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能不吃饭。”
莫关山疑惑地看着贺天。
几天没说话让少年的嗓子有些沙哑。手撑着一旁下床，他嘴唇动了动，可到最后，依然什么也没对贺天说出口。
用过的锅碗安安静静泡在水池里，没有快餐盒，也没有方便面三明治的踪影，这些日子一直是贺天在做饭，然后讨好地送到自己嘴边。
不过那些饭菜最后不是凉掉，就是被自己打翻一地。
垂眸帮他松掉脚链，没了桎梏，莫关山下床逃也似的跑到玄关处，指节分明的手摸到门把，他顿了顿，回头看去。
“走吧。”贺天在原地没动，抿嘴对他笑了笑，“我不会再找你了。”
“……”
“回家好好补一补，别又生病。”
“……”
“再见。”
……
……
……
空旷的大街，莫关山踉跄地往前走着，他头发凌乱，模样失魂落魄。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用这种方法逃出来，他以为贺天只顾自己，不会管他的死活，没想到他真的放自己走了，只是为了要他好好吃饭。
报警吗。
他的行为已经算是犯罪了。
但期间那个人却又没有伤害过自己，没有逼他做一些不愿意的事，就是同在一张床都保持了安全距离，连拥抱一下也会征求自己的意见。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一切的一切都不停地困扰着莫关山。
烦躁地皱着眉，莫关山脑袋混乱地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没多久思绪也不知不觉飘远了。
38.
……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红墙巷子。
推开没上锁的门回家。
饿得视线模糊，可第一眼还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默默掉眼泪的女人，他站在门边，声音沙哑，忍着刺痛张嘴叫了一声妈。
女人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在警察局里她总是努力逼自己冷静，可调查一次一次没有进展，一次一次的失落，让她几乎濒临崩溃，失去了丈夫，莫关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儿子，”哭着跑过来把莫关山抱得紧紧的，女人终于伤心地哭出声，那头珊瑚色的长发夹杂着岁月打磨出来的银白，轻柔地蹭在他脸上，“你去哪儿了啊？你去哪儿了啊……妈快被你急死了！”
少年比母亲足足高出一个头，他看到她哭湿的脸颊，上前把女人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他没告诉母亲贺天的事，而是撒谎说外地的兄弟要帮忙去讨债，怕她担心才一个人偷偷坐车走了。
女人抽噎着，不轻不重打了他的背一下，“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说知道吗！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要怎么活……”
“对不起，妈。”
母子拉着手在客厅谈了许久，直到听到莫关山咕咕叫的肚子，女人终于松开手，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叫他先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去厨房开火准备做饭。
莫关山‘嗯’了一声，在客厅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可还没来得及拿等下要换洗的衣服，他一掀门帘便虚脱似的倒在床上。
经历了这些天，莫关山很累，眉眼间满是疲惫，甚至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回家了……
再也不用看到那个人，不用带着脚链走路，也不用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世事变化无常，以前那么喜欢的人，现在却连和他待在一起都变成折磨了。想着，他疲惫地半睁开眼睛，不经意间望见书桌上那个泛旧的礼盒。
里面装着半年前准备送给贺天的一枚戒指。
很早就在商场看中了这款白金男士戒，记忆里那个人的手指又长又白，指节干净笔直，很适合带。所以上学那时，莫关山咬牙打了几个月的工，不管第二天课堂瞌睡直窜，也不管成绩越来越不好看。戒指买到手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那么开心，觉得以前的付出全部值得。
直到毕业那天。
它被贺天冷漠地扔在厕所地板上，而后醉醺醺地把自己推进隔间，强迫翻过去摁住脑袋在门板上……
莫关山不知道那一刻自己被他当成了什么，可怜的玩物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贱货，他只记得他走后，冷气愈发冰冷，让人控制不住发抖，自己一个人躲在厕所里，身体发凉地抱着那份准备了几个月的礼物，任由血从臀间一缕缕流下。
再也不要想起来了。
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
可现在终于逃脱，为什么还要回忆那么多来折磨自己呢，为什么还要撒谎包庇他？
眼神落寞，莫关山艰难地撑着床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一角几乎半年的礼盒，那枚戒指虽然不是太贵，但也能拿去卖点钱。
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舍得把它扔掉，只是随手把它塞到床底，紧接着重新倒回床上，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洁白松软的枕头里。
这一次贺天却帮他解开了绳子，修长好看的手指抚摸着少年腕上的勒痕，深邃的黑眸中看不清情愫。
而后他淡淡道，“想走就走吧。”
莫关山嫌弃地偏过头，嘴抿得死紧，明明肚子饿的咕咕叫，脸色也煞白，可他还是执意和贺天对着来。
老妈肯定到处在找，老板指不定又把他炒了，章洛……
自己还没来得及把饭盒还给他。
男人低下头，手穿过他腰两侧，像是要拥抱过来。
少年身体僵硬地睁大眼睛，挣也挣不得，只能屈辱地任由摆弄。
可谁知。
“算了，不该靠你们。”
“对了少爷，今天我和贺天通电话时发现了件奇怪的事。”
“说。”
“你这么想走？”放下还没吃过一口的饭碗，贺天静静地坐在一边。硬塞食物给他试了，一边亲自喂一边哄着他也试了，什么都不管用……
莫关山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嘴唇紧抿，眼睛通红地瞪着他，脸上满是恨意。
“乖，吃点东西。”
床上，贺天拿着碗坐在一边，勺子里盛着热腾腾的饭，吹凉后小心翼翼递到他唇边。
“哦，”男人顿了顿，话锋一转，“要你找的人有线索吗。”
“这个……”对面的人打着哈哈，“就一张照片，找到他的位置实在有点难啊。”
“那人在电话那边求救，但贺天也没阻止，说是男朋友。”
“我知道了。”眼睛盯着不远处挂着的工作服，他挂了电话，脱下外套离开了闷热的房间。
……
“他好像……在家里关着一个人。”
“什么？”
37.
“贺天那边什么情况？”
“他现在很冷静，不过已经几天没在贺风露面了，估计其他事已经交给了其他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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