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掌柜也并不甘示弱，打开手中的纸扇，在周垣眼前一晃，“小哥说的爱情动作，可是这画中之戏。”
周垣撇了一眼，对掌柜刮目相看，“掌柜不愧是风雅之人，连鲜花怒放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入画，难得难得。工笔画能达到纤毫毕现，真是精益求精。当今圣上的芙蓉锦鸡图》，也不过如此。”
掌柜眼中精光迸现，“小哥年纪不大，造诣却很深，佩服佩服。今天的书，给小哥打八折。”
周垣拱拱手，“掌柜，谢了，既然是同道中人，改天一起去杏花楼，找几个粉头切磋一下技艺。小弟只是看过苍老师的表演，所谓的造诣不过是纸上谈兵。和仁兄相比，差得很远。”
“好，那就一言为定。当今圣上出入烟花柳巷，被世人传为美谈。”掌柜啪地一声，合上纸扇，“我西门度不能没有上进之心。择日不如撞日，小哥，今儿我做东，晚上就去杏花楼，如何。”
“我个去，你该不是西门庆的兄弟吧？对爱情动作都有一样的痴迷。”
“西门庆是哪一位？咱家并不认识。”
“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那今晚的杏花楼？”
“既然西门大哥如此客气，小弟也不能不识抬举。”周垣笑着拿出村私塾老先生列举的书目,开始挑书。“我回去洗漱一番，晚上杏花楼一聚。”
想想自己在岛上的休闲时间周泽普,又选了一些话本,月夜给朱兰儿讲才子佳人的故事,谈谈理想,谈谈人生，研究一下苍老师动作。还是很不错的哦。
书店中话本种类不多,故事也相对简单,这让周垣同学很失望。
大宋朝普通人的娱乐生活，实在让人堪忧。
翻了片刻,一个念头在心底泛起。“何不让多不丹从买几本盗版送到大宋朝,然后陆陆续续的投入市场，赚钱多少且不言,主要可以刷人气。就这么定了,回到胡彪家后今天晚上就行动,先从人们喜闻乐见的开始。蒲松龄的聊斋是首选,如果能往里面灌些水更好,让大宋朝的少男少女公子小姐少妇美眷们为之痴迷。
“西门大哥，小弟手头有几个本子，乃是小弟闲暇时所写，”周垣站在柜台前，对正在挖鼻屎的西门度道，“内容我先保密，不过我可以保证，人们只要看了，定然是爱不释手。最晚到明天，拿来让哥哥一观。”
“额，兄弟还有这本事。”西门度呵呵一笑，“只要弟弟书写得好，读者欢迎，钱不是问题。”
“那敢情好。”周垣对西门度拱拱手，继续认真的挑书。《周易注疏》、《尚书正义》、《周礼注疏》、《礼记正义》和绍兴府刻《春秋左传正义》等，都是必选书目。从版式看，这些刻本大都是白口，左右双栏或四周双栏，或者采用四周单栏。
宋人工书法，崇尚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的字体，风气所尚，也影响到版刻事业。因此读宋版书也是一种享受。
“除了刊印经、史、子、集四部书籍之外，佛经、俗文、杂书等读物，每样给我挑一本。”周垣最后挑累了，索性来一个打包，“不过质量一定要好哦。”丢下两锭银子，“打好包之后，我明日来取。”
西门度挽留不住，将两人送至门外。周垣兄弟俩说说笑笑，回到胡彪的住所。
胡彪已经回到家，坐在石凳上，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周垣忙上前问道，“彪哥，衙门的事情忙完了？”
“哪有忙完的事？”胡彪手里拿着一枚绣花针，“那小李狗子太阳穴，被人用针刺入后，溺水而亡。那行凶之人在案发后，从容不迫的离开，没有留下可以追查的任何有用的线索。”
“彪哥，何不从绣花针上查起？”周垣拉了一张小板凳坐下，装模作样的说，“把城里卖绣花针的小贩和用绣花针的女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愁没有招供的。”
“刑讯逼供谁不会？胡彪苦笑道，“兄弟，问题是这城里会用绣花针人家，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怎么可能都问计遍？”
周垣敦敦诱导，“水老鼠娶了是十七个老婆，这些女人有没有会绣花的？况且女人善妒，那些没有子嗣的女人会不会下毒手？再说了小李狗子如果死了，谁会受益？”
“小李狗子死了,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有孩子的小妾。那些没有孩子的小妾是分不到家产的。”胡彪眉头舒展开来,“水老鼠的独子死了,有孩子的妾室便可以分得家产，当然，能够获利的还有水耗子的子侄。”
“表哥说得不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环环相扣的。利益也是此消彼长的。那前些日子的黄土梁的事情来说吧。如果没有那一群逃兵的出现,李二就不会死,现在的班头还是他的,你依旧做你的牢头。”周垣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小到贫民的家庭,大到皇家,从帮会到衙门、从深山的寺庙到人头攒动的大相国寺，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存在着利益链,都存在彼此竞争关系。你的占得多了,我的分的就少了。”
