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墨临水觉得胸前的印记又开始发烫了，灵魂之中仿佛有一部分脱离了掌控，就要破体而出，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她和眼前的莫启程联系在了一起。
原来是他？！
墨临水想起之前辛兰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莫启程盯了她片刻，忽然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仿佛在索要什么东西。
“还……给我……”
他的声音就像是锈迹斑斑的铜片相互摩擦，沙哑刺耳，异常难听。
墨临水微微一怔。
“什么？”
“还给我……还给我！”
墨临水有点无语了。
还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她跟这莫启程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欠他东西了？
墨临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带什么东西，不由得更郁闷了。
就在这时，叶昼忽然咬破指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虚空中划过繁奥的符文，带出道道血色的光影。旋即，他一掌击在画好的符文上。
掌心接触的瞬间，那原本隐没于虚空中的符文顿时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宛若一道闪电，直直地印在了莫启程的额头。
莫启程没有防备，或者说，是长久的封印使得他的反射弧变得迟钝，猝不及防之下便中了招。
他愣了愣神，伸手似是想去摸自己的额头，然而被符文击中之后，他的行动变得异常迟缓，胳膊停留在半空，许久都没有挪动几分。
趁着这个机会，叶昼带着墨临水，脚下法力运转，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如同一阵风似的绕过莫启程，继续向前奔去。
厉鬼的体重很轻，惯性之下，墨临水的双脚几乎离开地面，整个身体如同风筝一样挂在叶昼的身后。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人一鬼已经奔出老远，将莫启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成功逃过了莫启程的堵截，墨临水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叶昼，你这家伙……”
感受的自己的力量随着灵魂深处的某种联系慢慢削弱，墨临水心中又气又急，一把揽过叶昼的肩膀，周身怨气涌动，将二人的速度再次提升一截。
她的力量在减弱，这说明他的生命力正在降低。
“我没事。”叶昼却是轻轻一笑，声音如常，气息却有几分紊乱。
“还说没事！”墨临水瞪了他一眼，发现他在不自觉地轻咳之后，心里更是对身后的莫启程多了几分恨意。
通常来说，以自身鲜血为引的法术，威力会比正常的法术要高出好几倍。但相应的，付出的代价也要翻上好几倍。
普通的法术所消耗的，不过是施术者自身的法力和修为。而以鲜血为引，所消耗的却是生命力，算是以命换命的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通常只有在搏命的时候才会使用。
叶昼刚才使用的，正是这种术法。
莫启程的等级比他们高处太多，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对他起到作用。
叶昼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的局势一度失控，莫启程似乎盯上了墨临水。虽然再拖一段时间未必不会有别的脱身之法，但也可能会有其他的变数。
他就是看不得她身处危险之中。
而且，还有孙林的一条命……
叶昼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泛着几分冷意。
孙林的血仇，他迟早要向这个“莫启程”讨要回来。
思虑之间，一人一鬼已经越过了后院，直直冲进那个花园之中。
那口枯井已经近在咫尺，墨临水刚要松口气，就听到耳边传来的一个声音。
“还给我。”
墨临水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牛皮糖都不带这么玩的啊！
看着不知何时再次挡在前方的莫启程，墨临水简直要哭了。
连以血为引的法术都拦不住他吗？
叶昼微微地喘着气，脸色有种不自然的苍白。他盯着面前的莫启程，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辛兰要他们杀的，就是这个人，可他们连他的半身都打不过。
叶昼用余光瞥了眼手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正不断从伤口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他松开了墨临水的手腕，心中一横，抬手就要画下第二个符文。
以血为引！
这是留下买路财的意思？
墨临水暗自揣测着，就见到那双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事已至此，现在还不是愧疚的时候。
叶昼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一眼孙林的头，也不多言，一把拉着墨临水的手腕，向后退去。
莫启程站在原地，风将他身上破烂的长衫刮得猎猎作响，脸上依旧笼着若有若无的雾气，看不清他的表情。
“！！”
叶昼的脚步猛的一顿，他身后的墨临水没来得及反应，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怎么了……”墨临水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至于为孙林报仇？
墨临水踮起脚尖，偷偷从叶昼肩头打眼瞧了瞧，心中对自己这边的处境不抱任何希望。
说不定，他们还需要别人来给他们报仇呢！
见到一人一鬼往后退，莫启程忽然动了动，将那只沾了血的手举到唇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然后抬头看向灰色的天空。
下一瞬间，他的身形忽然模糊起来，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挡在墨临水和叶昼后退的道路上。
墨临水喊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由得心中焦急。
“叶昼！”她凑到叶昼的耳边，大声喊了一句，这才终于唤回了他的理智。
甚至，比之当年的那只叫做“秦”的煞还要强。
虽然这些年来，她的实力恢复了不少，但也绝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那家伙是他的同桌，虽然此前与他并没有多熟，但好歹也是同桌一场。见到认识的人的脸以这种方式出现在面前，他的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而且，是他叫孙林在外面等着，事情才会变成这种样子……
叶昼的身体仿佛僵住了，动也未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头颅。
孙林死了……吗？
孙林的下落已经明确了，他的头颅此时正静静地歪倒在地上，不言不语。
而此刻，墨临水的心中却只有离开的念头。
她能够感受得到，前方的莫启程，实力不是一般的强大，与自己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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