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怒不可遏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大清光绪年间,天津卫的夜生活,远没有京城、金陵、松江等地繁华。未时前后,各家各户便纷纷锁紧了门户,准备入睡了。

    除了风月场所和赌局子还有彻夜不归不眠、夜夜笙歌的醉生梦死之徒外,除了为了生计所迫、还要走街串巷煮碗馄饨、贩些夜宵的小生意人外,整座城市都渐渐陷入了沉睡。

    吃过了些稀粥,韩金镛感觉肚子里暖暖的,浑身上下气力恢复了些,念及即将夜探“浪里鲛”的老巢,想起即将去探寻钟芸的下落,他的心里既焦急又忐忑。

    张占魁走到大门口,插紧了门闩,吹熄了油灯和拉住,然后催促韩金镛换好夜行衣靠,帮着他把“僧王刀”绑在身背后。

    张占魁、韩金镛就这么出发了。担忧被人看到,师徒俩不走大门,直接在张占魁的宅子里翻墙跃脊,蹿上了屋顶,然后,迎着微微有些冷硬的秋风,向前走去。

    这一路,走的甚是轻巧。师徒俩各自提起一股丹田气,高抬腿轻落足,虽说在屋顶上小跑,但却如履平地。难免有百姓家的旧宅疏于维护,瓦片松动,但他俩踩上去,竟然声息全无,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屋顶走了一段,韩金镛忽而惊诧的发现,此行并非朝着“浪里鲛”家的方向,而是去往了张汝霖、张海萍居住的张宅。

    “师父,这是何故?”韩金镛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张占魁,问道,“我们这是去张宅么?我们去那里干嘛?”

    张占魁被韩金镛的话吓得打了个楞,他急忙伸手拦住了韩金镛的嘴。

    “傻孩子,夜行人焉有出声音的道理?记着,千万不能出声,我们的声音如果被别人听到,那就叫露馅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到了那时都不能顾及,只能一走了之!这是规矩!”张占魁把声音压到最低,他凑到韩金镛的耳旁,只以气息发生,小声说道,“不过,我告诉你,我们现在确实是要先去张宅。周斌义老哥哥自己守着这么大的宅子,我怕他势单力孤。如果钟芸真的是被劫掠,难保不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兴许就有人趁着我们查访、疏于护佑的节骨眼,再去张宅生事,我们先去那里看看,确定那里无虞后,再去夜访‘浪里鲛’不迟!”

    话已至此,韩金镛完完全全明白了张占魁的意图。他不再出声,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张占魁一路向前。

    时候不长,他俩便踏到了张宅的房檐上。

    一如其他的住家,张宅这偌大的宅院,现在也已经熄灭了灯火,只有门房那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管闪烁,想来是报更的更夫仍在值夜。

    张占魁还不放心,他引着韩金镛,又顺着房檐,走向了周斌义的教师爷跨院。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没临近,跨院里已然传出了周斌义洪钟般的声音。

    “朋友!江湖路远,这里安全的很!你俩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周斌义在,任凭是何路神仙、何路妖怪,也不敢在这张宅兴风作浪!”周斌义应该是在屋内,高声喊道,“去忙你们的吧,这里的安危,你俩不必担心!”

    听了此话,张占魁和韩金镛两人,纵然是用黑布掩去面容,仍然挡不住释然的神色。他俩没出声,可心里都明晰:周斌义定然是听到了这似有似无、轻似于无的脚步声中,判断出了张占魁和韩金镛师徒的身份,明白了这师徒俩心中所虑,不便戳穿他俩的身份,故而在屋内高声喊喝,给他俩吃下定心丸。

    张占魁没有说话,他朝韩金镛招了招手,做出了双手下压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偏东的方向。

    韩金镛心里明白,师父这是在用手势告诉自己:“张宅是安全的,我们现在该去‘浪里鲛’的老巢了!”于是自己主动带路,走在了前方。

    韩金镛是去过“浪里鲛”的家的,就在上次张海萍被掳走的时候。当时,他和张汝霖乘坐一辆牲口拉的轿马车,走的甚是缓慢,但耗时尚且不长。此刻他和师父张占魁走在屋顶,师徒二人为了避免响动,步子迈的虚空缥缈,可是行进的速度却是甚快。只一袋烟的功夫,“浪里鲛”的老巢宅邸,便可远远的望见。

