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黄兆虎说道，“这样的合同是多多益善。”
按照中国人的老习惯，生意谈成之后，是要大吃一顿的。丁正也不能免俗。
在青岛大酒店，众人推杯换盏，庆祝双方合作成功。
饭后，众人应丁正的邀请，坐上四轮马车，去参观青岛第一盐场。
胶州湾北岸，方圆二三十里的沿海滩涂，原先是寸草不生的一片荒地。
胶州特区成立后，帝国盐务局将这片荒地开辟为盐场，围造盐田，同时还要管理盐政、产销和缉私护税工作。
青岛第一盐场东面隔着羊毛沟，与第二盐场为邻。
两大以经营海盐为主，经营盐化工和水产养殖。有职工二千人，其中盐田面积30多万亩，养虾池两万多亩。三大生活区。除此之外还有一支从事严正运输稽查的警察部队。
站在在一望无垠的海滩上。
孙元化看着海水被拦截的一方方言池里，碧波荡漾。
远处，盐业工人正在盐田里面劳作，将雪白的海盐铲入独轮车里，然后推向另一个地方。
这完全颠覆了他煮海为盐的概念。“原来盐是可以这么生产的。”
丁正给孙元化解释道，“每隔一段时间，工人会利用潮汐，先把海水引入蒸发池，这是第一步。经过风吹日晒，海水达到一定浓度后，我们的蒸汽抽水机会将这些高浓度的卤水引入结晶池，继续风吹日晒，就会逐渐的析出食盐。这是第二部。这种食盐含有泥沙和杂质，我们通常叫做粗盐，朝廷卖给普通老百姓吃的就是这种盐，剩余的液体被称为母液，是青岛盐化的原材料，我们可以从中提取很多化工品。”
阳光很强烈，有些刺眼。海风猎猎，吹得人衣袂飘飘。
孙元化举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眺望，远处雪白的盐山让他感到兴奋，他似乎看到了一笔很多很多的钱。“曹公公，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孙大人言之有理。”曹成指着运粗盐的工人自豪的说道，“我们的盐田，两千斤海水中可以获取60斤粗盐哩。而海水是不要钱的。”
“曹公公是乎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吧？我怎么听着你的胳膊往外拐？”孔有德笑道。
“古语说得好，端谁的饭碗属谁管。”曹成对孔有德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朝廷是要效忠的，但是如果口袋里没有银子，就要另做考虑了。如果你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大言不惭的谈效忠朝廷，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
孔有德挠挠头，这位曹公公说的话是否有些道理？
众人来到粗盐盐田前面。
曹诚抓起一把粗盐给众人看，卖弄的说道，“朝廷把这些含有泥沙杂质的粗盐卖给老百姓，但是我们却不能这样做。因为粗盐里的杂质含有氯化镁和氯化钙对人体是有害的。”
孙元化等人自然不懂什么叫氯化镁和氯化钙，向曹成请教。
曹成继续卖弄他从丁正那里听来的知识，“厨房里的粗盐在阴雨天气容易变得湿漉漉的，就是氯化镁和氯化钙在捣鬼。”
“老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黄兆虎手里拿着一把粗盐赶了上来，“告诉我，我先前品尝的精盐是怎么回事？”
曹成说道，“精盐是由粗盐经过再结晶才得到的，我们称这种精盐叫做氯化钠。
孔有德说道，“你们这些华夏军净搞些稀奇古怪的名堂，还不如粗盐和精盐容易好听。”
“用氯化钠炒菜，听着就别扭。”黄兆虎说道，“不知道的，以为还是毒药呢。”
参观完青岛盐场之后，孙元化向丁正提出，想参观华夏海军陆基部队的山毛榉大炮和卡秋莎火箭炮，看一看华夏炮兵的威力。
丁正笑道，“孙大人，有句话也许我不当说。朝廷的军队在和满洲鞑子作战的时候，不是有红衣大炮和弗朗机大炮吗?听说威力也不小？”
