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去瞧瞧。”秦漠笑道，“这周垣，越来越有意思了。”
固原总兵临时行辕内，杜昂蜷曲着身体，躺在床上呻吟，如同一只大虾。再也没有了往日吆五喝六的威风。前天夜里，杜昂同学吃了六斤肉，喝了七斤酒，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走到了新纳的第十七房小老婆房里，开始做男人们都喜欢做的事儿。不料正尽兴的当口，肚子猛的一疼，固原总兵停止了征伐，栽倒在床上。
杜昂的儿子杜越闻讯赶来，看了看他赤条条的小娘，“赶快躲到我房里。如果有人问起，你就一推三不知。我现在就去请郎中，这老家伙还不能死。”
杜小娘亲了杜越一口，“我等你。”
古浪城里的郎中，被杜越请了一遍，但是对固原总兵的腹痛，全部束手无策。三边总督杨鹤听说此事后，向杜越推荐了周垣和翁济世，“如果他们肯出手，你父亲基本可以不死。”
尽管杜若心中有所怀疑，但还是听从了总督大人的意见，请被世人称为屠夫的周垣和神医翁济世到府上为他老爹杜昂治病。
因右下腹剧痛，杜同学不得不右腿屈曲，不敢伸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时间久了，更增加了他的痛苦。杜小娘和侍女不断的为他擦着汗，在屋里忙来忙去。
古浪城里的郎中，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因为没有治好固原总兵的病，他们被那些蛮不讲理的丘八们和杜公子，禁足在这儿。
周垣观察了一下固原总兵的病情，心中有了底儿，不过，他还是问眉头紧锁的翁济世，“老先生，你怎么看？”。
翁济世道，“杜大人腹皮挛急，全腹压痛且有反跳痛，腹胀恶心呕吐，大便不爽，次数增多，小便频数，时时汗出，皮肤甲错。二目下陷，口干而臭，舌红苔黄糙，有高热，脉洪大而数。我判断为肠痈无疑。”
一旁，杜昂的儿子杜越问道，“周将军，翁先生，什么是肠痈？我父亲病很严重吗？为何那些郎中束手无策？”
“|肠痈俗称盲肠炎，为外科常见急腹症。”周垣说道，“肠痈多由饮食失节引起，暴怒忧思，跌扑奔走，使肠胃部运化功能失职，湿热邪毒内壅于肠而发。”伸手摸了摸杜昂的右下腹的包块，对杜越说道，“阑尾已经发炎脓肿，如向外溃破，可引起腹膜炎。这病情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会危及生命。”
“在下恳求，周将军和翁先生，救救家父。”杜越道，“花多少钱都可以。我们家很有钱的。”
“这并不都是钱的问题。”周垣摇摇头，瞥了一眼无知的官二代杜越，“如果想要治好杜大人的病，就需要开肠破肚。把发炎的阑尾割掉。但是现在，这里缺医少药，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蹲在地上的郎中们，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这厮怎么大言不惭？开肠破肚，你以为你家是杀猪啊！？”
大明朝的医生当中，极少懂的人体解剖知识。以至于外科手术很落后。遇到阑尾炎之类的内脏炎症，基本上是用中草药来清热解毒，于是，很多患者只能等死。三国时期的华佗同学是一位好的外科医生，而且也是一位优秀的麻醉师，可惜被曹操那厮给杀了。
一旁，杨鹤与杨嗣业对视一眼，均露出惊异的神色。在这个时代，得了阑尾炎，几乎等同与被判了死刑。现在周垣说没有十成的把握，那他至少也有八成。这个周垣，即使不弃笔从戎，也能成为盖世名医。
杜越俯下身来，对父亲杜昂说道，“爹，周将军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要不要动手术，你给句话。”
“人生生死寻常事，就请周将军动手吧。”杜昂咬着牙，汗珠不停地从额头坠落，“麻辣隔壁的，疼死我了。”
“周将军，我老爷子就拜托给你了。”杜越对周垣行了一礼，“我这人晕血，平常连鸡都杀鸡都不敢看，我去隔壁等着，等你忙完，叫我一声就可以了。”也不等周垣同意，拉过杜小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门耍子去也。
