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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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韩金镛心里明晰了。

    这人非是旁人,正是青凝侯村的老对头赵俊彦,估计在他旁边,还坐着个不说话的小孩儿,那孩子就应该是赵德辉。

    “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的孩子么,就应该多吃些苦,多长些能耐,我觉得您这父亲当的应该是挺严厉的,如果您都能说出这孩子‘行’,那这孩子现在肯定已经是特别棒了!”得意忘形,“浪里鲛”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他半似阿谀半似吹捧的说道,“只是,赵员外,我不吐不快,我得跟您问清楚。我始终就是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出用中药下毒的,这招真他妈的狠!我的眼线刚刚回报,说那王义顺已经命在旦夕了,估计没有几天活头了。”

    “那是必然,但这主意却不是我们想出的,我们只是个执行者!”赵俊彦说道,“实不相瞒,这点子是赵秃子出的,他告诉我们,说用这个马钱子泡水有奇效,一般人饮了这水,可以预防疾病,可以强身健体,但心肺功能不好的人,饮了这水却会身中奇毒,这毒似砒霜,一般的郎中根本瞧不出原因,即便瞧出了原因,也没有合适的解毒的方子。再退一万步说,即便这毒解了,他的心肺功能也将遭受到重创,不仅一身功夫算是丢了,而且寿命也将大幅缩减,算是有不了几天的活头了!”

    “我实言相告吧!说实话,这王义顺是死是活,与我没多大的干系,他本就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但能趁着老朽将死之际,得了他家的那个小丫头,对我却是一桩大大的美事儿!”一时兴起,“浪里鲛”在屋里吐露了心声,“俗话说攻敌重在攻心,听人言这小丫头是韩金镛没过门的媳妇,这让我心里确实是大喜。你们父子知道为何?我这小半辈子活的,也潇洒过,也逍遥过,也成功过,当然就也失败过。可是,我纵然是失败,也绝不容忍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挫败。要知道,这小子当年用了个铜镇纸当匕首抵在我的后心,用铜镇纸把我懵了个五迷三道,否则我也不会轻易的中计,不会轻易的放走张汝霖,不会被周斌义斩去这一条胳膊,更不会万贯家财几乎毁于一旦。我所恨者不是旁人,就是这个韩金镛!现在,我们拿了他的媳妇,他自然是方寸大乱,方寸既然乱了,我们便已经成功了一多半,现在,无论是他媳妇,还是他外公,都已经命悬一线,纵然是他身边有周斌义、张占魁之流给他出谋划策,他也绝对想不到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更想不到他至亲,安危都在我的手里,只要我……只要我想要他的命……现在,现在……易如反掌……”

    得意忘形、饮酒过量,“浪里鲛”话说至此,竟然醉死了过去。

    “嗨……他喝酒喝得太多了,孩子,快去把你秃哥哥喊进来,搀着‘浪里鲛’去休息!”赵俊彦显然是对赵德辉说道。

    一阵脚步凌乱,赵秃子显然是进屋了。

    “他又喝多了?最近净喝多酒,他自从断了一臂,酒量愈发不济,而且张口闭口,脑子里全是报仇的事情……”赵秃子先是自言自语,然后又对手下旁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把老大搀到卧房休息!多熬些醒酒汤,熬得浓一些,扶着他喝下,听到没!”

    又是一阵脚步凌乱,显然,醉倒的“浪里鲛”已经被人搀走了。

    趁着这纷乱的时刻,张占魁微微抬头,向韩金镛望去,但见这个红口白牙的孩子,在夜色中脸色苍白,双拳紧握,气的浑身颤抖。如果现在张占魁一声令下,韩金镛真的能把刀进屋,纵然只会一套万胜刀法,也要把这“浪里鲛”、赵秃子、赵俊彦、赵德辉和诸多的喽啰手下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张占魁轻抚着韩金镛的肩膀,算是给他一些道义上的关怀和支持,同时也是为了稳住韩金镛的心神,让他稍安勿躁。毕竟,谜题还没有全部解开,而现在,甚至不用自己逼问,他们趁着酒醉之时,就全都自己招了。

    张占魁见屋内的场面甚是凌乱,有机可乘,他轻轻挥动小片刀,又翘起一块瓦片来,这一次,他和韩金镛看的真而又真、切而又切,声音也愈发清晰了。

    “得了,我的老叔,‘浪里鲛’走了,咱说说吧!”赵秃子说道。

    “你等会儿!”赵俊彦似乎是警觉了一些,他站起身,往窗边门口瞧了瞧,见没有隔墙之耳,这才放下心来,回到酒席筵前。

    “嗨,老叔,您多虑了,这帮弟兄,都是我的人缘,我的朋友,是因为我的面子,才在‘浪里鲛’身边干活儿的!”赵秃子说道,“就算是那进入张宅当小厮的赵德谦,当年也是我做的套,让那老奶妈在赌局子里输钱,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事儿,我还别不告诉您,‘浪里鲛’快完了,他坐吃山空,之前为了买自己一条活命,花掉了几乎全部的积蓄,盐田也廉价卖出去了,积蓄也都花光了,他现在没有一丝进项,就是坐吃山空,连道上的朋友都不给他面子了,收保护费的柴市都进了新的势力!还别不告诉您,他‘浪里鲛’手里现在就还几千两银子,多数还是赵德谦从张宅偷出来的。”

    “嘿嘿嘿嘿……赵秃子,你小子玩儿的高啊!”赵俊彦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以前只以为你是个打杂的‘琉璃球’,一肚子坏水儿、一脑袋糨糊,如今看来,老叔我冤枉你了啊!你非但不是个‘琉璃球’,你他娘的还是个人才!说吧,你还给‘浪里鲛’多长时间的戏唱?”