“红衣大炮和弗朗机大炮确实有。徐光启，李之藻和工部主事沈棨等人也一直仿制西洋大炮？”孙元化说道。“天启六年，建奴头子努尔哈赤率领6万大军南征，一路势如破竹，八座城池不战而降.建奴兵临宁远城下。督师袁崇焕拒绝努尔哈赤的招降，亲自率领兵民万人坚守城池，并在宁远城上架11门红衣大炮，随时准备迎接来犯之敌。”
“战事想必是很惨烈，”丁正说道，“红衣大炮战场表现如何？”
“可以说是相当好。”孙元化说道，“红衣大炮，炮身长、管壁厚、射程远、威力大，对于密集的骑兵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满洲鞑子的攻城行动，在朝廷官军猛烈的炮火下，严重受挫，血肉横飞，尸积如山，贼酋努尔哈赤也身负重伤，不久死去。”
“这不是很好吗？”丁正说道。
“红衣大炮的确是铸造精良，威力不凡。”孙元化道，“但是这种炮的问题也不少，炮身过于笨重，根本无法迅速转移阵地，很不适合野战.每一次射击之后，都会严重的偏离原有的射击战位,需要重新复位、装填、设计方向角和仰角，所以动作相当的缓慢和烦琐。”
“孙大人是火器专家，既然你都这么说，看来红衣大炮问题不少。”丁正说道，“朝廷仿制的佛郎机大炮怎么样？。”
孙元化说道，“弗朗机炮射速快，散热也快，并且多是铁铸的。是对付建筑骑兵的利器。但是，朝廷仿制的铁炮容易炸膛，笨重不说，而且威力不足。关键是我们的铸铁的质量一直不过关。”
黄兆虎说道，“丁将军，朝廷的工部那些官员是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贪污腐化成风，恨不得是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造炮的时候，自然偷工减料。而造炮的工匠，连饭都吃不饱，还经常拿不到薪水，更不可能认真的去做炮。”
孙元化没有想到监军太监不向着他说话，“黄公公，谢谢你能这么说。”
黄兆虎说道，“咱家还是有些良心的。”
丁政问道，“孙大人，你是准备买炮还是准备绕开工部，自己去铸造大炮？”
“如果能从华夏军手中买到大炮，自然是求之不得。”孙元化说道，“说句实话，我已经向三边总督杨鹤大人打听过了，现在朝廷铸造一门炮的成本，几乎可以买两门山毛榉大炮。你们的大炮，不但质量好，,而且比佛朗机人的大炮便宜的多。”
“武器销售，我要经过总部同意才行。我可以把你们的要求向上面反映。至于总部是不是同意，那就另说了。”
丁正虽然知道，现在华夏军兵工厂已经生产出第二代山毛榉加农炮，第一代大炮明年就要更新换代。但是大炮毕竟是国之重器，自己绝对不能擅自做主。
孙元化有些失望。
孔有德说道，“丁将军，巡抚大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参观和购买山毛榉大炮和卡秋莎火箭炮，就是因为金州中左所被满洲鞑子占领之后，鞑子贝勒阿敏在旅顺口也筹建了水师。用不了很久，鞑子水师就会对登州水师形成了威胁。”
“孔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要把鞑子水师扼死在摇篮里。”丁正说道，“帮助友军作战，义不容辞。青岛海军愿意同登州水师联合作战。”
“我们要趁着鞑子水师羽翼未丰满之时，一举将其摧毁。”孙元化大喜，“丁将军深明大义，待剿灭鞑子水师之后，我一定向朝廷请给你请功。”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华夏政治保卫局的人请去喝茶。”丁正摆摆手，“这次的功劳全部归你们，我们只要缴获的财物、马匹，还有战船，只要能够弥补我们的人员、弹药损失就可以了。”
丁正虽然这样说，但是登莱巡抚孙文化，监军太监黄兆虎等人却又不敢当真。人家华夏军不想要出名，自然要图利。
“丁将军，你们能出多少艘战船？”孙元化问道，“既然是联合作战，咱们还要明确一下指挥权的问题。”
“华夏海军出四艘铁甲炮舰。”丁正说道，“这次联合作战，由我来指挥。”
