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恭州小香山(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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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细白小手上,还淌着血……

    如果这是一般的杀人现场,小钏儿早就跑了;但站在那里的是薛暮凝,小钏儿硬是被她那一笑给晃得一时跑不动了。

    吴疾迈出一步,伸手拽着小钏儿胸前的衣服,提小鸡似的把他给拽进屋里,又用脚轻轻勾上了门。

    小钏儿想反抗却敌不过那怪力,昏头昏脑地被提溜进来,望着面前的“小娘子”。

    全薛府的人,没人不知道薛暮凝有多美,又有多不爱搭理人——她不爱哭、不爱笑,从前还爱在薛府各处行走,后来也不爱动了,每天就是懒懒的不给人正眼看。可她就算没表情、就算还是个十岁女孩,也足以让她脚下踏过的地方都变成一幅画。

    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觉得碰一下都是亵渎的美人,如今微微笑着、抓着他,眼底迸射出让他觉得全身发热的神采,让他恍惚里地觉得:

    ……这画中人,终于还是活了。

    小钏儿眼睁睁地看着小娘子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大公子宝贝得不行的刀鞘也给染脏了。她擦完了,拖着他走到大公子面前,问他:“这伤得重不重?”

    薛元顾的情状是绝对算不上好的。小钏儿醒过神,腿一软,噗通跪下去摸前者的脉,手一搭上去,就知道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打从出了娘胎,身家性命都是系在薛元顾身上的,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去摸药,下一秒脖子后头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

    小娘子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又问了一次:“伤得重不重?”

    那手指娇娇软软,但小钏儿的脖子后头却觉出千钧巨力,他要是再意识不到不对就有鬼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肯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事,声音一下就变了调:“小娘子,大公子受的内伤不轻,大约性命无碍,只是一时昏厥,其余的我也瞧不出来……”他精擅跌打损伤、疑难杂症,但练武的人经脉气海这一套,不在他的治疗范围内,这得是懂医还懂武的人用自个儿的真力去探的。

    “不会治,你喂的哪门子的药?”

    “这是昭阳公子给的救命仙丹,无论多重的内伤,总能理气舒脉,有活人之奇效……”

    “这么贵重,就这么用了?这要是一颗下去,他立马活蹦乱跳,再站起来和我打过,我可就说不准他是死是活了。”

    小钏儿脖子被压得喘不过气,不敢不信,艰难地说:“只、只用小半颗……”

    话落就身不由己地又被提溜起来,对上了小娘子的脸。

    她轻声问:“你想活,还是想死?”

    吴疾觉得自己这算是威胁,但却感觉到手底下这小孩的身体瞬间酥了。再一看,就见小钏儿平日里那双骨碌碌乱转格外机灵的眼,瞬间呆滞地不会动了。可怜这小孩原本比自己还高半头,这会儿简直像是缩水了一半。

    “我今晚要离开薛府,永不回来。”吴疾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从五岁以来,一步没有踏出过这里,外头的情形,我一概不知,这就要劳烦你帮我出出主意,陪我一段时间,我再放你回去。你要是想喊人,我就在这把你杀了,你尽可以试试。中途你要是不出全力帮我,或是通风报信,我只要被抓回来,就说你是我的同谋。”

    小钏儿这会儿语声也发酥了:“可单是外头的护院,就不会放小娘子出去……”

    “行啊,已经开始帮我动脑筋了。”吴疾用刀鞘敲了敲他的脸,“没看错你,确实聪明。你去喂大公子吃药,吃完了带上他,咱们这就出发。”

    马厩就在贴着府门的第一重院子里,他对小钏儿说:“大公子的马不是你管的吗?去牵两匹过来。”

    小钏儿声音微弱道:“马厩后头的灶房,晚上常有人在的。”

    “大晚上钻灶房干什么?”

