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你以后慢慢领会，反正有一点，川儿肯定比你单的时间长，放心吧，有你能扳回一程的时候。”
说得很隐晦，忠叔还是在笑，纵观全局的模样缓缓喝酒，唯独漏了一种他曾当作玩笑话说出的可能性。
席间乔远川看了眼手机，陈鸣发来长长一串消息，邱冬的学校、住址、性格、过往……甚至详细到他的喜恶与生活习惯。
乔远川回避地去店外给陈鸣打电话，回来时林商又像蚯蚓一样缠过来。
“干嘛去了？”
“打电话。”
“给谁打啊，还得去外边。”
“因为很神秘。”乔远川愉快的笑笑，和刚才的冷峻全然不同。
得来了邱冬的消息，马上就有解闷又解气的戏码，值得高兴。
别开脸，“切，秘密真多。”
春节结束后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的上班作息，忙碌又重新充斥于生活，“双时”每次都会在年后开业的头几天做酬宾活动，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虽然忠叔曾说过给乔远川多放几天假，但乔远川闲着也没事做，本打算放弃额外的假期，年后就开始上班，可现在小妖精来了，那就不能叫闲得没事做，忙着呢，得忙着照看傻孩子。
一连三四天，乔远川带林商几乎逛尽了b市的景区和商圈，说起来，林商在a大上学，却很少出来玩，课余时间林商只想睡觉，出门出得少，白皮肤大概就是这么捂出来的。
好不容易逮着大把的清闲日子，乔远川说什么也要让林商玩个爽快，主要也是为了排解他的低落情绪。
别看林商面上乐呵呵，打趣笑闹都挺正常，但乔远川知道他心里有些地方还是堵着。莫名呆坐发愣，吃东西吃一半就三番四次的掉筷子，好几回乔远川都看见林商站在阳台上眺望，手上要晾晒的衣服都干了大片，也不知是拿着站了多久。
乔远川带林商去了很多地方，在商圈里除了去那些高级会所，大多时候都是在给林商买东西。乔远川极少逛街，他所有挑东西的耐心都用在了给小妖精置办衣物和生活用品上，新的皮带，新的钱包，新鞋新帽子外加新围巾，只有林商自个儿没想到的，没有乔远川忘了买的。
林商还是大男孩儿的心态，揣着一份臭美，只是没敢表露，有时候也会摸个护肤的霜，稍微保养保养自己的脸蛋，先天条件不足，后天总得做些努力。
小妖精自己的东西都比较便宜，效果基本看不出来，他把目光瞄准了乔远川的脸部用品。乔远川并不注重这方面，一来是他性格使然，二来是脸好看的人都比较有恃无恐，就一洁面和擦脸霜，才这么两样东西，林商还惦记上了，天天偷摸拿来用。
乔远川还能不知道？几天的功夫，子轻了一半，他都怀疑林商是拿去用了还是拿去吃了。
心里大约有了答案，得，也甭小偷小摸了，想臭美，给你买新的吧。乔远川领着林商把能逛的护肤品柜台都走了个遍，不得不说，真的是要多娘们儿有多娘们儿，这里试试，那里选选，如果不是为了林商，乔远川觉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柜台前听售货小姐啰哩啰嗦的介绍各个产品。
捧着一堆东西回家，林商美得眼睛弯成细缝，几个小时都没打开，嘴上还要掩饰。
“这可是你非得带我来买的，我心里原本是不愿意，可你盛情难却，我就只好充当一回小姑娘，先拿这些东西在我脸上做做实验，要是好，你以后买起来也方便，是不是这个理儿？”
“恩。”
是是是，你他妈最够爷们儿，是我偏要去折腾你那张脸，乔远川暗笑，愿意接受自己为他花钱总比老想着推辞要好，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发现了，小妖精在金钱方面的客气来源于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就把这茬给忘了，不好的时候，就往死里计较，还掌握不住语言的技巧，说得像俩人压根不熟，能把人的火气给拱上来。
一通捯饬下来，林商完全变了样子，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小吃街上寻么美食时，店家还以为是哪个三四线的小明星光临。
白天一日三餐按时吃饭，在外头会撸小吃，晚上还要来顿丰富的夜宵，俩人见天儿的去老许那吃东西，去得比忠叔都勤。
林商早上要睡到自然醒，晨练这种事已经荒废了早八百年，就等着乔远川晨练回来给他带早饭，吃吃喝喝，然后睡睡睡睡，就这三四天里，身上囤起了肉。
一称，乔远川体重没变化，林商倒是胖了七斤，其实不用称也能知道，晚上睡觉，乔远川张手搂过来，约么就有了数。这就是乔远川的目的所在，要把小妖精养胖点，精瘦的样，不好看。
“胖了。”
“胖点儿好，你这体重不达标。”