孙元化和黄兆虎对视了一眼，两人均点点头，表示同意。人家连功劳都不要，咱们也应当发扬一下风格。
“铁甲舰是什么样子的？”孔有德颇为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在船身上包了一层铁皮？”
丁正笑道。“我现在一时给你解释不清，诸位最好跟我去看看。”
青岛军港，
四艘铁甲舰静静地停泊在港口里。
在火车上采用蒸汽机作为推进动力的同时，位于青岛市的华夏第一造船厂，根据华夏大学船舶实验室送来的图纸，制成第一艘实用的明轮推进的铁甲蒸汽机船四百吨级的黄海一号。
明轮船的前身是木制车轮船，与使用船浆划水和使用风帆动力不同，车轮船是以人力踩踏木轮推进。
南宋末年，宋军将士利用车轮船在炮火中突破蒙古人对襄阳的水路封锁。
但是人力毕竟有疲劳的时候，而且力量有限。所以车轮船只能作为突防的舰船使用，没有能够广泛的普及和应用。
蒸汽机试验成功后，周垣来到华夏大学，召集赵有福、宋应星、茅元仪等人召开科学研讨会。
赵有福将船模型摆放在展台上，“诸位请看，这是我们即将新鲜出炉的的蒸汽机明轮船。”
宋应星、茅元仪和诸位学子都围了上来，看着模型啧啧称奇。
“用蒸汽机带动明轮运转，把机械力转化为船舶推进力，使船舶前进，不但动力大，而且摆脱了对风帆的依赖。咱们的明轮船，以后可以在江河湖海之上横通行无阻。”
“我建议把木制的船改为钢制的军舰更好。这样可以将敌人的小木船撞个粉碎。”
“最好是能够山毛榉大炮安装在船上，这样咱们就有了炮舰。”
“卡秋莎火箭炮最好也能装上，这样可以对敌方战船型远程打击.”
“明轮可以装在船舶两舷或船尾。”
宋应星把手伸向周垣。“委员长，您就不要卖关子了，把你的设计图交给我们吧。”
“你这个老宋，真是个急性子。。”周垣将自己手绘的草图交给宋应星，“按照这个图纸，尽快研制出能旋转的钢制桨轮。”
“委员长。怎么有舷侧明轮和船尾明轮两种设计？”宋应星问道。
“因为这两种明轮船各有优劣。”
船舶实验室在宋应星的带领下，日夜赶工，很快做出了试验船汉江一号。
随后，实验船在汉中到安康的水路上，开始了她的处女航。
蒸汽机冒着浓浓的黑烟，带动明轮上的钢制桨轮迅速转动，桨轮上叶片深入水中，翻起雪白的浪花。
汉江一号慢慢离开码头，向前进发。
“没有风帆也能够行驶，这船好奇怪啊。”
“怎么没有纤夫拉纤？这下俺们要失业了。”
“没有人划浆就能跑这么快，真是一个怪物。”
汉江沿岸人们无不感到好奇，汉江怪物的名声不胫而走。
周垣、茅元仪、宋应星带着一批学子站在船舷边，观察钢制桨轮运转翻起的雪白浪花。
“可以在上面加一个保护罩。”茅元仪说道。“这样可以保护桨轮在靠岸的时候被碰撞。如果发生战争，还可以避免桨轮被炮弹击中。”
宋应星建议道，“既然安装了侧舷炮、舰尾炮、舰首炮，那就让炮手试试炮吧？”
曹大祥笑道，“正好汉江边有一个土匪堡垒，可以作为一个固定的靶子。”
汉江一号试航成功后，周垣命令华夏航运局组织船队，装上蒸汽机、钢制轮桨、各种钢材，火炮、武器等物资，由一个营的战士护送着顺流而下。
船队经过汉江、长江到达长江入海口，然后由海路北上，经过黄海驶向胶州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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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老孙不加入，恐怕要惹得天怒人怨了。”孙元化也表示赞同。他的部下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利用登莱巡抚和军队的名义，进行走私，从而解决一部分军饷问题。“难怪华夏军敢向朝廷包税20万两白银，你们是有秘密武器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曹成说道，“既然大家有意与我们合作，那咱们还要签署一份食盐销售合同。”