    韩金镛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方向,示意距离不远。张占魁则会意的点了点头。

    张占魁抬头,望了望天色,发觉皓月当空。又伸出手,用舌头舔湿,测了测风速。虽说夜行作案的贼子,怕败露了身形,怕被人发现了行踪,有“偷云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的规矩。但对张占魁和韩金镛师徒二人来说,这一夜,确实是个适合夜行人外出的好天气。

    毕竟,皓月当空,他俩的双目可以辨物,能看的更远一些。而秋风甚猛,则吹动树枝丫条,营造出斑驳的树影,帮他俩隐去身形。再加上这秋风吹动,带来不大不小的风声,刚好可以盖过他俩行走时戚戚促促的声音。

    除非高明如周斌义,否则一般人压根也不会知道,张占魁和韩金镛正在黑夜之中,藏在一隅窥视。

    张占魁伸出一指,点了点韩金镛的肩膀,他指了指“浪里鲛”家那高约数丈的围墙,做了个蹿高纵矮的手势。

    韩金镛瞬间会意。

    张占魁在前、韩金镛在后,师徒俩前后脚从所站的屋顶一跃而下,跳到了当街的胡同里。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响的正欢。车把式赶着牲口,拉着满满一车的泔水,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然后捋着墙根,往前紧捯了几步,微微一转身,藏在了胡同墙边的一棵椿树后面。

    “太悬了!”师徒俩均藏身于椿树背后,张占魁小声对韩金镛说道,“这拉泔水的车把式,是‘浪里鲛’的眼线!”

    “师父何出此言,您怎么知道的?”韩金镛问道。

    “拉泔水的声音,绝大多数是为了喂猪,猪场都在乡下!”张占魁断言,“可是这深更半夜,城门早就关了,这车老板赶着车,他能去哪里呢?”

    听了这话,韩金镛后脊背一阵发凉。若非跟着江湖经验丰富的张占魁,他刚刚已经败露行藏了。

    可更令他后脊背发凉的声音,这才来。

    高耸围墙的另一面,就是“浪里鲛”的宅子,韩金镛听得清而又清、明而又明,有两人正在对话。

    “那小娘儿们还这么勇猛么?还是誓死不从?”

    “哪儿能啊!兄弟一巴掌就把她打晕了,这才刚享受完,真是逍遥的很!说实话,这良家姑娘和窑姐儿真不是一个味儿!”

    “大哥还是您有办法,兄弟我赶紧过去,我也得逍遥逍遥!”

    “那你可得抓紧,兄弟们都排着队呢!”

    张占魁和韩金镛相视,师徒二人都有些怒不可遏。

    张占魁就在旁边的厨房里,他听到隔壁有动静,估计是韩金镛睡醒过来了,于是来此呼唤他。

    “醒了?醒了就振作些,咱喝些粥,一来为补水、二来为补充体力,待天色完全黯淡下来,大家渐而入睡后,便出发!”张占魁说道。

    “师父,您看行么?”韩金镛脸上带出了惊喜的神色,他已经知道自己成功了。可兴许心里还是没底,韩金镛问完此话,竟然又向墙犄角的方向走去,准备再爬上屋顶,再跳下一次。

    “行了,孩子,不用再试了,只要你记住了要领,百试百灵!”张占魁拦住了韩金镛,他对韩金镛的信心爆棚。

    可就在他拦住韩金镛的那一刹那,发现了韩金镛脸上的倦容。

    “去,去厢房,房间里有张床,床上躺着睡觉去!”张占魁说道,“我可不希望你打着瞌睡做夜行人,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行!师父,我去!”这一次,韩金镛没有推辞,他也深知自己实在是太困了,于是扭头向厢房走去。

