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陈情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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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都从长计议,你还没吃饭,饿了吧!”终究是心疼儿子,韩王氏收起了满心的悲切,说道,“娘给你做饭去!”

    “不用了,娘您这些年受苦了,咱外面去吃!”韩慕侠说道。

    “哪儿的饭比家里的好?”韩王氏却满脸的埋怨,只对儿子说道,“你吃了十二年外面的饭,还没吃够么?”

    “娘的手艺自然最和我的胃口!”韩慕侠苦笑,“儿只是不愿您再事辛劳。”

    “做顿饭有什么的!”韩王氏也笑了,说道,“你先回屋歇息一会儿,等我唤你吧!”

    说罢此话,韩王氏便走出厅堂,去往厨房。

    韩慕侠在堂屋,又朝着父亲的牌位拜了几拜,这才返回自己的厢房。

    离家堪堪十二载,厢房之内,却依旧是当年的陈设。

    自己的铺盖泛着熟悉的味道,自己的“僧王刀”和“冰泉枪”就在墙上铆着的钉子上挂着。炕桌上的茶壶里,冰冰凉凉的是一壶凉白开水。韩慕侠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土,径直坐在了炕沿上。

    举目四望,他回想连篇。

    只叹物是人非,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临行之前那些熟悉的面孔,又有多少已经陨世,又有多少已经更迭,又有多少已经物是人非。

    韩慕侠轻叹一口气,坐着出身,自感片刻之功,竟然耗去了半个来时辰。

    鼻中嗅着炊烟四起,饭香扑鼻,耳中闻听母亲唤道:“儿啊,来吃饭吧!”

    韩慕侠这才知道,母亲已经把饭菜准备好。

    走出厢房,穿过小院,韩慕侠来到母亲身旁。餐桌上,摆放的不过是青菜、豆腐、虾酱、辣油、米饭等粗茶淡饭。

    “你来的急,为娘我没有准备,只有这几道吃食,咱先吃!”韩王氏说道,“明日开市了,我自会去市场再采买些的鲜鱼水菜,我们再好好庆贺!”

    “娘啊,娘啊,这样的饭菜最好,您老莫要大费周章!”韩慕侠只夹了一道菜放入母亲的碗中,然后就着菜汤,囫囵吞起了白饭。

    “吃菜!”在韩王氏的眼中,韩慕侠外出这些年,吃了苦头,染了风霜,经了世事,但再怎么成熟,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她往韩慕侠的饭碗中,添了些菜,自己轻夹入几粒米,放入口中,她问道,“孩子啊,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

    “娘啊,这些年……”韩慕侠搁下碗筷,先是颔首,而后摇头,只说道,“这些年,儿的经历,一言难尽啊……”

    “边吃边说,边吃边说……”韩王氏把韩慕侠刚刚搁下的饭碗,递回到他手中,说道,“反正我们母子,有的是时间。”

    韩慕侠这才开始,陈情过往。

    “嗯,你走的时候,虽然战乱,却在朝廷的治辖之下,如今,却已经改了天地,再无皇帝再无朝廷了!”韩王氏说道。

    “娘啊,咱都是平头老百姓,不理政事,他们谁当朝,谁治理这国家,咱都得一天天的过咱自己的日子。我当时因为涉政太深,却又不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才吃了如此多的亏,到头来殃及了咱这一大家子,往后,这一块儿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我就在您的膝前尽孝。”韩慕侠说道。

    “孩子,娘一辈子和田地打交道,虽然是没甚能耐的农民,但总归在你外公的教导下,书也读过一些,大道理也知晓一些,再多的苦,娘我一人也能承担下来。”韩王氏走上前,婆娑着韩慕侠有些红肿的脸庞,问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娘啊,儿不孝,未经您老和我爹的允许,我改名字了!”韩慕侠说道,“我爹给我取名金镛,如今,我改叫慕侠。”

    “这……韩金镛……韩慕侠……”韩王氏口中盘算了一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对为娘来说,你都是我儿,倒不打紧。可是,你的名字,是谁给改的啊?”

    “我说的不是我张占魁师父!”韩慕侠说道,“这些年,我另投了师父,却交了我不少的能耐。之所以我没能给家里写一封信、捎一个平安口信,前两年是一时疏忽,哀莫大于心死。后来是想给您和我爹送信,却苦于久居深山不见世俗,见不到外人了,连个给您送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这……”韩王氏听了这话,知道儿子在自己面前,断然不会说谎,只得问道,“你几时回的天津?”

    “今天刚刚回来。本来上午就能进家门了,但路上遇上点不平之事,管了一档子闲事,到头来却发现也不算是闲事,原本就是故人故交!”韩慕侠一五一十,把刚刚见了袁克定、帮义和拳解围的事情,说与母亲听。

    韩慕侠好说歹说,替母亲掐人中、按穴位,给母亲顺心口,眼中带泪,口中直呼:“娘啊,娘啊,我是金镛,您睁眼看一眼啊,您醒醒啊……”

    韩王氏这才悠悠转醒,醒来后即两行老泪,她一边捶打着韩慕侠的胸口,直道:“小畜生,我狠心的苦命的儿啊,你怎能离家十二载,一封书信、一个口信都不往家中带?”

