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死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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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说,不打了!咱集体统一撤,他聂士成不是能耐么?让他聂士成自己打!”

    “对!撤!”

    “对!撤……”

    “诸位,且住!我师父所言非虚,但我韩金镛,有几句心里话要讲!”眼见得战前的动员,即将引起撂挑子的“哗变”,韩金镛连忙开口,只说道,“我明白各位的心情,也知道大家的想法,你们之所想,亦是我韩金镛之所想,你们所忧,亦是我韩金镛之所忧。然而,你们往自己的身边看,看看和自己肩膀头平齐的,却都是自己的兄弟。我们这一战是为了谁?先前已经战死的那些兄弟们又是为了谁?为了朝廷么?为了混得个一官半职么?为了那些许的赏银么?都不是。我们的战斗,是为了身边的兄弟,是为了己之父母儿女,是为了兄弟们的父母儿女,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这个世道纵然纷乱,依旧有一方净土,由我们来守护,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享受到我们斗争后所得来的安宁。如果此时我们不战,我们可享一时的太平,可是再往后呢?我们的父母将怎么看待我们,我们的儿女将如何评价我们?这个答案,怕是每个人都能预想到了吧。由此而观之,大家是要安居一隅,过没心没肺、没囊没气、没骨头的丧家犬式的生活,还是在炽烈的斗争中,勇敢的选择面对?所以,纵然此一战惨烈,我们却不是一个人。我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父母儿女,都有自己的亲眷。那些和我们并肩的,并非是他人,而是我们身旁的每个人。这一战,他们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

    义和拳的拳民,原本就是苦难的受尽折磨和压迫的穷苦人。他们最知道穷苦日子的难处,最初加入义和拳的出发点,也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样的世道、改变这样的境遇。所以,韩金镛这一番话,远比那些所谓的“尊王攘夷”“扶清灭洋”的大道理更深入人心。

    顷刻之间,原本还想撂挑子的各路拳首,纷纷低下了头。

    “拿酒来,把酒斟到帐篷里每个人的碗里,把酒斟到帐外所有拳民兄弟的碗中!”韩金镛说道,“时间所限,我们实在是没法子,搞一个万千人共同磕头结拜的大仪式,但喝过了这一碗酒,你我他便都是兄弟。我们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为了兄弟而战,更为了兄弟的家人而战。我们或许会在沙场战死,然而,我们终将不负我们的家人、不负我们的兄弟,不负我们的良心!”

    这是颇为悲壮的一幕。

    时值盛夏,正午时分,阳光炽烈,蒸腾的酒气缓缓升空。须臾之间,八里台的上空萦绕一股酒香。

    韩金镛端起满满一碗酒,与众人道情:“干!”

    “干!”万千人的响声,震天彻地。

    “下令吧,小军师!”酒不醉人人自醉,听了韩金镛这番话,曹福地的脸涨得通红,他喝过酒,“啪”的一声,把碗扔到地上,摔得粉粉碎。

    “对,下令吧,我的弟弟!”程三牛也把碗扔到地上摔碎,说道,“哥哥我再跟你并肩战战一场!咱们兄弟里俩一起上阵,杀个痛快!”

    “来人啊!头一道命令,下给现在不在场的刘呈祥——刘十九!”韩金镛从怀中掏出之前马玉昆送给自己的金牌令箭,交到传令之人的手中,说道,“你拿着这金牌,交到刘十九手中,告诉他,无论八里台的战事如何,他一定不可轻举妄动,不可分兵前来支援。黑牛城乃重地,事关天津卫南城门、东城门的安危,要让他死守那里,即便泰山崩于面前,他也不许擅离!他要心怀破敌的决心,把前去进犯的洋人,碾压成齑粉!”

