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国(14) 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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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曾经拿松月跟伏氏做过比较。伏氏的贤惠自然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但她毕竟是由父母做主配给自己的一个异性搭档,夫妻生活也是中规中矩。而松月和自己却是在共同与命运的抗争中自然结合到了一起。没有松月,他可能会冻死、病死在骡马集市;没有他佟盼,松月最终也逃不出努尔萨的魔掌。松月是一个天然的女人,从未像日月国的女性那样知晓什么“三从四德”。她敢爱、敢要、敢给,会爱、会要、会给。跟松月在一起,他能够享受到生活的简单、直白与辽阔,能够唤醒生命底层最原始最自然的渴望,能够瞬间卸掉男人与生俱来的身心重负,能够补充继续到人世间去搏杀的能量。

    “好了,溪玉,弟弟都睡着了,你也快回去睡觉吧。”松月一边收拾佟盼的行李,一边劝女儿,“你爸爸也要睡觉了,他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发哩。”

    佟佳?溪玉搓掉手上的瓜子壳,懒洋洋地从炕上站起身,拍一拍爸爸的肩膀,“好吧,不过……明天早上不许悄悄地走啊!”

    说完跳下炕,趿着鞋无精打采地回到西卧室。

    佟佳?松月朝女儿的背影摇摇头,浅浅地一笑,将小炕桌从炕上撤了下来,再仔细地将女儿刚才掉到炕上的瓜子皮一一捡起。

    新盘的炕非常旺火,把东卧室烘烤得热乎乎的。两个小儿子睡得满头大汗。佟盼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总是忍不住地发笑。

    “你老是傻笑什么?”佟佳?松月爬上炕。

    “你看这两个小子睡觉,满头大汗,跟白天捉鼠兔一样的卖力,真是有趣。”

    四个孩子的吃喝拉撒,以及牛羊马兔的饲喂,让佟佳?松月一天忙到晚,只有孩子们和牲畜们都休息了,她才可能休息。

    “好些年没打仗了,怎么又要打呀?”佟佳?松月斜靠在丈夫的肩头,终于可以享受忙碌一天后难得的闲暇。

    “极帝也是心思很大的帝王。此次东征恐怕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更大的仗等着打哩。”

    “那鱼羊国离这儿很远吧?”

    “嗯,怕是有两千里路。”

    “来回行军再加上打仗,又得两三个月吧,哎……”松月叹口气,似乎有些哀怨。

    “是啊,我会想你们的。”

    (省略两段******)

    ******

    佟佳?松月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总是想你,忍不住地想,总是希望看到你突然间出现在栅栏门口。半夜里常常醒来,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有时便一个人到胡杨树下静坐,希望湖岸边突然出现你的身影……”

    妻子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忧伤。佟盼一阵儿心酸,不再说话。

    东征是他一直期待的。他的性格和爱好是战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他今年整整三十岁。这个年纪当上参将按说不算低。他知道,没有义父,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虽说盛京大营和北麓炮场的这两支炮队都是他亲手带起来的,这个功劳也是看得见的,自己因此而升任参将也是理所当然。但有些人特别是那些从日月军里投降过来的汉人将领却不这么看。他们总是在背后议论纷纷,指指戳戳,说他靠义父的势力一步登天,由鹰嘴台一个普通的士兵短短六年就变成了参将。佟盼渴望在战场上大显身手,用战功来证实自己。

    但另外一方面,他已经有了牵挂。从布苏泡到北麓炮场再到盛京城,他已经过了六年多的和平生活。已经有妻子、儿子和女儿,已经有一个牛羊满圈的温馨的家。尤其是妻子佟佳?松月,这是超越儿子和女儿的最亲密的人,他无数次在内心里问自己,究竟谁对他最重要,答案无一例外地都是松月。在闯字营的那一年半,他也曾经跟“流贼”们一样沾染上霸女嫖妓的恶习。在日月军台堡里待的那五个月,他也曾放浪地谈论过女人。但自从六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他跟松月融合在了一起之后,他就把男人的心思全部放到了她的身上。

    佟佳?松月最后检查一次栅栏门、圈舍,又到大儿子的房门口看一看,佟?科多已经睡觉。她回到正房,见两个小儿子已经在佟盼的身边呼呼大作。

    佟盼坐在炕桌边,一边品着奶茶,一边跟女儿聊天。

    “爸爸,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盛京城。”溪玉趴在炕桌上,剥着瓜子。

    “盛京城很大,没有大人陪,你一个孩子哪能单独逛街。”佟盼摸摸女儿的头,“我回到盛京后呆不长久,很快就要去东征,没工夫陪你哩。”

    “‘东征’是干什么的?好玩儿么?”

