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忘上回在厕所帮林商脱衣服时，小妖精背上不平整的疤痕，全是粗心大意导致的，智商不在线的傻儿子可不得看紧来。
“nnd！谁知道树也同我过不去。”和初中时心怀叵测的同学伸脚绊林商似的，招摇的放那，就等他马虎地倒霉。
“突然跑到前头来干什么？”
“我想找你聊天啊，并排走不是方便说话么。”
庆幸脖子上没口子，只是红了一片，乔远川帮林商摁住被刮蹭的地方，缓缓地揉。
“不急这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边揉边说。
“嫌安静，还要走多久啊？”
“不远，”乔远川戳戳林商的脸蛋｜子，“老实在我后头待着，真的不远了。”
太阳空中照耀，衣服由干爽晒得显出暖意，偶尔穿行的风扫过，温度不冷不热，忘掉外套的厚重，让人心生恍惚，以为春天到了。
乔远川和林商还是一前一后的走，前者微张手臂，以防傻孩子又冒失地跑上前。
路边的树变得不如开始紧密，道儿在往两边扩宽，走了不超十分钟，小路到了头，汇进大片植物中。乔远川停住脚步，林商也在一旁站定，看清了眼前的景色，有些吃惊。
“到了。”乔远川说。
“这是……”林商的惊是惊喜，“竹林？！”
“对啊，你不是想来么。”
“哈哈哈，还是被你听出来了。”
不瞎不聋，发现不了小妖精的心思，那多半得是傻子，“很明显。”
俩人身前是葱茏无边的翠绿，这一方天地不受外界气候的任何影响，始终保持着不变的生机之色。各个竹子粗细不均，竹节上生出的竹叶还仍然绿意盎然，坚挺着半扬在空中。
走入竹林中，光线暗淡下来，太阳的光芒被竹子反射回去，冬天看不出太多可喜的地方，若到了夏天，这就是最好的乘凉避阳的地方。
竹子有它特殊的清香，即便冬季空气流动几乎冻结，但那股子清香依然扑面而来，带走了脑内的烦躁与苦恼，林商贪心地希望天天能来这儿溜达一趟。
乔远川把防水袋放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把小铁锹，这是给林商准备的，反正为了图一乐，他不打算真让病刚好的孩子做体力活。
“拿着，等会你用这个挖春笋。”
“怎么用啊？这个能挖得了？”
林商翻来覆去地看手里那把铁锹，比起乔远川的锄头，俩家伙什根本不是一个体型和重量的，自己这个有点不太占优势吧。
他们两人的组合挺稀奇，林商作为偏僻县城里出来的孩子，居然对农活儿一窍不通，明明坐个半小时车就能到乡村，他却从来没去过，他的童年就是在屋里度过，屋里的那扇窗户边。
而乔远川是大城市权贵人家的少爷，不仅见天儿地往南方农村跑，对农活儿熟悉非常，还在这儿留下过许多玩闹的记忆，大部分事情林商都是第一次听说。
俩人身份倒了个个儿，林商才像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当然挖得了。”
“不对呀，你手里的工具这么大，我的这么袖珍，对我不公平，我用这个挖得多费劲啊，等你挖出一袋来了，我一个还没铲出来呢。”
“又不是比赛，非得和我分开挖吗？”
“那不然怎么弄，我在旁边帮衬着？那你一锄头土飞起来，不全糊我脸上了。”
乔远川笑得收不住唇角，自己长得很像旧时代的地主吗？小妖精怎么天天就想着会受到迫害，哪次让他吃亏了，不都是自个儿在后头收拾麻烦么。
“你没有挖笋的经验，用锄头肯定力气不够，力道也掌握不好，春笋的根深，别看面上冒出那么一点儿，底下还有特长一截儿。要是你去挖，肯定挖一半都斩断了，所以还是我来前头的工作，你做尾声。”
乔远川走进竹林深处，简单巡视一圈，就发现了好几株冒尖的春笋，这附近的村民民风淳朴得很，都有心相互间留着笋子，不到最末尾的时候，谁也不会一股脑全给挖走。
“你过来。”乔远川向林商招手。
“你看，这些都是，个头不小，待会儿我先用锄头把春笋周边的土刨干净，然后你就用铁锹对着底下往上撬，笋子就能连根挖出来了。”
“听起来挺容易的！”
“恩，是不复杂。”
当然容易，辛苦活儿乔远川都包揽了，林商最后那一下子也就是让他过过手瘾，满足孩子的成就感。其实如果乔远川一人来，光用锄头便一挥而就，哪儿有什么步骤之分。
暂时用不上自己，林商搂着铁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乔远川挥动锄头。他的力气很大，手臂上是线条硬朗的肌肉，由于用力而凸出形状。