周垣笑了笑，没有吭声，他对大户人家这种男盗女娼的行为司空见惯。红楼梦里面焦大都说过，“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鸡摸狗，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据说贾府门口的石狮子也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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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痈？那可会死人的。”秦漠道，“除非他福大命大，遇上华佗在世。”
“秦公公。我家将军就是在世华佗。”值班军官笑道，“您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见证奇迹。”
马六子于是把戈壁滩两次看到佛光之事说了一遍，“前些日子，我家大人还在明月寨诛杀了千年的猫鬼。乡亲们现在正集资修将军祠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秦墨手里把玩着核桃，“兄弟，我还知道前几天阴兵过境，你家将军救了河西巡抚一命。”
“老秦。你可真行啊！”马六子笑道。“何不趁着做监军的机会？让我家大人帮助你和嫂子一回？我还有事儿，改天再聊。”
秦嫂笑道，“周将军都能给人换心，给你安上个丁丁，不还是小菜一碟？记住了，要找个长一些大一些的。如果能像菜园里的白萝卜那样最好。”
“你这婆娘，贪得无厌.能有丁丁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秦漠哈哈大笑，命人备了车马，去猎豹师拜见周垣。不想周垣不在军中，秦漠问值班的军官，才知道到固原总兵那里去了。
“秦公公，听说固原总兵杜大人得了肠痈，危在旦夕。三边总督杨鹤大人，特意命令我家将军前去瞧病。”
“兄弟，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秦漠笑道，“我和魏公公是小同乡，都是北直隶肃宁人。魏公公出身于街头杂耍艺人，好赌成性，曾卖掉自己的女儿作为赌债。后为赌债所逼遂自阉入宫做太监，”
“我听说魏公公和奉圣夫人客印月还是夫妻？”马六子问道，“叫什么对食？”
“马兄弟，你没听说过吗？。一入侯门深似海，在深宫大院，太监和宫女难免会感到生活无趣，但他毕竟也都是人呀！日久生情，便做起了一对假鸳鸯来，也算是同甘共苦。说白了吧就是临时夫妻，假的。这对食的宫女，叫“菜户”。”
马六子走后，秦嫂拉住秦漠，“当家的，你说人活着为了啥？如今我们已经人到中年，却无儿无女。就是你有万贯家财，最后不还都是人家的？”
秦漠沉思片刻，“我现在就去找周将军，成与不成，总算能了个心思。”
“那还能有假？”马六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
“兄弟，你连我也不放心吗？打死我也不说。”秦漠笑道。“我绝对给你保守保密。”
“兄弟好眼力,”秦漠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成家之后，和你嫂子一起做些小买卖。因为当地的无赖，拿了我的东西不给钱。我一怒之下，杀了那家伙。为了活命，不得不自宫当了太监。”
马六子拿起盘子里的果子，填在嘴里，“我听说，当年的魏忠贤魏公公的遭遇和你差不多。”
秦漠摆摆手，让女人出去，“兄弟，咱家听说周将军精通医术？曾经在花寨堡治愈胡参将老婆的疯病。”
“那可不是，”马六子神神秘秘地笑道，“俺家将军还会换心术。听说早年他跟着恩师游学湖广的时候，给一个白痴换了心头，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傻子后来居然考中了秀才。”
马六子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秦漠却当了真，“兄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可不能忽悠哥哥。”
马六子眼睛瞪得溜圆，“原来将军大人说的都是真的。老秦。你们居然，呵呵，居然让嫂子守活寡。”
“滚犊子、”秦嫂劈头盖脸打小马六子，“你个小屁孩，胡扯什么。”
马六子居然真的去找秦漠。“老秦，你有媳妇没？”
“有啊，怎么啦？”秦漠命媳妇给马六子端上糖水，“这位就是你亲嫂子。”
“谢了嫂子。”马六子接过糖水，咕咚咕咚喝完，抹了抹嘴，看着秦漠媳妇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秦大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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