    经历了两三个时辰的小憩,韩金镛再睁眼醒来的时候,微微有些迷茫,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思索了半天,才回忆起自己是在张占魁的宅邸。他坐起身,微微振作了一下精神,不曾想,却闻到了浓郁的米香。

    这高度虽不惊人,但足够让人望而生畏了。韩金镛自忖:“如果是一般人从此高度跳下,非得摔断了骨头不可。即便是习学武艺如我,这个高度也是难于驾驭的,脚着地的时候,五脏六腑肯定会被震的一塌糊涂,脚底板也将被震得发麻,半天缓不过来!可我若是过不了这一关,焉能和师父一起去夜访‘浪里鲛’?不能夜访‘浪里鲛’,又该到哪里去寻钟芸的下落?”

    想到这里,韩金镛鼓足了勇气,作势就要向下跳。

    “孩子,别急,以你现在双腿、双脚的力量,你用这生猛的跳法,虽说是伤不到分毫,但恐怕是要发出极大的响动。夜里万籁俱寂,真要有这样的响声,人家就都被惊动了!”张占魁拦住韩金镛,说道,“你先看我跳一次,琢磨琢磨这里的门道!”

    “我现在,有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个任务事关今晚我们夜探‘浪里鲛’的成败!”张占魁说道。

    “需要我干什么?”韩金镛问道,“师父您说吧,您让我干什么,我都听您的!”

    眼前的景色在飞快的转换,心中的不安在迅疾的消失。虽然下落的速度极快,但有这一口丹田气在腹内相托,韩金镛真有如同张占魁口中“落叶”的感觉。

    同样是轻轻落地,同样是不发出丝毫的声响。没有韩金镛预期的五脏六腑被震痛的感觉,没有双脚发麻的刺痛,韩金镛竟然一次试跳而成功。

    韩金镛年幼之时就知书达理,可与玩伴在一起时,仍然少不了爬墙头、钻狗洞顽皮,这对韩金镛原本是不难。

    但韩金镛顺着张占魁手指的方向,向下望去的时候,心里却好生嘀咕。

    实在是太快了,韩金镛纵然是目不转睛,也只看了个大概其。经张占魁这一问,韩金镛欲言又止。

    “别猜了,我告诉你,其实这爬上去、和跳下来,是一个道理。”张占魁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对韩金镛说道,“爬上去的时候,提起一口丹田气,让这气托着你向上走;跳下来的时候,更要提起这口气,以气御力,帮你减轻自己的体重。如果你的体重有一百二十斤的话,那这口气提的越高,你的体重便越轻。如果这口气提到极致,那你跳向地面的动静,就会如同一片树叶落地。树叶落地又怎么会发出声音呢?这道理,你明白了么?”

    “是!师父,弟子明白了!”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韩金镛豁然开朗。此刻,他蓦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提起丹田气,学着张占魁的样子纵身一跃。

    说罢这话,张占魁向后退了两步,微微蜷曲上半身,纵身从房檐一跃而下。落下的势头甚猛,携力甚重,但张占魁落地后,却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

    落地后,张占魁向前紧走了两步,泄去了下落的惯性,这才站定身姿,扭头对仍在屋顶的韩金镛问道:“孩子,怎么样?看明白了么?”

    蹿高纵矮的能耐,虽说是小可只能,但却极其考较习练之人的天赋。非得有极强的爆发力、极高的平衡力、极致的心理素质,才能习学。

    韩金镛牛刀小试,便令张占魁大喜过望,不仅因为韩金镛的天赋和潜力远胜于自己,更因为,张占魁深知触类旁通的道理,韩金镛既然蹿高纵矮习学的快,那将来再教他其他的功夫,必然也是日臻化境。

    “孩子,窜上来的能耐,你确实是做的不错。但若要真的学得此间技艺,你还得有个跳下去的胆量!”张占魁指了指房檐下的院子,说道,“我家的房高三丈许,这个高度几乎是三个成年人的高度,从这个高度跃下,我自然是有技巧让你不发出响动,但更需要你有个敢于跳下的胆量!”

阅读金镛慕侠传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