    “偷、偷夜宵……”

    小钏儿自己去牵马当然是没人会多问的。吴疾打发小钏儿过去,把昏迷的薛元顾往暗处一放,隐在花丛里看点着灯的灶房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里头果然有人,还是熟人——灶上烧着茶,苟娘子正和几个粗使丫鬟乐呵呵地就着热好的点心打花牌。

    仆人轮休又不能出府浪,自然会想法在城池似的薛府里找找乐子,这也不出奇。吴疾无声地盯着远处小钏儿牵了马出来,偏巧苟娘子抬抬屁股,走出了灶房。为防她发现晕倒的薛元顾,他便摸过去,等她转过没窗那面墙时,无声无息地从黑暗里伸手把她劈晕了。

    这一招和古装剧里劈后脖颈子的反科学可是截然不同的——吴疾脑子里这一招,要晕人,打的是两边侧颈,拿捏着扎两道真气进去,绝无后遗症。他约莫着那是颈动脉窦的位置,武侠风里还透着亲切美妙的科学气息。

    他是不想伤人的,伤人就要结仇了。逃跑归逃跑,他没必要也没资本和薛家这种庞然大物结仇。

    苟娘子倒在地上,腰间一抹反光吸引了吴疾的注意。仔细一看,居然还很怀旧:正是他刚见到苟娘子时,后者用来辨别小丫头健康与否的那面小镜子。

    吴疾顺手把这镜子取下来,这时身后小钏儿也牵着马过来了,甚至还很知机地给马蹄包了草。吴疾攥着镜子在手,小钏儿一脸惊讶地看着镜面咦了一声,引得他也顺着小钏儿的视线低头看去。

    他犹记得当时苟娘子照出的人影,都是黄黄白白的。拿起来朝小钏儿一照,确实是淡淡一团黄气不错。再照照自己,还是刚才看到的那样:

    雾蒙蒙的镜子里,滚着两簇紫红交织的气团。

    当下也不是研究这个时候,吴疾收起镜子,示意小钏儿跟上。小钏儿把薛元顾扶到其中一匹马上捆好,三人两马眼看就要到了府门外头。

    夜色里,紫藤幕下的小门矗在那,没上锁,也没人看守。

    吴疾知道这门向来没人看守,不仅这扇门,薛府所有的门入夜都没人看守,但他却始终琢磨不通为什么没人看守——府里头护院见天儿巡逻,反倒是门口没人守,确实奇怪。

    正在这时,马背上的薛元顾突然动了动,似乎是恢复了意识。吴疾余光察觉到了,刀鞘递到他喉咙边上,颇有闲情逸致地逗他:“大哥哥千万别喊。我可不想杀人。”

    薛元顾果然醒了,他压着嗓子咳出一口血沫子,“……你逃不出去的。”看来醒得似乎比吴疾想的更早一些。

    吴疾当他撒气过嘴瘾,不理他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再三步就能推门,两匹马突然住了步,甩甩头,烦躁不安地喷起响鼻。

    薛元顾总算急了,恶狠狠道:“薛府规矩,入夜鸡鸣三声,不许出门。晨起鸡鸣三声,府门才开,你不知道吗?”

    “你这会儿还在跟我讲规矩呢?”吴疾顿住步子,颇惊奇地看他。

    小钏儿胆怯地拉住吴疾的袖子,“小……小娘子,咱们府里这规矩的厉害,您还不知道,从前也有夜里不守规矩摸出去的,都再没回来过……”

    “没回来过是什么意思?”

    “小的也不知道,”小钏儿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都是大活人,出了这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这么没了啊……”

    吴疾看薛元顾,“你知道吗?”

    薛元顾不说话,薄情的凤眼带恨地瞪着他。

    “行,你不说,那咱们一起出去试试,到底是怎么个有去无回法儿。”吴疾干脆地夺过马缰绳,就要推门。

    薛元顾恨得快咬碎了牙,“你站住!大门上那两只震门狲,白天入画,晚上守门,是只许进不许出的凶物,见了活物就吞!”

    吴疾福至心灵,登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大门上的门画?”那两只踏着花草祥云的白色巨兽,虽然只是五年前看了一眼,但记忆犹新啊!

    “不然你以为凭那几个杂碎下人,就能守得住我家宅平安么?”

    怪不得门口不放守卫。

    吴疾逗小孩:“大哥哥,那你说我怎么办啊?就这么杀出去行不行?”

