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自在观人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他压根不会想到,有经验的江湖人早就发现了他恃之自信的缘由,也找到了破解之法。

    只有刚刚从蔓上摘下,满是水分的冬瓜,才有与玉石相仿的重量。那贼人也正是用此办法,轻而易举的调包,换走了他锦盒中的“温凉玉”。

    待那兵长发觉之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中锦盒的“温凉玉”,是从何时开始被贼人盯上,更无从知道,这“温凉玉”,究竟是何时开始被人调包成硕大的冬瓜的。

    往小里说,玉乃国之重器;往大中说,这玉乃国之至宝。尤其是这“温凉玉”,是张之洞大人献给皇上当成国宝的,现下丢失了,兵长当然不会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

    毕竟,这罪过一旦坐实了,不但自己的性命难保,更会牵连张之洞大人,甚至会被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迁怒,罪及自己。而一旦罪名坐实了,自己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出于这样的打算,出于自己心中的“小九九”,那兵长断然不敢隐匿“温凉玉”已经失窃的事实。他不仅即刻报官,而且周知自己已途经的各个府县,只为告诉大家:这“温凉玉”丢了,但究竟丢在哪个县里,自己却并不清楚。

    待价而沽的思路,不仅弱化了他自己身上的责任,更为他带来了“真金白银”。毕竟,有人趁护送的兵马休息时,把这宝玉调包,这纯属属地安保的官兵责任。如若这“温凉玉”失窃的消息传至京城,所途经各个府衙的官老爷,各自都妥不了干系。

    这消息发出后不出三天,事情的进展便开始如这兵长所料。

    他开始有些窃喜:有的府衙与其交往不深,东拼西凑托人送来了几千两银子;有的府衙与其交往甚笃,甚至托人送来了上万两银子。

    权且不必说这“温凉玉”有可能找得回来,即便找不回来,在县太爷断案之前,他只要周身上下拍一拍土,扭头便走,那这“温凉玉”失窃的奇案,便会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任何线索,更没有人能查得明白。

    可事情如果就按咱预想的发展,那这兵长便不会打入死牢了,他非但不会被打入死牢,还被赏奖了前两花红,赐黄马褂一件。

    这兵长是时所处的直隶县衙,对“温凉玉”失窃的案件不闻不问,孝敬的钱也没有送到,这县太没有师爷、没有参谋,但对“温凉玉”失窃一案的应对,却更加实用,显现出更多的智慧。

    他没有回避责任,只是在给小皇帝和西太后的奏折中,他写道:“臣有报国之志,护国之志更甚。臣下辖之县,虽然物产不富、民产不丰,但却多多少少占个‘忠’字。若此次‘温凉玉’失窃奇案,最终发生在鄙县,那最终,一来本人以死谢罪,二来请株连本人九族,三来请将先人的尸骨挫骨扬灰,本人若有半句怨言,情缘九泉之下永世不得托生!”

    西太后和军机处的大臣们信服了他的奏折,免了他的死罪,还把他树为破解这“温凉玉”一案的总负责人。

    日子一天天过,京城催要人犯和宝物的圣旨一件接着一件,见这案情仍未着落,他索性以渎职的罪过,揣测“监守自盗”的案由,把护送宝物的衙役和兵长关入死牢。

    一下子,之前还趾高气昂,赚黑钱赚到盆满钵满的兵长慌了。他把之前赚到的黑钱打点了衙门口的衙役。得了贿赂,衙门口的衙役之间,自然也会有几分带着铜臭的义气。

    制台衙门督标中军叫何五喜,他闻听了案情之后,断定此案必是高人盗之,这才把此案揽入了直隶总督的管辖范畴,几经寻访未果,才忆起了李存义这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官人,在保镖行中颇具影响力的达官。

    一大清早,当李存义、尚云祥师徒向张占魁、韩金镛师徒最终把所掌握的情况交代清楚后,张占魁这才倒吸一口凉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果如韩金镛所料,这是一桩典型的‘偷梁换柱’的案子!”张占魁笃定的说道。

    “是啊,没得跑!实不相瞒,我们所掌握的案情,恰如韩金镛所料,这就是一桩‘偷梁换柱’的盗窃案!”李存义对张占魁说道,“只是,这案子究竟该从何处查访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韩金镛抢言答道,“既然这个案子是在直隶山西交界的黄河渡口边发生的,我们必然要先去那里查访查访看!那些贼人纵然再小心,也要露出蛛丝马迹来!”

    李存义点点头,他的心中,被韩金镛的话,激荡起阵阵涟漪。

    “这孩子所言不虚,要想弄清案子的实质,咱非得先去案发地看看,哪怕案发地不是在山西、直隶交界,那里毕竟是兵长察觉‘温凉玉’失踪的地界!”李存义说道,“我们现在掌握的所有情况,都是道听途说,都是听人转述,要知实情,非得听那兵长说说看,如果那兵长,在我们抵达那边时还能活着的话!”