胡彪嗯了一声,“我明白表弟的意思,水老鼠的独苗死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水老鼠的家人和身边人。这大户人家,乱得很。通.奸、扒灰、养小叔子,下人私通主母的,杀害小李狗子的,也可能是某个小厮。”
“表哥大才。”周垣冲胡彪竖起大拇指,“就是水老鼠的手下,也可能内外勾结,企图谋夺水老鼠子的家产。须知那些泼皮无赖,做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表哥,你认为以下犯上的事情,他们会不会,敢不敢做呢?”
周垣决心将胡彪的侦查方向彻底引入歧途。
水老鼠作恶多端,背后势力那么大,和他正面冲突,很可能得不偿失。让他的后院起火,无疑是上策中的上策。
看着胡彪专注的表情,周垣明白,丰城衙门的新任班头,已经上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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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掌柜眼睛放光，“如此细致写实，佩服佩服。苍老师莫非是同道中人？那武藤兰好像是女的名字，很出名吗？鄙人孤陋寡闻，惭愧。”
“苍老师和武老师都生活在岛国，距离我中华有数千里之遥。啧啧，那动作、那叫床声，令人拍案叫绝。”
周垣抱着膀子上下打量掌柜，这家伙点头哈腰，有些像伪军的小队长，或者像《十五贯》里的娄阿鼠，对，就像娄阿鼠。眼神飘忽,贼头鼠脑的。不用化妆，就是反派人物的典型。
“哦，阿鼠哥是你？什么？你不叫阿鼠？不好意思，认错了。”
周垣面带微笑，忙赔不是，“掌柜,你先忙着,我自己来挑。刚才以为是我的一个姓娄的朋友，现在看不是。”
“说实话，真不怎么样，这个也能畅销？”周垣言语中带着不屑，“老板你认为才子佳人就只能风花雪月，不干点别的？”
掌柜没有在意周垣的语气,每天书店都来那么多人,如果总在意别人的情绪,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小哥，莫不是看过更精彩的话本？不防向咱家提示一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岛国的爱情动作？苍老师口述的那种；此外还有武.藤兰老师的自传？”周垣拿起《唐人传奇》，顺口胡说，“这柳毅传书，故事过于肤浅，如果能把柳毅和龙女的生活，写得在细致一些，多些闺房之乐，比如叉叉圈圈的情节，比如搞一些动作。如猫鼠同家、丹穴凤游、鱼翔浅底、西施浣纱等等，我想会有更多人看的。”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和记事本，发了几张图递了过去，“你看如何？此女就是苍老师。”
其实早在大明时期，宋版书就已经是藏书家竞相搜求的宝贝。17世纪中叶的华夏帝国，著名的刻书和藏书家毛晋，为搜求宋版书，在他的藏书楼汲古阁门前悬挂征求启事谓:"有以宋椠本至者，门内主人计叶酬钱，每叶出二百，有以时下善本至者，别家出一千，主人出一千二百。"
"一页宋版，一两黄金。"这句老话曾流布华夏帝国的坊间。藏书家和文物贩子争相追逐的宋版书，叫价自然非常惊人。在21世纪，华国上下流行"收藏热"，"宋版书"行情高涨起来。宋版书"按页论价"，每页"底价"至少一万元人民币。恐怕五六十页的一卷的宋版书，至少也得百万以上。
多不丹曾经告诉周垣，“2003年的7月份，北京中国书店古籍春拍场上，一页宋淳佑四年蒙古刻《玄都宝藏·云芨七笺》还没有一块毛巾大，竟以49500元成交。”
掌柜不知道娄阿鼠是何方神圣，还以为周泽普是跟他客气，呵呵一笑，“店里有几本畅销书，最近买得人很多。我这里有精彩的几页，你先看看，买不买，都没有关系。要不是看小哥相貌堂堂，是一个人物，我都不告诉你。”周垣笑了，这如果是在后世，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火车站周边一个卖盗版爱情动作片影碟的贩子。
“哦，是吗？”周垣从老板手里拿过书页，一目三行翻看了一下，不过是用宋朝口语写的言情，居然连露骨的词语也没有，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鸟人，做事倒有几分原则。”周垣自言自语的说着，与周秋一前一后走进书肆。
书肆的掌柜立刻迎上来，“两位小哥,鄙人是书店的掌柜，喜欢看什么书?可否让我推荐一二?”