    “就凭你的……”薛元顾冷笑一声,正要开嘲讽,却又住了口:凡人武功再强,和连修士都能吞得入口的震门凶兽相比,诚然是天大的笑话,可他嘲讽了薛暮凝的功夫,无异于也是在自己脸上扇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  顽强的更新了!

    感觉手机码字就是在凌虐我的手筋啊啊啊啊……

    有错别字的话大家忍忍,等我回去再修

    目前三次元情况有点棘手,每天都是奔波完晚上在宾馆码字,状态和坐在电脑前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不能准确给出下次更新时间,大宝宝们对不起啊_(:3∠)_

    吴疾握着刀走到薛元顾面前,蹲下身看他。薛元顾出气微弱,意识有些不清了,半阖的凤眼里瞳孔已不聚焦。好巧不巧,这屋里碎物件的声音终于引来了人,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钏儿冲进来,焦急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可不能伤了小娘……”

    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剁碎了咽回嘴里了。小钏儿和薛元顾一样岁数,身形轻盈细瘦,是个灵巧得像只小猴儿的少年,看到这阵仗,脸都白了:大公子嘴角渗血、倒在地上,反倒是他担心被大公子给“三长两短”了、不好向老爷交代的小娘子,手里握着大公子爱逾性命、从不让人碰的小刀,正站在那笑望着他……

    薛元顾是天之骄子,从小身法架势都是名家指点,方才两次躲开吴疾的手爪子,已可见其精妙。此刻吴疾并不知道气劲外放于平常武者来说是一门极其高妙的功夫,因此也就不知道薛元顾这一击的理论高度:刀在鞘里,不过是一柄棍子,再谨慎的人也多少会低估其威力。但寻常兵器,不过是人手臂的伸展和强化,这刀却不是凡物,而是一柄修士打造的奇兵,不但凡人能用,还能容纳武者真力,再如弹簧般随心意外放。

    三尺长刀人人都躲得过,可要是这三尺当胸突然变成五尺呢?能通过一柄小刀控制普通武者穷其一生才能自如外放的气劲,再往后就只有想不到、没有玩不转的绝招了——原本这一刀就算点不中吴疾胸口,以外放的气劲为刀,也能令吴疾中招。

    可惜薛元顾舍不得动杀心,这一击没用十成力,这一股真力是想震晕薛暮凝,而非是以气为刀地伤人,又兼低估了对方的根基——他也实在不是“低估”,一个十岁女孩,就算生下来就在昼夜不停地练功,又能有多深厚的底子呢?

    吴疾一击得手,撤刀松爪,换另一只好手握刀鞘,磨着牙去看自己被烫伤的手。刀里的空气剑打尽了,就又变成了空壳,触手只余下犹带余温的镂纹,温驯地不再是一把凶器。

    两人过招这几回合,都是闭嘴打架,没弄出什么大声响,唯有薛元顾倒地时一声闷响过了,屋里便一片静谧。月光冷冷地罩进来,突然一声细小的“吡啵”声响起来,是多宝格上放着的一只瓷瓶,裂开了一道细纹;这一声过后,屋内其他带点儿脆的摆件,争先恐后地“吡啵”、“吡啵”,尽数裂开,缓缓地碎了。

    这刀鞘撞手时发出去的空气炮,这才姗姗地显出其余威来。

    他一闪念间,又品出吴疾在顷刻间和他两人四手的过招,快则快矣,却没有什么章法路数。但间不容发的时刻,也不容他再分析什么;一个照面就被废掉一只手,薛元顾不敢托大,完好的右手按住腰间刀鞘,将其整个儿从腰带上抽了出来。父亲赠给他不久的保命之物,只恨这时还到出鞘的时候,但当做普通兵刃来用,也足够他对敌。

    他受伤在前,气势弱于人就不想先攻,而是横刀在前,以内力催动这小刀的神通,让对方再出招。

    不料女孩一击不成收了手,一时没动,背着光的脸上,额间正中倏地幽幽亮起一粒红光,旋即以那红光为中心,霍地延展开一片蛛丝似的鲜红脉络,在黑暗里微微发亮,一身衣衫旋即无风鼓动、猎猎作响。她只穿一件睡觉时的藕粉色薄衣裳,赤足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令这一幕平添几分凄凄的诡异。

    这也就导致吴疾不但能忍痛抓住刀鞘、没被震开,更在这一拉之间福至心灵,原样往刀鞘里灌了一股气劲,反推回另一头!