    “嗨,我说老叔啊,您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一日为老大,终生为老大,一日为大哥,终生为大哥,只要他‘浪里鲛’活着,我就拜他是大哥!”赵秃子说道。

    “如此说来……如此说来……孩子,你是要借刀杀人,承继‘浪里鲛’的身份了?”赵俊彦问道,“我说孩子,你不打算推翻他,自立门户?”

    “当然不打算,这混混圈儿里最讲的就是‘义气’,你为了上位,自己把认的大哥推翻了,消息串讲出去,那混混圈儿就不认你了,就不跟你共事儿啦!”赵秃子说道,“但承继他的产业,承继他的身份,却是理所应当、理所当然的,这样看来,咱还真有这个机缘。现下,咱想让‘浪里鲛’活多长时间,他便能活多长时间,想让他死的时候,只要把他往韩家、往张宅、往张占魁、往周斌义面前一推,他就必死无疑!最可笑,到时候他一死,咱还有和韩家、张家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怎么,你还想和他们和好?”赵俊彦听了这话,倒显现出几分不解。

    “当然啦!老叔,别怪我赵秃子劝您,可您的气性不能太大了!多个朋友多条道,朋友多一些,总比冤家多一些要好,至少不用时刻提防着有人背后捅刀!”赵秃子说道,“更何况,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乱世,您还想着报仇争气的事儿啦?我跟您说,您得想得更深。我问您,您为什么跟‘浪里鲛’凑近乎?还不是有利可图?您在青凝侯村,即便是首户,又才有多少家资?如果咱爷儿俩联手、如果让我跟我这德辉弟弟一起干,那将来,您怕不仅是青凝侯的首户了,更有可能成为天津卫的首户。到时候,咱走官面儿,就不在混混圈儿里呆着了。前几年跟西洋人、东洋人几场大仗打完,这世道已经看清了,大清已经不成了!与其固守这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咱得赶紧起势。这世道,没有什么比多赚钱更重要,没有什么比势力大更重要。与这个相比,咱这些私仇又算得了什么呢?您说对么?”

    “孩子,我……孩子,你说的对!你这一番话,让老叔我茅塞顿开!孩子,我往后就跟着你混啦!”赵俊彦说道,“不过,我还有俩问题要问你!”

    “老叔,谈不上谁跟谁混,这事儿要真能成,往后咱爷俩儿有事儿一起商量,有事儿一起办,有钱一块儿赚,有财一块儿发,偏不了您,少不了我的!至于您心里的问题,您甭问,我知道您要问什么,我这就主动告诉您还不成吗!”赵秃子不等赵俊彦开口,直接回答,“第一,我背后确实还有更大的势力,这势力之大远超您想象,我跟您直白的说了吧,有洋人给我撑腰,甚至说,连这马钱子当毒药的原理,也是我托洋人的西医告诉我的,他们早就开始化验咱这些中草药的成分了!第二,那个钟芸,您要问那个小娘儿们对不对?咱老爷们干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她就是个牺牲品,被藏的妥妥帖帖。至于藏在哪里,您别打听,我也不会告诉您,我只能说,纵然是他张汝霖动员起全天津卫官面儿上的人,就算掘地三尺,只要我不吐口,也甭打算找到钟芸!只要钟芸不现身,‘浪里鲛’必死无疑!”

    话听至此,韩金镛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仿佛又被重重捶了一记重拳,他摇三摇、晃三晃,险险跌倒,从房顶摔下。好在张占魁一把扶住了他。

    一边是怒不可遏,一边是欲哭无泪,矛盾的情绪在心头交织。韩金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已经深陷入被人当枪使的境地,而钟芸在哪里?又该去何处寻?韩金镛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月明星稀,秋风渐止。张占魁和韩金镛师徒坐在“浪里鲛”老巢餐厅的屋顶上,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显露了身形。

    “孩子,你别着急,钟芸在哪里,我心里有底、我心里有数!等咱捱过这一阵,等他们人困马乏入睡之后,我就带你去找她!我就带你救她!”韩金镛听到,张占魁在自己耳边轻声的说着,“安顿好她,咱爷俩儿杀个‘回马枪’,再回来报仇!这事儿,我管定了!”