曹成拿了两个瓶子过来，“诸位请看，这一个瓶子装里是粗盐，是朝廷卖给老百姓吃的，还有泥沙，还带些苦味，另外一瓶是我们盐厂生产的精盐，诸位可以尝一尝。”
孔有德用手捏了一点精盐放在嘴里，“不错，不错，还有一点鲜味。”
其他人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黄公公所说不错。”丁政笑道，“不知道孙大人，黄公公，还有登莱的诸位将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销售团队中来？”
孔有德一拍桌子，“干了，为什么不干？有财不发王八蛋。”
登莱巡抚监军太监黄兆虎尖着嗓子说道，“也算我老黄的一份。”
丁正首先表示对登莱巡抚孙元化一行的欢迎。
孙元化表示感谢，同时对曹成参与谈判感到一丝诧异，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曹成本来是朝廷派派驻镇胶州特区的监军太监，怎么那么快就转变了身份?让曹成参与谈判似乎有些不合常规.
丁正笑着说道，“如果我们把这种精盐与粗盐以同样的价格销售，那么老百姓还会买朝廷的粗盐吗？”
“难怪朝廷的粗盐销售不动，原来根子就在这里。”黄兆虎恍然大悟，“这么说最近市场上热卖的精盐，都是青岛盐厂生产的？”
孙元化问道，“丁将军，我们估算了一下，每次出海至少用数万斤盐，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搞来的？如果不介意，可以说一下吧？”
“孙大人，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即使我们不说，以后你们也会知道。”丁正说道，“我们青岛盐务局的现在有两大盐场，年产量粗盐和精盐各一亿多斤。你们需要的这点海盐，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虽然和孙元化有矛盾，但是，公是公，私是私。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也别忘了咱们拿谁的钱。”曹成说道，“你去准备一下马车，咱们马上就过去。”
谈判在青岛市政大楼进行。
这个时代，没有冷库可以保鲜，所以，海产品出水之后，就必须迅速用盐腌制，防止海鱼、海蟹等腐烂变质。
“丁将军，我们之所以要那么高的价格，主要是腌鱼的盐用量太大，占了成本的一半。”孔有德说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即使我们能用私盐，盐的成本也会很大。”
丁正说道，“盐的问题，你们不要担心，所有的腌制海产品用盐，由我们给提供。在每条捕捞船上，我们都会派驻质检人员，控制海产品的含盐量以及海产品的质量。”
不过曹成自己心里明白，这是华夏军对他的信任。如果自己，在谈判过程中不能维护华夏军的利益，他很有可能被他的哥哥曹化淳调回京师。
登莱方面需要出售海产品，胶州湾方面需要原材料。双方一拍即合，所以，谈判过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登州水师捕捞的海产品腌制问题、产品质量，以及收购价格。
“禀师傅，丁司令请您陪同他一起，去接待以登莱巡抚孙元化为首的考察团。”小太监张德子笑呵呵的走进曹成的办公室，将丁正的手令交给他，“请您签一下字。”
曹成认真的看了一下手命，“没想到孙元化的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自古是求人就要低三分，他堂堂的登莱巡抚，终于求到了咱们华夏军门上。”
“师傅，要不要难为难为一下孙元化？”张德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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