    刀毕竟只是一柄兵器,不认主人;吴疾这股凶狠的气劲畅通无阻,硬是将薛元顾先前灌在里头的真力一并一力降十会地推回去,一加一等于二,薛元顾持握刀柄的手成了绝佳导体,这凶气一路撞出刀柄、撞进他手臂经络,仿佛一闷棍裹挟千钧之力打在胸前!他当即松手后跌,重创之下口溢鲜血、四肢麻木,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这感觉并不是桌子腿打手,而是两团气浪相撞、高速摩擦,高热瞬间灼穿了皮肉、深入骨头里;再是耳内沉沉地“嗡”了一声,随即感觉到心口激荡,仿佛有看不到的震波涟漪般从刀鞘里扩散开来——

    吴疾脑内的直男小人早经过光头“七日神通”的洗礼,领悟过世间最忒娘的痛,此刻手心被烧一烧,几乎不减HP,反倒激发起他的凶性。五年的压抑全在这一手里,他变挡为抓,伸手死死握住那刀鞘,回手就是一拉!

    彼时吴疾当然不知道, 素蟾这一门奇妙神通,效果取决于施法人, 这“十载功力”自然也是相对于素蟾而言的。他只管又挥起一掌, 从床上跳起来朝薛元顾拍去!

    薛元顾在常人里也算天资上好,练了十年寒暑的武功不是白给的, 这时反应过来,强忍着伤手裂骨的激痛, 身形一晃退出五步距离, 避过了吴疾这一掌,内心不免惊怒交加。他从薛暮凝刚入府看到大,从不知道这看着娇娇弱弱的小瓷人居然还有不俗内功,这绝无可能——她甚至连练武场的边都摸不到!更何况她和父亲朝夕相对、又被母亲的人天天看着, 怎么可能练武而不被察觉?

    这锦绣缭绕的刀鞘,看着像个银样镴枪头,到了胸前才知道不是一般战士;吴疾感觉到一股凌厉锋锐的气劲从鞘头延展而出,直取心口,敢情这玩意根本不是当桌腿来打的,也是个劲力外放的空气剑媒介!

    在全身真力流转的情况下,吴疾已经切实体会到了一种神奇效果:双眼视物仿佛去了一层延迟、反应也快得远超常人,此时更是在这刀鞘递到眼前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直觉。也亏得如此,他的身体竟然先于意识收了拳势,抬手去阻那刀鞘。

    他的手接触到刀鞘的一刹那,手心顿时爆发出一簇灼热的剧痛!

    不是吴疾不想乘胜追击,而是身体变化太快,他想谨慎一些。刚才他脑中揍人的念头一起,小腹里的气团(就是光头说的气海了吧?)头一回运作起来,由慢至快,不断往身体各处充能,掌心、脚心都在发热,颇有点大冬天开破车,要先热热发动机的意思。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尊容,也全没拿薛元顾盯着她脸看的吃鲸表情当一回事,约摸着好像可以飙车了,立刻从床上扑下去,又是气势滔滔的一拳冲薛元顾揍了过去!

    薛元顾此刻凝神以对,脚下运力、扎在原地,上身折过去躲开吴疾这一拳,手中刀鞘瞬势随腕花一撩而起,角度刁钻地贴着吴疾出拳的空门,朝他胸口刺去!

    防盗章节, 购买比例高于50%或72小时后将自动转为正常内容  光头前脚刚刷新,薛元顾、曲昭阳就腚跟腚离府, 醒来一看,又迎头碰上了咄咄逼人的薛元顾。

    吴疾想起自己死而复生时听到的那声音, 从那时候起, 他就不再是唯物主义了——这一环扣着一环,说是巧合也行,但他更觉得这是上天在催他好事近了:甭管成与不成,时机就在今晚。

    像光头说的那样“断金碎石”他现在是肯定不能的,但按照光头的数学题, 这满打满算都不到“十载”的功力, 竟然也能面了三好学生薛元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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