    瓦片的缝隙实在是太小了,韩金镛纵然是听得清这声音,听这声音极为耳熟,可是不见此人脸,实在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

    可说话之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吱”的一声啜饮下杯中酒,“吧嗒”往嘴里递了一口菜,一边吧唧嘴一边继续说道:“况且,我们身居穷乡僻壤,虽然算是个士绅,也只在末流。天津卫的‘浪里鲛’如雷贯耳,若不是因此,也不会和您联系在一起!”

    韩金镛随后翩翩而至,脚着地的时候,半点声响也没有。

    张占魁溜着边走,朝指了指灯光火光照射不到的方向,师徒俩要在这里隐去身形。

    韩金镛识趣的点了点头,跟在张占魁身后。

    黑暗中,张占魁和韩金镛三窜两跳到了屋顶。张占魁从腰间的百宝囊中取出一把小片刀,轻轻撬动,竟然撬起了屋顶的一块瓦,伴随着光线从屋里射出,“浪里鲛”的声音也由此传来。

    “我跟你们说,咱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是太高了!这一条线牵连着一条线,一个环紧扣着另一环,真没想到你们父子俩还有这样的头脑!我本以为让赵秃子去找你们,顶多是再出点恶心他们的馊点子,没想到,如今这一来,我这大仇得报,心里真是好生舒服!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韩金镛透过瓦片的缝隙看到了,“浪里鲛”纵然只还剩下一条胳膊,他还是站起身,微微举起了酒盅,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嘿嘿,过去,这只是咱他韩氏的小仇小恨,可如今,韩家已经成了咱们共同的敌人了,尤其是您,和他韩家、张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咱又焉能不报啊。”有个人颇为得意的说道,“俗话说知耻而后勇,既然咱这一次有了这个渊源聚在一起,那我就得跟您交个底细,犬子现在的能耐有了大进境,与昔日那个无能的小子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占魁说道,“要想救钟芸,我们就不能在此迟疑……”

    “可是……”韩金镛说不下去了,他双目涅斜带泪。

    “干什么?”张占魁厉颜相向,命令的口吻对韩金镛说道,“现在不是你做儿女之态的时候,哭?哭有什么用!”

    如果说,刚刚这师徒俩在院子外面,还能肆无忌惮的走动话,那进了“浪里鲛”的老巢,此刻他俩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难以形容他俩的警觉了,现在,秋风催促的风吹草动,在师徒俩耳中,都是潜在的威胁。

    好在,他俩的担心是多余的,“浪里鲛”此刻确实没把心思放在看好门户上,他的心思,全在屋里的一席酒宴上。

    韩金镛学着张占魁的样子,也是脚蹬椿树、围墙,如是再三,手也搭在了围墙上。

    师徒二人吊在墙边,双臂微微用力,探出了半个脑袋,向院中张望,见此刻“浪里鲛”家的前院无人值守、无人警戒,张占魁一个片腿,一翻身,骑在了围墙上,然后向下一纵,进入了院子中。

    “你怎么了?”张占魁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没人,又竖耳朵听了听,发觉刚刚在院墙内说话的喽啰脚步声渐远,他问道,“干什么坐地上了,站起来!”

    “师父,师父……”韩金镛不敢面对、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他缓缓的起身、轻声的问道,“师父,你说这良家的小女子,会不会……莫不是钟芸……”

    “好!”张占魁说道,“话虽如此,但我得知道,你还是不是那个能让我信赖的韩金镛!我得问你一句,一会儿进去,无论你听到什么,发现了什么,还能不能保证现在的冷静态势?如若不然,你不仅把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还把我也置身于危险之中,与其如此,还不如我自己进去,出来之后再把准信儿告诉你!”

    “我能行!就按师父您说的办!”韩金镛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走!”张占魁说罢此话,四下里张望,见身边安全,一个健步踏在粗壮的椿树上,另一只脚稍微一使劲,蹬在距离不远的院墙上,一、二、三如是再三,双手便已经搭在围墙上。

    “是!是!是师父!”韩金镛纵然此刻全是钟芸被害、被辱的念头,但他的心思仍旧未乱,想起自己和师父现在身处暗夜一隅,仍然在夜访贼人的危险之中,主动收起了这一份悲愤,他站起身,鼓了鼓精神,说道,“师父,净开锣听不着戏,我在这儿胡思乱想也不是个道理,依我看,我们还是进去吧!”

    韩金镛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身边高耸的围墙。

    良家的小女子,被“浪里鲛”府上的喽啰轮流“逍遥”。但凡知道“浪里鲛”背景的人,都会为这受害的姑娘叹愕惋惜。对“浪里鲛”及其这一群恶徒怒由心生。

    张占魁和韩金镛在暗处躲过易容驾车拉泔水的眼线后,听到此话,愤怒之情骤然而生,恨不得当下就抽刀翻越过高耸的围墙,对着此二人一通乱砍,直砍到他们血肉模糊。

    可就在即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韩金镛的身体却像是被一个高手重重打了一拳,身子轰然倒下。纵然是张占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戒周边,也完全没想到发出声响、有可能让他俩败露行藏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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