乔远川每一下都挖得深，土壤顷刻间就破了大口子，春笋遮掩在土里的部分显现出来，林商这才信了乔远川的话，确实个头不小，已经挖得很深了，可春笋的全貌似乎还未完全露出。
小孩儿的注意力就是难集中，才三分钟，林商就不去观望乔远川劳作了，他拿着自己的迷你铁锹，去翻土里的蚯蚓，写实版的三分钟热度。
林商将铁锹使劲插入土壤，锹起，翻开的土块中缠绕了一肥一瘦两条蚯蚓，他揪起来抖落几下，蚯蚓迅速扭起身子，如同在跳舞。
玩得直乐，他捻去给乔远川看，“川儿，你瞧，俩蚯蚓，是不是特像咱俩，这壮的是你，你看你，扭得多欢，哈哈哈……”
捂着脖子弯腰蹲下来，“哎哟，疼死我了。”
“这么显眼，你怎么还能撞上。”乔远川拉起林商，让对方拿开手，他认真检查了下小妖精的脖颈，惦记着怕添新伤口。
“去去去，不管干什么都去，搁家闷死了。”
乔远川朝一条小路走去，放下饲料桶，林商赶紧跟上。
没走远，小妖精就蹭过去信誓旦旦的说：“违法的事儿咱可不干啊，我是守法公民。”
随着前面人的步伐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省时省力，林商在后边不管事儿地晃荡就成，可这样一来也没法儿聊天了，得提高三个分贝才能正常对话，还不如节省体力。林商是个碎嘴子，不说话能憋死，这成了无法忽略的坏处。
紧走几步，林商想和乔远川并排走，路小，但他也不胖，在乔远川身侧寻么个空隙不成问题。
闪身插到对方旁边的位置，一冲过去，就撞树杈上了，一路走来的树都不算高，总有分枝擦着脑袋掠过，注意点就没事。眼前的树更为低矮，树杈直直拦在路旁，林商光去瞄乔远川，没看路，实打实地撞了上去。
也许由此可以同等对应在乔远川对林商的感受上，如此沉迷于小妖精毛茸茸的脑袋，也是因为可爱！巨可爱啊！
林商在邻居家屋前的空地上追逐家禽，洒饲料的同时迈着小碎步，跟崽子们的身后撒欢地乐呵。要不是看林商真心喜欢这些鸡崽鸭仔，照他那么乱抛饲料的行为，邻居早把他赶走了。
刚喂完饲料，乔远川就过来找林商，要带他出去。
老天爷今儿心情好，开了点太阳，把雾气都晒散了，对面远山环绕的景致变得分外清晰。轻薄的阳光使外衣变得干爽，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小路笼罩在茂密的杂草树丛中，平时走的人不多，几天就长合了，乔远川在前头开路，为林商拨开树枝，脚上将野草踩在一旁。泥土不像前些天湿滑，踏上去挺结实，没有一脚一个坑，更没有甩出泥点子，林商走得很轻松。
林商打量着对方，乔远川穿件羽绒外套，背后背一个防水袋，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最奇怪的是手里还拿着一柄锄头。必须承认，林商脑子里首先窜出的念头就是要去埋尸体，真的怎么瞅怎么像。
“去不去？”
身体一好，林商先像之前那样，在院子里做了套广播体操，然后第一时间奔向邻居家，去看自己的鸡鸭宝宝。
为什么会这么沉迷于羽毛类的小动物，林商给不出解释，即便这极大程度的削弱了他的男子气概，但想到那毛茸茸的手感，林商就顾不得许多了，可爱！巨可爱啊！这是他每回触碰到它们的心理活动，万年不变。
“玩什么？要准备什么不？”
“不用，去了就知道。”
“搞得还挺隐秘。”
“干嘛？”
“带你去玩儿，来吗？”
和林商身处同个空间是危险的举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会触发乔远川的燥点，他想过会有严重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难以估计的时间、动作、言语，甚至于一个表情，就产生欲求的可能性。
但乔远川依旧坚持围守林商身边，他宁愿选择在亲密相处中收敛自己，也不愿独身臆想着驶向疯狂。仅仅在林商周围，乔远川才能确定这个人与自己的联系真的存在，而不是他可悲的独角戏。
当连降数日雨水的天空彻底放晴，林商的感冒也去无踪影。亏得乔远川耐心专致的照顾，日复一日在特定的时间督促他吃药，甜咸齐下，有时候哄一哄，有时候训一训，林商挺配合，所有的药都乖乖的吃了，他自己也想快点儿好，不为别的，他不好意思让乔远川老为自己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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