活字印刷术，让大宋朝的书籍种类,远多出以前的任何朝代的总和，就连最牛叉的大唐盛世，连提鞋的资格也没有。大唐在最牛的时候，不过是雕版印刷了几卷佛经。而在大宋朝，自春秋以来书籍的孤本、手抄本,都陆续被印刷出来。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包，无所不有，都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宋代雕版印刷技术已臻成熟，无论书写还是刻印都相当精美，形成鲜明的时代特征，并为后代所推崇仿效。除首都汴梁外，尚有浙江的杭州、福建的建阳、四川的眉山等地，都是刻书的中心。
印刷成本的降低，再加上大宋朝艺术家皇帝的宽容，文人集团的兴盛，让出版业繁荣无二，没有之一。周垣进入书店，在为朱兰儿挑书的同时，更主要的是挑一些优质的宋版书，送回21世纪。处于承前启后位置上的宋版书因其刻印精工和流传稀少，呈现出独具的文献学价值。在后世，世人多以宋版书为贵。或为治学，或为显富;或珍视有加，或顶礼膜拜:佞宋之风，遂成世俗之画。
“除此之外，后代的兵燹战乱、水火天灾，给宋版书带来了厄运，使北宋印本书籍能留存到今天的，除极少数的佛经外，如凤毛麟角。”
“如果能从大宋朝带过来几本？定然然可以发大财。”周垣笑道，“老多，你在这方面有先天的优势。”
“我没有那么下作。过分扰乱市场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为什么偏偏宋版书如此珍贵呢?”
“主要是物以稀为贵，宋版书流传不多，极为罕见。”多不丹说道，“加以宋代刻印的书籍内容近于古本，刊印精美，装潢考究。”
从欧记铁匠铺出来,周垣和周秋直奔书肆。
自从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印刷作为一门产业,便在大宋朝蓬勃发展开来.印刷术直接或间接地养活了一批书商、印刷工人、造纸坊，让读书人不再为买书发愁。毕昇在后世可谓的大名鼎鼎，但是在大宋朝，却一声穷困潦倒。技术是他发明的，但是技术带来的利益却是书商的。穷屌丝毕昇始终在社会的底层徘徊，最终以布衣老死，究其原因，不过的没有功名，没有被社会的主流认可而已。
如果没有沈括的《梦溪笔谈》对他的记载，毕昇很有可能就成了勤劳聪敏的古代劳动人民之一，没有祭祀，没有怀念，死了就死了，如同草芥。秦桧同学和他的老婆，死了千年，还有人骂呢，而无名氏连被骂的资格也没有。现在想想，被人骂了一千年，有何尝不是另一类的幸福。所以做人要活得惊天动地，要么流芳千古，要么遗臭万年。能杀一个人,他就是罪犯,能杀一万人,他就是国王,能杀所有人,他就是神.所以为人处事，当以烘烘烈烈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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