“万一刹不住车，疯狂飙升怎么办，我不会提要变成那种油腻的中年秃顶男人吧。”
乔远川敛笑，故意皱眉说：“没准儿，到时候你肚子上叠几层五花肉，想吃肉了，自个儿割一刀就成。”
“不成不成，说什么也不成，”林商急忙摆手，“那样可就真没人会喜欢我了，我还等着姑娘投怀送抱呢，以后不能再吃宵夜了。”
“是吗，你要是忍得住，我不拦着你下决心。”
宵夜还是没停，不过换了方式，从在店里吃变成打包回家，乔远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得自在，林商在旁边看着，他感觉香气像是有生命，全朝他鼻孔里钻。
“好吃吗？”林商盯着餐盒里的肉串问。
看林商那样，忠叔知道他没往心里去，笑了，“你们俩可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这起跑线的方向都不一样。”
“什么意思？”林商抬起嘴角鼻尖都沾油的脸，疑惑地问。
“话不能这么说，肯定是没遇到合适的。”
“是没遇到合适的，都是他觉得合适，别人觉得不合适。”
乔远川不痛不痒地说着重话，就是会在意，在意到没法儿忽略自己的不痛快。宁姗姗对林商也有好感，这事，乔远川没告诉林商，难不成还真要他当月老？他们那是花好月圆了，自己这叫什么，笑话么？
“听不听在你，说不说在我。”
乔远川喝完剩下的半酒，已经做不成兄弟了，早就做不成了。
林商佯装对乔远川吐口水，气得脑门上要飘烟，拿起三串烤羊肉往嘴里埋，狠嚼到牙根发酸。
“林子，”忠叔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醉意还是店里太热闹，其实也才喝了几酒，“有女朋友没？”
“恩？”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商没有准备，他老实巴交的说了实情，“没有，嘿嘿，但是有喜欢的人。”
握着啤酒的手松开，乔远川的脸在发生某种类似褪色的变化，开心的气氛下谈到这个话题，他感到不适，小妖精只要说起这段对宁姗姗的明恋，就有不一样的情绪，和他乔远川无关的情绪。
“川儿，”忠叔和乔远川碰碰酒子，“说话给人留点余地，别把这么好的兄弟给说跑了。”
林商听得不舒服，呛声道：“你不也单着么，咱俩谁都别说谁，一个起跑线上的，五十步笑百步。”
忠叔双眼睁了又睁，“没谈过？！怎么可能，多好的一孩子，魅力不低啊。”
乔远川嗤之以鼻的哼笑，“这年头好有什么用，又不是旧时代，崇尚找个老实人就嫁了，好听点他是善良，实际上就是蠢，容易被欺负。”
故事讲到尾声，林商在注视忠叔时，余光还不住地往乔远川那边去，他彻底被乔远川所折服，原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有一定道理的，自身带有光环的乔远川，身边的人也同样具有缤纷的色彩。
林商的思想回到自己身上，那自己呢，渺小而又普通的存在，为什么还能待在乔远川身旁，这不是很怪异的状况吗？对方至今不能说的事是什么，会让自己惊愕到怀疑人生吗？
“没经验？单了挺久？”忠叔能看出林商的感情单纯，但像他这样天性阳光的小伙子，忠叔觉得他起码也应该谈过一两次。
“单了……”
“从出生单到现在。”乔远川直接盖过林商的声音。
“人家知道吗？你有没有卖力追？像你这么好的孩子，姑娘都无法拒绝吧。”
“可能知道吧，”林商心里也没准信儿，“还没直说过，但算是在卖力追，先尽力博取人家的好感呗，说实话，我对这方面实在没经验。”
酒过三巡，东西越吃越对味，酒也越喝越畅快，忠叔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自己以前当兵的经历。林商自动化身古代街边听说书的孩童，收起顽劣，听得津津有味，身子还不自觉的往前倾，想听得更仔细。
在父亲那漏掉的一个个故事，全在忠叔这儿被补上，只要是关于军人的经历，林商能认真听个几天几夜无休。
通过忠叔的叙述，林商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初见时掩藏真性情的男人为什么前后差异如此巨大。那不算严重却不可逆的腿部残疾，在别人眼里最多只算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林商能够理解，对于一名军人而言，这就是致命的打击，和死过一回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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