    佟盼的脸色有些凝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女儿。

    佟盼在老屋的东边重新盖了五间砖房:三间堂屋、两间东厢房。都按照他习惯的模式盖成高堂大屋。夫妻俩和两个小儿子住东边的主卧室,女儿佟佳?溪玉住西边的侧卧室,大儿子佟?科多住一间厢房,另外一间厢房留作客房。

    佟福、佟双是一对双胞胎,在佟盼来布苏泡的第二年十月出生,今年五岁。两个小家伙的爱好跟哥哥姐姐小时候一样,捉鼠兔。天天捉,乐此不疲。两个人养的鼠兔已经超过了五十只。佟佳?松月为此还要单独给这些个“家畜”准备吃喝。他们的另外一个爱好是练武。哥哥佟?科多练武的大刀,每次都由他们俩抬到胡杨树下,再从胡杨树下抬回东厢房。

    佟?科多今年十岁,跟北国的大多数男孩子一样,这个年龄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身高体壮,虎头虎脑。在佟盼的悉心指导下,武功长进很快。佟盼去年请北麓炮场铁工队的师傅为佟?科多打造了一把十五斤重的大刀。佟?科多放牧归来,唯一的爱好就是练习刀法。十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将这把刀耍得虎虎生风。

    “盛京大营管得严,不像北麓炮场。小孩子是不让进的。”

    “我不进你们大营,我就在城里逛一逛。”

    佟佳?溪玉今年八岁,面相与身材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佟佳?松月,杏眼柳眉,肤若凝脂,细腰圆臀,曲线美妙。她已经成为母亲的重要帮手。早上帮母亲一齐挤羊奶和牛奶,上午帮母亲清理圈舍,傍晚之前独自骑马去接哥哥,然后跟哥哥一起将羊群赶回来。跟小时候一样,她还是爱粘糊父亲。只要佟盼回家,她就一步不落地跟前跟后,问东问西。晚上睡觉,她一定要在大炕上磨蹭到两个弟弟都睡了她才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四岁的时候曾经跟着父亲到北麓炮场里住过大半年。那时候佟佳?松月独自带一岁的佟福佟双,很是辛苦。父亲在夏夜里讲的各种故事里,最让她忘不了的是黄河大鲤鱼。她时常追问父亲她何时才能骑上那条会飞的大鲤鱼。佟佳?松月常常为此而笑弯了腰。

    ******

    六年前的老屋除了留下一间做厨房,其余的全部改成了圈舍。羊群增加到了五百只,还养了五头牛、两匹马。大青马继续跟着佟盼。

    已经是青水国参将的佟盼,把所有的薪水和奖赏全部投入到布苏泡的新家。佟佳?松月是他心爱的女人,是给了他新的生命、新的青春和新的幸福的人。他愿意为这个女人奉献一切。

    努尔萨是佟?科多自小就非常崇拜的人。他觉得做人就要像努尔萨那样才算得上成功。努尔萨有几千只羊群,有两百多匹马,有二十多个奴隶,还有好几个女人。所有布苏泡的人见了他都要从马上下来给他行礼,规规矩矩地站在道旁,等努尔萨走过去之后才能再次上马。

    佟?科多唯一讨厌努尔萨的就是他总是欺辱自己的母亲。

    佟?科多不愿意喊佟盼“爸爸”,六年来一次也没有喊过。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除了佟盼教他武功的时候父子俩有语言交流之外,其他时间并无话说。松月说过儿子几次,都被佟盼劝下了。说随孩子自己。他有任何事情也都不去求佟盼、更不会跟佟盼说。那一年努尔萨被杀佟盼逃走后,他经常在胡杨树下学佟盼的样子练习“凌空飞踹”,但都不得要领。直到两年前佟盼有一次回家休假看到了这一幕。佟盼主动走到树下给他做示范,并悉心指导。在佟盼休假结束的时候他才学到了一点模样。

    他对佟盼的感情非常复杂,半是敬畏,半是鄙夷。他亲眼看到佟盼轻松将努尔萨从马上扯飞出去,四十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上灵便如马鞭。尤其是那凌空飞起的一脚后踹,令他倾倒。他不知道这个异乡人为何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和高超的武功。但他清醒地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奴隶,而且还是他们家的奴隶。这么厉害的人都成了奴隶,似乎印证了伯父的话。

    父亲福尔萨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带他去伯父家几次。在伯父的一次生日宴会上,福尔萨曾经劝哥哥不要随意打死奴隶。努尔萨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抖动油光光肥厚的嘴唇说道:“福尔萨,我告诉你,这些汉人天生就是做奴隶的命,他们身上原本流淌的就是奴隶的血。你不必心疼他们,只管役使他们就是了,就跟你的骡马一样。”

    十月末。布苏泡。

    今冬干冷。布苏泡在早晚都已经开始结冰,但第一场雪尚未降下。

    胡杨树依旧,但佟佳氏家的房屋却已然换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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