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舔舔嘴唇，“我都说了不吃，我得养生，别让我为难啊。”
林商已经在沙发上坐下，面前就是一顿美餐，他想着再推辞个三回就差不多了，这样自己的二皮脸还能保住面子。
“算我逼迫你吃的，别剩下，否则就不是丢吃的了，我把你丢出去。”
“好吧，我会吃完的，拿你没办法，任性。”
林商装模作样的嗔怪一句，还推辞个屁，吃！
“你刚才最后一句话说什么。”乔远川出现在卧室门口，抱臂侧靠于门框，皮笑肉不笑，阴森森地问。
“……”林商只犹豫了半秒，随即咧嘴亮出一口大白牙，“我说，荣幸。”
随后几天，乔远川总能找到由头让林商吃宵夜，招数五花八门，既自然又能达到目的。林商还傻呵呵的吃得开心，他觉着自己可真够幸运的，每天都有台阶下，这张二皮脸算是保住了。
都一个多星期了，林商还是没说家里头发生的事，乔远川也没问，本是怀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但日子拖长了，他也急，老这么吊着，压在心头的石头像是活物，重量日益增长。
所幸，林商没让他着急太久。
这天，乔远川在阳台刚洗完衣服，林商躺床上正午休，屋里暖和，乔远川不想开窗，也不想把屋子熏得一股子烟味，于是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抽烟。
抽了没多会儿，第二颗烟才点上，林商打开阳台的门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睡醒了？”
“做了个梦，不想睡了。”
林商用力揉眼眶子，迷迷糊糊的。
“梦见什么？”小妖精头上炸起一撮毛，乔远川笑着给它摁下去。
“那件事。”
“哪件？”
林商憋了片刻才开口，“就离家前的事，一直没提，今天梦见了，想和你说说。”
林商穿着单层的睡衣，领口被风吹得翻起，他说话时的热气遇到冷空气变成白雾，不断地向上升腾，阳台挺冷的。
乔远川没作声，灭了刚点的烟，把林商往屋里带，接着将阳台的门严实地关上。
他们坐在客厅里，乔远川晃晃茶壶，里头是新烧的茶水，他倒了两杯出来，递给林商一杯。
“先喝点水。”
“噢。”
林商接过杯子，吹了挺久，然后一口气喝完了。
“醒了没？”
“醒了。”
乔远川抿口茶，“说吧。”
从起因到结果，该说的、不该说的，林商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在说到邱冬扒了他裤子的时候，林商没有咬牙切齿，和当时的情形一样，他显得狼狈且慌张，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觉得跌面儿，已经是涉及到尊严的问题。
林商有想过跳过这段，虽然事情过去了，但说起来仍然难以启齿，可如果不说，整件事情的重点就不算是交代清楚，倾吐得不痛快，依旧过不去这个坎儿。
说这个部分时，林商的脸快埋到衣服里，抬不起头，他没注意到，乔远川的脸色相当阴沉，像布满厚厚乌云的天空，憋着一场呼啸狂乱的暴雨。
把整件事情说完，林商才和乔远川对视，自己如此耻辱的经历，他也就敢告诉乔远川。太没脸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小两岁的弟弟给恶意扒了裤子，说出去都好笑。
“这件事你千万别和其他人提，真的是丢丑丢到家了。”
林商不停叮嘱乔远川，可不能外传，传出去就没脸见人了，邱冬要是开玩笑也罢了，但他不是，他就是为了寻求平衡，满足自己低劣的嘲弄。
“傻缺，我怎么会和别人提。”
乔远川面色毫无波澜，他在尽力克制自己暴怒的冲动，不能有所表现，那样只会让小妖精更窘迫。
“我是不是特弱？说来挺难为情，还能让人扒了裤子，我当时怎么没多揍他几拳，真他妈操蛋！”
“别说了，”乔远川又给林商倒出一杯茶，“以后出了什么事就第一时间来找我，没下次了，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林商苦笑，“这不好说，现在是和他们仨人都扯破脸了，邱冬那人又鸡贼，不知道下次还会出什么损招，他胆子肥着呢。”
“相信我，绝对没下次了。”
像那天在机场一样，乔远川给了林商一个安心的笑容。小妖精闷叹一声，窝进沙发中平复心情，乔远川转回脸，架着一条腿在膝盖上，他端起茶杯缓缓地喝茶，眼底淌过一道狠戾的光。
深夜，有个高大的身影从卧室里走出，他悄然打开阳台的门，站在窗户边打电话。
“陈鸣，调几个信得过的人给我。”
“哎哟……川大少，您能别老挑半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吗，我这才完事儿，刚闭上眼，您电话就来了，让我好好休息会不成么。”