    四个人、两对师徒,虽然心中各有算盘、各有想法,但此刻达成了一致。

    要想破案,固然要依靠证据,但更要依靠破案之人的推理。此刻,这推理过程中的真理,自在韩金镛的口中。听韩金镛之言,张占魁和李存义忽而发现,观人不能只观人的年纪,更要看他口中之言是不是令人信服,是不是句句有理。

    这“温凉玉”一案,是韩金镛从张占魁手下的亲传弟子,向少年老成的“智囊团”转换的一役。

    算起来,同体积的玉石,重量远远超过了同体积的黄金和白银,这也是它的价值远远超过贵重金属的原因。这也是那兵长本来自信满满的原因。——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寸步不离、看护到位,这“温凉玉”是无论如何不会丢失的,更不用说被人调包了。

    可这阵子,情况却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一日,黄河边的驿站门前,几辆轿子车的车把式几乎同时下车。第二辆车的车楼以内,下来个当兵的,这人的地位,一看就高于其他车上的押送之人。一来,他下车后,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分别交给车把式,是此行管理账目的人;二来,他的怀中,双手抱定个锦盒,和其他几辆车的当兵的,单手捧着锦盒的姿势截然不同。

    这些许的细节,在乐于看热闹的百姓眼中,权且无甚大不了。但对此华北有名的采花贼而言,则暴露出最显眼的细节。没有人能比他更明晰其中的细节,没有人比他的眼睛更毒辣。

    “得嘞,这‘温凉玉’有着落了!”在驿站附近的茶摊上,正假装喝茶的他,心里兀自想着,“你们既然胆敢把‘温凉玉’的行踪如此暴露在外,那边别怪小爷我对不起你们!这‘温凉玉’对我而言,不过是几日的茶资、酒资和逛窑子的本钱,但对你们而言,却干系到你们的性命。不是小爷我无情,而是你们实在太大意了!”

    这一路护送“温凉玉”的兵丁,不过实在驿站的餐厅里,草草吃了些酒,草草用了些饭,再回到各自的客房安歇。守着锦盒的兵丁、甚至包括那兵长,掂了掂那锦盒,也并未发现其中的端倪。

    各自安睡直至第二日清晨。

    当那兵长在用过早餐,把守着锦盒的兵丁叫到自己身前,勒令各位打开锦盒核对宝物的时候,这才惊恐的发现,其他人的锦盒,一如他计划的一样空无一物,他的锦盒,原本应该装着那“温凉玉”的,此刻却被调包,换成了个硕大的冬瓜。

    官军仗着有大清衙门的后台,从来不会关注沿途之上那些贪心之徒。

    可那些贪心之徒,那些贼子,却时刻眼巴巴的望着可能存放“温凉玉”的马车,揣测着可能藏匿“温凉玉”的匣子。

    护送“温凉玉”的兵长,本是张之洞贴身的侍卫头子,是大清光绪年的武举,恃才傲物,他自信自己的威名,更自信自己保护的“温凉玉”,绝对会妥妥帖帖的抵达京城。

    这采花贼,看定了一个锦盒,确定锦盒中必定装着“温凉玉”——正是与那兵长抱定的锦盒。

    接下来的一幕,便更显惊奇了。

    事后而观之,开封府内,便有一群人,始终紧盯着这“温凉玉”。打头的是个华北有名的采花贼。且说这采花贼,仗着自己的轻功绝顶,试图一试。他见几辆马拉的轿子车均有个大号的锦盒,不问可知,这几个锦盒里,必定有一个装着“温凉玉”,于是便由此跟着车队,却无奈这护送宝物的亲兵实在是警觉,他没有机会得以下手,直至行至河南、直隶交界的区域,机会这才到来。

    当然,这是后话,开始的时候,谁也不敢由此而确定此事。

    直至这一路官军行至黄河渡口。

    如若此行是派保镖的达官和官军一起护送“温凉玉”,那这次断然不会出现“温凉玉”失窃之事。但无奈便无奈在,此行,有人漠视、看低了成天保镖的达官,对官军过于自信。也仰仗于大清定鼎许久,而军民百姓无不从之,过度的自信让他们失去了警觉的天性。

    可谁又能预料的到,官兵对于衙门统治力的自负,往往到头来会害了自己,让自己作茧自缚。

    自不必说这群官兵沿路保护着“温凉玉”一路北行,每日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打尖住店也多选择那些信得过的驿站。

    可信得过的驿站便安全么?

    可谁又知道,纵然是最底层的江湖人,他们蹿高纵矮的能耐、掩人耳目的本领,也远在这群无能官兵的意料之外。

    兵长已经讨了个仔细了。自从他出了湖广,便托人买了个大号的锦盒,装好了“温凉玉”,当成板凳坐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当成枕头睡觉时枕在头下。

    河北省,因为在黄河的北岸而定名。向前回溯,唐代,大部分属“河北道”,为河北得名的开始。宋朝,设“河北路”,而后分为河北东、西路;金代,河北东路设大名府路;元朝设燕南、赵北道;明朝设北平省,后废省,所有府和直隶州直属中央,称北直隶;清改直隶省。

    清朝末年,这桩最有名的“温凉玉”奇案便发生在此处附近。

    是时,一队由张之洞派出的官军,从湖北一路北行,护送着“温凉玉”。消息不胫而走,沿途之上,少不了各路的山大王、贼人觊觎。但有的人是碍于张之洞大人的面子,有的人是碍于官军的势力重大,总之,尽管人人对“温凉玉”心向往之,却没有人真正动手。

阅读金镛慕侠传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