼脸：“被你气的！”说着飞快地把手缩回去。
袁十七笑着摇摇头，道：“你就是孩子气。”
青青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年纪也不大嘛！你老啦，不能和我比。”
袁十七哼一声：“是，我老了。那你能不能尊老，别叫十七哥了？怎么算你也应该叫十七叔吧？”
青青撇嘴：“你知道唐嗣吧？杀手之王，唐门出身的那个？”
袁十七点点头：“唐楼主的大名，江湖中无知不知，我年少时便听过他的事迹。”
青青得意道：“那是我嗣哥。他比你年纪大资历老，我还不叫他嗣叔呢，你还想当我叔？嘁！”
袁十七道：“你和唐楼主相识，怎么杀手楼的人连你也敢动？”
青青不得意了，小声哼哼道：“孽缘啊孽缘，年少轻狂，做了点事，结仇了呗。”
袁十七忍住笑，道：“我看那个唐礼对你很忌惮。”
青青道：“那是，他因为我被罚了，可厉害呢，差点送命，不怕我才怪。”说到这儿，青青反应过来了，“十七哥你干嘛老问我的事，我们不是在说你和你家殿下的事吗？”
袁十七无奈地笑了，道：“丫头，这里面都是朝堂的争斗，你一个江湖好女儿家，能脱身就快些走，何必搅在里面？”
青青眨眨眼：“很脏？”
皇室朝堂里的争夺，无一不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那些光鲜亮丽背后的污浊，袁十七不想告诉青青，这个姑娘的眼睛很干净，他不想让她这双清澈如泉的眼睛也变得复杂而沉重。
袁十七轻叹一声：“事关皇家，你可不要再乱说话了。”
青青笑道：“我就跟你说过，要有第三个人，你就得帮我灭口。”
袁十七哭笑不得：“你真不打算讲理了？”
青青诡诡一笑，道：“我跟你家殿下讲理，最后是怎么被他坑的？我还讲理干嘛？”
说到这里，袁十七的表情严肃了一点，道：“青丫头，那令牌你一定要放好，不能损坏，也不能给别人看见。”
青青道：“那是太子爷的手令，我敢拿出来么？说实话我都不想要。十七哥，要不你帮我把令牌还了吧，那六百两银子我不要了。”
袁十七道：“别说傻话，太子有令，你岂能不遵从？”见青青闷闷不乐，他又安慰道，“不过殿下不是严苛无情之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青青靠在车厢上，眼神微微一飘，轻声道：“十七哥，你真的相信那位殿下有情吗？”
袁十七沉默。
仿佛又看到了那几个叛变者的尸身，血从身体里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条血流，浸湿了太子殿下的靴子，他却丝毫不在意，站在血水中，冷淡而笃定地吩咐手下做事。灭人满门的事，凌轩也会去做。如若不然，怎能威慑其他有别样心思的人？
成大事者，有几人是情深如海的？大道无情，他懂这个道理。
见他不说话，青青轻叹一声：“算了，横竖我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于他无用，想来也不会有事。”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清，被寒风卷着飘走，仿佛呢喃。
袁十七轻声道：“你不用担心。”
至少，他会尽全力保护这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孩子。
袁十七苦笑一声：“我们运气好，从珩山穿过时那边才查到我们的行踪，时间太紧张，来不及调派兵马，所以才铤而走险用明语来截杀殿下。明语是殿下一手栽培，对殿下也是忠耿，只可惜他一家的命。”
说起这个话题，青青又有点黯然了。
袁十七道：“只是猜测罢了。谁想到该回京的时候会出事，我那些兄弟也……”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幸好遇见你了，不然连我和殿下也不能活着回来。唐门的人素来不参与朝堂之事，没想到他们会出手。”
青青忙道：“你误会了。那个唐礼，的确出身唐门，不过他违反了唐门门规，早就被除名了。这件事跟唐门没关系。”
袁十七奇道：“你怎么这么紧张？你认识唐门的人？”
青青继续刚才的话题：“按你的说法，你家殿下早有预计，那么，吕将军那里也是他安排好的？”
袁十七嗯了一声：“具体的不太好跟你说，总之就是四殿下这次威逼利诱的官员和武将，没几个成功的。”
青青道：“没几个？那就是还有了？”
袁十七笑着摇摇头：“你就是常有理。”
青青哼哼唧唧，其实很得意。她往外看了看，问道：“十七哥，我们要多久才能到你家啊？”
袁十七道：“依照现在这个行程，七八天就够了。”
青青嘿嘿一声，道：“我师父的好友，喜欢唐门的一个姐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也不能看着唐门倒霉呀。”
袁十七笑了，道：“行，这事回头再查。”
袁十七被她叫得头皮发麻，只好小声道：“我本来就是将官。先前殿下是奉命巡视江淮地区，担心有人从中作乱，便用了点手段，把我调到东宫做了统领。我和我身边的兄弟们武艺都不错，贴身护卫殿下的安全更好一些。”
青青想了想，道：“你家殿下出行之前就知道会出事？”
袁十七觉得好笑，问她：“你不是说不怕冷吗？”
青青眨眨眼，委屈道：“我是不怕冷啊，可是能不冷的时候为什么要冷着？”
青青手指扒着车厢边道：“你别当我傻，将军是军队中的将官，统领是朝廷内的武官，武官转将官的是有，可将官去当武官，一般来说不会有多少。说说呗，为什么啊？”
袁十七倒是有点诧异，他没想到青青看着什么都不管的样子，竟也知道朝中的事。
青青笑眯眯地看着他：“十七哥？十七哥？十、七、哥？”
青青趴在车厢口，悄悄问道：“我一直没问你，他们为什么叫你将军啊？你不是统领吗？我听吕将军这么叫你的。”
袁十七看她一眼：“叫什么不就是个称呼，有什么为什么？”
十月底的天，已经很冷。
树木凋零，百草枯萎，放眼望去，一片苍茫。
梧州位于大周西北，较之京都更加寒凉。袁十七早有准备，不顾青青反对给她带了两件厚袍子，这会儿青青裹着袍子，把整个脸都蒙在袍子里，就露一双眼睛，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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