    “是!”这传令官得了命令,举着金牌令箭走出帐外,策马赶赴黑牛城。

    “其余拳民,听令!”韩金镛再度高喊。

    众人的脸上,均显示出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

    “张德成,你带领‘天下第一团’的主力,守住八里台正中央方位,直面敌人主力!”韩金镛说。

    “是!”张德成领命。

    “曹福田,你带领神枪手殿在‘天下第一团’之后,尽快打光枪里的每一发子弹,然后即刻投入战斗,亦与敌人开展肉搏战!分左右两股,围在‘天下第一团’周围,从侧翼发动攻击,拦住东南、西南两个方向的敌人,避免其兵合一处!”韩金镛说。

    “是!”曹福田领命。

    “曹福地,你带手下剩余的拳民,佩长刀、骑战马隐藏在战区后方。待得白刃战打响,兵贵神速,务必以骑兵姿态尽快出击,自东向西、自西向东发起横向反复冲击,以速度打乱敌人的阵型部署,给他们制造混乱!”韩金镛说。

    “领命啊!”曹福地说道。

    “恩师张占魁、师伯李存义、大哥程三牛等,我们诸位但等得白刃战打响后,迅疾攻出,呈游击姿态,‘擒贼先擒王’,重点消灭敌人的指挥官,刀刀杀尽、刃刃诛绝,务求多杀指挥官,扰乱敌人的指挥中枢!”韩金镛说道。

    “明白!”张占魁、李存义、程三牛等说道。

    “还有林黑儿,黄莲圣母!”韩金镛说道,“传讯给她,要她扼守海河三岔河口沿线,控制水陆。严防敌人的炮舰从渤海湾沿海河进入内陆,决不能让敌人的兵卒以水陆登岸,切断我们的后方。她要严守水陆,以防敌人从后方破袭,更要时刻观望着在租界死守待援的第一股洋人。此一次联军大股来袭,为的是为击溃我们,占领天津卫,更为了解救第一股前来进犯的洋人。如果事态紧急,她林黑儿可率领‘红灯照’强攻租界地,杀死英吉利海军将领提督,将头一股洋人赶尽杀绝!”

    “是!”又有个传令的拳民答道。

    “大敌当前,大家赶忙准备,如果您我有缘,此一战之后,您我同再开怀畅饮!”韩金镛说罢此话,朝众人深深行了一礼。

    众人抱拳拱手,即刻回礼。

    终极之战,一触即发。

    只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拳民们已经奔跑着,站到了固守的战位。

    韩金镛与众人蹲在齐胸深的战壕内,手扒着用来挡子弹的沙包向外张望,却只见一股股的洋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拳民们个个儿虎视眈眈,心怀赴死的决心。

    那一双双筋脉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了刀柄、刀把,却仍旧不住打颤。

    战斗一触即发,韩金镛思索再三,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御敌之策了。

    这场战斗还能怎么打?

    实际上,这场战斗怎么打,都不重要了。

    山摇地动一般,第一枚炮弹,在距离韩金镛不到两丈远的地面爆裂了。

    飞溅的血,瞬间就红了韩金镛的二目。

    “就说啊,我说他们拖着不给咱大炮,原来是这个原因……”

    “早知道就不替他们守门户,咱不图功成名就,可即便要死,也得死得其所啊,这是把咱当战壕面前的麻袋使,这是让咱自己往死胡同里钻……”

    “不必了,除非能挖地五、六尺,否则,不足以完全抵御敌人的炮袭。”韩金镛微微摇头,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在他看来,几百年深挖地五六尺,怕也是抵挡不了敌人的炮袭,“纵然是双方炮战,我们的炮火也无法覆盖敌人的全境,如此一来,反倒不如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所有的力量都保留在炮战之后的白刃战中,那个时候,我们兴许还会有胜算,那个时候,我们在用自己的武器,宣泄我们心中的怒火!”

    “也好!”听了韩金镛的话,张德成、曹福田纷纷点头称是。

    “只有两点,我希望您二位能记清楚!”韩金镛见张德成和曹福田二人,对韩金镛的话深信不疑,说道,“一者,从今天起,您二位便不仅是义和拳的拳首了,不仅是义和拳里人人尊称的将军了,更是朝廷的命官,是为朝廷统兵打仗的将军,您下辖的拳民,也不再是普通的拳民了,同样是朝廷的兵丁,义和拳攻杀战取,可进可退,都由着自己,但作为朝廷命官,却要遵从朝廷的命令;二者,既然有了这一层身份,这场仗再打起来,可就不是为了老百姓而打了,更是为了朝廷而打,为百姓而打,进可攻敌,退可护民,而为了朝廷而打,却只许胜不许败,哪怕……哪怕……”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张德成和曹福田这才弄明白,朝廷为什么要封赏自己。脸上的得意劲儿没了,刚刚还如花的笑靥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张僵硬的面皮。

    “那我们该怎么办?”曹福田问道,“就把这支好不容易拉起的队伍,送到前线让敌人拿炮轰么?难不成,就让我们等死么?”