    却又见儿子额头上血流如注,一时间心疼儿子受伤,起身去屋里给儿子找纱布包扎。

    “我师父给改的!”韩慕侠跪倒在当堂,说道,“我师父故去之前,给我更名慕侠,希望我永远记住侠义二字,永不忘自己的侠义身份,要做好事,不能行歹事,要独善其身,更要兼济天下,要保家卫国,更要保境安民。”

    “你师父?”韩王氏听了韩慕侠此话,脸上一团疑云,说道,“你师父张占魁先生还健在啊,他人好好的,没死!”

    “我怎么过来的?唉,我的傻儿子啊,你娘命苦啊,无非是心里怀着个等你归来的念想,然后一日一日的苦苦捱下,苦苦支撑!”韩王氏说道,“给你父亲治病、发丧,几乎花去了家中绝大多数的积蓄,这几年,一来我省吃俭用,苦苦支撑,二来,也是你师父、你师伯,逢年过节的接济,才让我活了下来!”

    “唉……”韩慕侠听到这里,知道母亲这几年受了不少罪,心中一时怨恨不已,又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道,“都是儿不孝,才让父母受了如此的罪,品尝了世间如此的艰辛。”

    尽管相隔多年,儿子终于返乡,但韩王氏心里还系着心结了。韩慕侠有心结,他母亲更有心结!这心结没解开,这话没说明白,就算儿子此刻再悲切,他是儿子,当母亲的不把这满心的委屈表达出来,不把这满心的不满表现出来,儿子就得乖乖的待在哪里,得给自己这口气出来的机会。

    韩王氏为什么有气有怨恨?所气所恨有三。第一,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韩慕侠不应该在父母都健在的情况下,因为义和拳一时的成败,因为自己心中的女人张海萍的香消玉殒,便一时的扭转不过,就要抛家而走。或者说,如果家里家大业大,儿女成群的话,韩慕侠走也就走了,可是韩长恩和韩王氏膝下,就韩慕侠一个孩子啊。儿子一走,谁给他们养老送终?此为一恨。第二,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慕侠离家而走的时候,不过二十岁出头,这岁数,搁在今天不算大,但在当时,同龄人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甭管是得了一儿,还是生了一女,韩长恩和韩王氏,都该当爷爷奶奶了,而韩慕侠倾心武学,当时并未成婚,不仅没让二老有见到隔辈人的机会,连这个念想都不给他俩,扭头就要走,心态之狠、之决绝,远超二老的想象,二老苦留不是,放他走也不是,无计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心中这股无奈劲儿,就甭提了,乃至后来,韩长恩心情郁郁而死,若说与这心情有关,都自也是可以的!第三,韩慕侠不是敲锣打鼓被人送走的,而是落寞的转身离去,这就入了那时的“三不归”,其一无法归,虽时刻想着在外闯荡,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可是有多少是带着大钱归来的,没混出个名堂,无法归来;其二是不能归,在家前日好出门一日难,在外山高水深得了重病,或是被歹人骗了钱财,或是不知当地习惯法度触犯了王法,总有可能倒卧在外,就算是死在荒山野岭、命丧沟渠,也不是不可能;其三不愿归,乐不思蜀,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家的小屋很无奈”,不愿意再回来。这三不归,沾了哪一个,都是有极大的可能,永不归来。这永不归来,极大可能意味着死在外面,加上韩慕侠十几年在外闯荡,一封平安书信、连个平安的口信都没往家里带。韩王氏如何能不恨、不怨。一团怨气积郁在心头而不爆发,现在劝走了众人,儿子在牌位前这一磕头,磕的满头是血,当母亲的再一心疼,两股心情交集在一处,韩王氏又焉能不昏倒。

    “娘啊,我爹是哪一年故去的?”韩慕侠问道。

    “你走后,联军死攻天津,终于拿下这里,然后进取紫禁城。”韩王氏说道,“自得了紫禁城,那便是一顿烧杀抢掠。而后的两年时间里,天津卫一直是由洋人主宰,天津卫虽秩序井然,却是洋人与天津卫的富户大家们一道管理,情况并没有好转。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你甭来’,当时张汝霖和你爹惦记给张海萍打这条人命官司,可……可一来不知道这元凶正犯究竟是谁,二来衙门口也不愿意管穷人的事儿,这可就僵持在那儿了。张汝霖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理这世间事,你父亲却一口怨气积郁在心头,再加上你走后久久没有消息,他想不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你走后第三年,他染上了风寒,竟然久病不治,撒手人寰。”

    “那您这些年,孤苦伶仃,是怎么过来的啊!”韩慕侠听了这话,又问。

    韩慕侠知道母亲没有大事,好歹用葫芦瓢往铜盆里舀了些凉水,洗去了额头的浮土和血迹,食指中指在伤口旁的穴位出按压了片刻,便止住了血。见母亲拿这绷带和白药出来,他接过却并没有包扎。

    韩王氏见伤口颇深,却不再流血,便知没有大碍。

    韩王氏见儿子终于归来,在韩长恩的牌位前“砰砰”的磕响头,磕破了头颅,撒了满地的鲜血,心里一阵阵悲戚,终于忍不住伤怀,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昏死在当场。

    要说,之前韩慕侠刚刚到家的时候,韩王氏为什么不让韩慕侠进屋?是没认出自己的儿子来么?

    亲妈能认不出儿子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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