“再废话，我就把你那玩意儿给撅了。”
陈鸣被口水呛到，“别别别，惹不起您，您尽情吩咐，我这候着。”
“调人给我，要壮汉。”乔远川沉声重复。
“干什么用？”
“上回让你查的那人，整治一下。”
“那你要人手干嘛，自个儿身手那么好，我手底下的人哪打得过你啊，还需要帮忙的？”
“有别的用途。”
“什么用途？你现在修理人不会开始讲究排场了吧。”
“半年没见，你废话越来越多了。”
“我……”
话没说完，乔远川撂了电话。
陈鸣一句话被堵在腮帮子上，差点儿岔气，他把身体埋入被窝，拿着手机摇头，“唉……这人……”
哥们儿一句话，忙还是要帮的，陈鸣办事迅速，第二天就给乔远川找了五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一个比一个糙，排在一块就是堵牢固的人墙。
陈鸣看这几人并排而站就觉得可乐，当下拍了张照片发给乔远川。
“怎么样，看着够有气势吧，到时候你要是懒得动手，就使唤他们，往上一扑，压都能把那人压个半死。”陈鸣编辑好彩信发过去。
乔远川打开图片，嘴边滑过一缕笑，回道：“挺好，够壮实，虽然你废话多了，但办事能力倒没退步。”
“托人帮忙还嫌话多，说我越来越啰嗦，我看你是越来越难伺候。”
“娘们儿唧唧。”
“嘿！来劲儿了？行，我认，我就是啰嗦，那我再多嘴问问，到底干什么使啊？要是有意思，带上我呗，凑个热闹，玩玩。”
“甭想，玩你的妞去。”
隔了两天，乔远川告诉林商，他要出趟远门，让小妖精自己待家里，别乱跑。
“去哪儿啊？”
“外地。”
“带上我呗，我想凑个热闹。”
乔远川失笑，小妖精和陈鸣居然说一样的话，怎么这俩人都成天想着扎堆撒欢。
“办正事，朋友让我去帮着定一批货，很快回来，才一晚上，明天去，后天就回，你别跟着我折腾了。”
林商的喉结动了动，“你说什么？”
“我吃不下了，别浪费，吃了吧。”
你大爷！用错了！林商大嚎，他把肥皂丢进皂盒里，洗掉满头的白沫，然后冲干净脸，头发和脸都快干裂了。
他去挤洗发水，重新洗那一头干草，都是川儿害的！害人不浅！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给吃，饿死我得了！
骂骂咧咧的，林商顺手去搓脸，哎，味道不对，靠靠靠！又用错了！
“我在卧室，帮忠叔处理‘双时’的账单。”
“桌上的东西……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吃，毕竟味道挺重的，你不吃我就拿外边丢……”
“你吃了吧。”乔远川的声音从卧室里平淡地传出。
伸出的手被乔远川抓住，睥视对方，“怎么，想来一串儿？”
“没有，没有……”林商悻悻然抽回手，掌心互相搓搓，“我这不是怕你吃得太油腻，你本来睡眠就不好，睡前吃这些，影响睡眠质量。”
轻笑，“没事儿，不影响。”
洗个澡，林商和自己演了一出情景喜剧，内心活动比电视里的演员还多。等走出浴室，发现乔远川不在客厅，桌上摆着烤串儿，还剩下不少。
“川儿？”试探性喊了一嗓子。
你要吃你出去吃呀，在屋里是什么意思，故意馋我！也不对，人家也没诱惑我来着，看电视看那么起劲，当我是死人啊，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就不知道给我来口，资本家！抠门儿！
林商一脸衰相，把肥皂往头上抹，揉巴揉巴，顶着一脑门泡沫，又去抹脸，越洗越不对劲。
“恩。”
“能有那么好吃？吃这么多次，你也不嫌腻。”揉揉自己的鼻子，香味还在鼻腔里转悠，林商伸出手，“要不我帮你分担……”
“哈哈哈……”林商干笑几声，“好。”
起身去卧室拿睡衣，心里根本笑不出来，我说不让你劝还就真不劝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啊，这会儿怎么一下不带反驳的！
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林商还在不满，浑身搓的都是泡泡，一边不平一边卖力的搓。
林商转转脑袋，咳了两下，“那个……我去洗澡了，你慢慢吃，哈哈哈，我要养生，你就糟践自己身体吧，千万别劝我吃，我完全没兴趣，别劝我啊，劝我和你急。”
“噢……”乔远川又把目光收回，面朝电视，“不劝你，不能坏了你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洗澡去吧。”
“恩。”乔远川在看电视，漫不经心的回答。
“真的好吃吗？”
林商直勾勾地瞧着餐盒，眼神一下都不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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