    曹福田这一问,直问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愤慨不已。这愤慨过去是对洋人的,现在却夹杂着对朝廷的。

    明知不敌的战斗,究竟该怎么打?韩金镛不知道。

    韩金镛不知道,自己该摆下怎样的阵势,让拳民窝藏在战壕中,等着冬瓜大小的巨大炮弹从天而降。他更不知道,当这些拳民赴死之时,他们的心中所想,对自己的评价,究竟是好评多一些,还是埋怨多一些。

    “无论如何,这一仗是我们自己要打的,你且布阵,胜了,大家同享荣光,败了,也绝不会归咎于你!”之徒莫过师,张占魁只看了韩金镛一眼,便知他此刻心中的动态,他轻轻拍着韩金镛的肩膀,说道,“孩子,你不要背包袱,不要心里有压力。现在,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

    “哪怕什么?”曹福地见韩金镛有些迟疑,问道,“小军师有话你就直说,干什么吞吞吐吐的。朝廷是给咱官儿做了,可是,咱还没接,咱也得打一打自己心中的小算盘,算一算,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差事,所以你就有话直说吧!”

    “能不能担这差事,你们都得担。担不起,你以为就可以不担了么?担不起却不担,你这叫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张占魁见韩金镛说到了最要紧的地方,却不愿多说,主动替自己的徒弟说道,“所以,这一战为了朝廷而打,只许胜不许败,哪怕是要全军覆没在战场上,也都要死在那里,绝不容许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私自撤离战场。问题是,你们自己琢磨琢磨,朝廷会因为心疼我们的损失,下令让我们撤离战场么?”

    “我们的队伍,现在准备的如何了?”韩金镛又问。

    “从凌晨时分开始,我已经命‘天下第一团’的兄弟们继续深挖战壕!”张德成答道,“工程已经基本完工,战壕的深度比之昨天、前天,要深了三尺许,问题是,越往下挖,地下水上涌的越快,大伙儿的双足,现在都是泡在战壕里!如果还要继续深挖,没问题,我自会下令!”

    以至于,韩金镛忽然之间竟然难以分辨出,张德成和曹福田,究竟是为了个人的功名而打这场仗,还是为了抵御外辱而战。

    探报的消息就在此时,不断的传来。敌人正在布阵。曹福田和张德成,这就把目光又对准了韩金镛。

    “现距八里台还有多远?”韩金镛又问。

    “不过十里!”这探子又说,“这是刚刚半个时辰前探得的距离,想必现在又近了一些,距离和我们交手,最多再有一个时辰!”

    韩金镛听了这探报,微微叹了口气,他朝日晷的方向看了看,发现正值巳时三刻,正午时分。

    韩金镛这才向探子仔细询问联军的阵势。

    探子回禀:“八个国家,八面国旗,却只分成了五个方阵,分别从正南、西南、东南、西南偏南、东南偏南五个方向,向我们的阵地形成围攻之势,他们行军的速度不快,尚未急行军,但步子迈得整齐,连踏步的脚步声都整齐划一,一万多人的队伍,这脚步声也能摄人心魄。”

    “武卫前军的炮火支援难以为继!”

    回营之后,当韩金镛把这消息告诉曹福田和张德成时,他俩的脸上迅疾生出了暴怒的表情。

    然而,当韩金镛把他俩即将被擢升为四品官员,被封为抗击洋人联军的前将军这消息告知时,他俩的脸上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更不必说,当他们得知官印就在聂士成处,嘉奖的现银正在运扶天津卫的途中时,那如花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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