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厉鬼怔了一下，随即脸上笑意更深。
“真不愧是墨姐姐。”
她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语气温温柔柔，动作可一点也不温柔，一手仍然扣着墨临水的肩膀，另一只手却一点点地抽回，动作极为缓慢地将墨临水的右臂撕了下来。
墨临水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
她想要尖叫出声，但嗓子仿佛是哑了一般，张了张口，只有气流从嗓子眼里面冒出。
怨气凝成的身体并不算什么，但被撕裂的是她的灵魂。
墨临水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一抬眼，便看到红衣厉鬼正拿着她那条胳膊，像啃鸡腿一样往嘴巴里塞。
她的动作很快，三两下便将整条胳膊塞到嘴里，脖子一动，狠狠地咽了下去，看得墨临水一阵发呆。
“好吃吗？”墨临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红衣厉鬼抬袖抹了抹唇角，红唇愈加娇艳欲滴。
“好吃啊。”她点了点头，眉眼微弯，暗红的眼珠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仿佛是贪婪的饿狼看到了新鲜的血肉。
墨临水缩了缩脖子，被这眼神盯得后背发凉。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短短的片刻，便将所有的脱身方法都考虑了一遍，然而，结果却很不乐观。
月黑风高，荒山野岭，两只厉鬼，她还打不过人家。
怎么想也没有出路啊！
难道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这样想的时候，墨临水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仿佛在梦中一般，连肩膀上传来的钝痛也是如此。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顶，道观的灯光还未熄灭，闪闪烁烁的，在这样的夜里仿佛近在眼前。
那老道士也真够可以的，山下出了这么个厉鬼，他居然也没发现。
思虑之余，墨临水还抽空走神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墨姐姐还有别的话吗？”
红衣厉鬼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猩红的舌头****着唇角，目光上下游移，仿佛在考虑下一次该从哪下口。
厉鬼提升实力的方法，除了杀人之外，还有相互吞噬。她方才吞噬了墨临水的一条胳膊，此刻周身气势更甚，比之先前明显强上一筹。
墨临水在心中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多少怨言。
“还有最后一句话。”她很诚恳地看向红衣厉鬼，仿佛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一般，“你后面有东西。”
红衣厉鬼下意识往后一看，顺着这空档，墨临水突然发难，积蓄许久的怨气猛地爆发，生生将被红衣厉鬼拿住的另一个肩头也撕了下来。
终于摆脱了红衣厉鬼的束缚，墨临水却来不及去管灵魂上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是拼了命地往道观的方向逃窜。
她可没骗红衣厉鬼，她身后真的有东西！
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遮蔽了月色，周围一片沉寂，连风声都止住了。
在红衣厉鬼的身后，一道修长的黑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半长不短的发丝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黑暗中，那东西的半个脸庞露了出来，惨白惨白的，紧抿的薄唇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他周身的气势宛如凝滞，充斥着绝望的死寂。
虽然从气息上来看，这不过是一只刚刚死去的新鬼，但墨临水可不会认错，这分明就是一只煞！
“墨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红衣厉鬼笑着，带着一种狰狞的温柔。
“有。”墨临水勉强控制着表情，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还是叫我姐姐吧，妹妹的话，总觉得好像被占便宜了。”
就像传说中专司暗杀的歌舞伎，华丽的宽袖中藏着匕首，言笑晏晏间取人性命。
墨临水吓了一跳，正想闪身躲避，红衣厉鬼却突然伸出双手，长长的指甲扣入她的双肩。
墨临水的脸皮立刻有些扭曲。
墨临水呲牙咧嘴地抽着冷气，一边用余光去瞄自己的肩膀。
只见厉鬼泛着青黑色的指甲齐根没入她的肩头，就像清水中落入了一滴黑墨水。一圈圈黑气霎时在周围扩散开来。
而这痛意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自灵魂中传来，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对方抓在手心。
毫无还手之力。
墨临水心中悲愤，在心中再次向启尘老道的祖辈送上亲切地问候。
鬼魂大体上分为三个类型，分别是普通鬼魂，厉鬼，煞。
虽然这身体是用怨气凝聚出来的，并不是实体，但……
还是好疼！
两只厉鬼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墨临水有些狼狈地避让，一个不留神，被红衣厉鬼侵入近前。
一张惨白的面容顿时出现在咫尺，五官还算精致，然而面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空洞的血色双眸透着浓烈的杀机。
一声轻响，墨临水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从正面击中，沁凉入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顺着肌肤侵入身体，转瞬便蔓延至全身。
这股寒意带着令人不舒服的血腥气，令她周身的怨气都有些不受控制了，隐隐有着消散的迹象。
眼前的红衣厉鬼在厉鬼中并不算强，只能说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角色。墨临水有种感觉，就这水平，放到自己全盛时期，她一根手指就能打十个。
可现在，每当她想发大招时，灵魂深处便会有一股奇怪的阳气浮现，宛如一道枷锁，将她的大部分力量束缚在里面，只漏出了头发丝那么细的一小束。
墨临水心知，这应该便是和小叶昼的那个契约了，但却也毫无办法。
普通鬼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般比较无害。而厉鬼和煞则是有着某种执念，通常来说，执念越强，厉鬼或者煞的实力也就越强。
当然，也有例外，例如生前便拥有某种能力的，死后自然会比一般的鬼魂要强上不少。
电光火石之间，墨临水本能的双手挡在面前，周身怨气剧烈的翻腾，立刻就形成了一层灰黑色的防御。
只不过，在黯淡的月色中，这层防御显得很不起眼，只有在接触到红衣厉鬼的攻击时才短暂地亮了一下。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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