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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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佳宛很惊奇,问他有没有驾照,阿忆咧嘴笑着说没有。

    第二天,林佳宛就安排他去学车,这小子也争气,没几天就直接考了试,拿到了驾照。

    没多久,阿忆成了天宇集团一名年轻的司机。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工作很认真,空了就研究S市的交通,笑容又甜,坐他车的领导都挺喜欢他。

    秦飞秋和慕容栾宣判的日子,慕容栩和与寒都没去旁听,对这两个自作自受的混蛋他们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可过了几天,慕容栩忽然接到秦飞秋从牢里打来的电话,说想见他和与寒。

    慕容栩问了与寒的意思,与寒同意了。

    S市监狱很人性化,他们为墙内墙外相隔的亲属,准备了单独会面的小隔间。

    半个小时的时间,悔恨愧疚也好,难舍难分也罢,小小的房间里上演着人间最跌拓起伏的悲喜。

    与寒对秦飞秋既没有怨,也没有恨,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当穿着灰蓝色竖条囚服,瘦了一大圈的秦飞秋,带着手铐走进来的时候,她的内心无一丝波澜。

    慕容栩的心却滚油一样,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害死他姐姐的仇人。

    秦飞秋坐下来,仍是一派潇洒:“又见面啦。”

    慕容栩冷着脸问:“找我们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秦飞秋笑得一脸灿烂,“牢里太寂寞了,找你们来聊聊天。”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慕容栩反问他。

    “不想聊聊你那个好姐姐的事吗?”秦飞秋故意挑衅他。

    与寒在桌子底下去握慕容栩的手,慕容栩接过她的手,轻轻晃了晃,示意自己没事。

    秦飞秋瞥了一眼,觉得他们的举动特别刺眼,他嫉妒起来:“两位感情还真好啊。”

    说完,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与小姐,我倒是不明白了,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你还配合我演什么戏呢?”

    与寒白了他一眼:“我不演,你能消停?”

    “哈哈哈,”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秦飞秋笑得放肆,“可笑徐茵看走了眼,你哪是什么书呆子,你是会揣测人心的人精啊。”

    “你错了,我只是找到了逻辑,一环一环的因果关系,是很容易猜的。”与寒和他讲起了理论,慕容栩在边上含笑听着。

    “可恨,第一次在酒店我就该下手。”秦飞秋很懊丧。

    “没用的,我那天穿的T恤做过酸处理,你如果敢碰我,至少三度化学烧伤。”与寒耐心地向他解释。

    烧伤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秦飞秋,他激动起来:“三度化学烧伤,我的脸现在难道不是烧伤吗?”

    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张俊脸了,想到被面前这个女人害得差点毁容,他气得面容扭曲起来,与寒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大概是之前烧了几个水泡,皮破了,皮肤上有几处疤痕。

    “你这个会好的,最多留下很浅的印子。”与寒有点不以为然,觉得他反应过度了。

    秦飞秋喃喃地说:“是啊,出去我都快四十了,谁还会在乎我脸上有没有疤。”

    忽然,他脸色一变,一只桃花眼半眯,用轻佻的口气对慕容栩说:“你运气可真好,女朋友这么厉害,又敢为你拼命,”他身体往前倾,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你姐姐要是有她一半厉害,就不会害死自己,又害死自己的孩子了。”

    说完,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桀桀的笑声很刺耳。

    慕容栩的脸刷地白了,秦飞秋的这番话非常恶毒,既刺激了慕容栩,又在与寒和他已故的姐姐之间挑拨。她担心地转头去看慕容栩,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

    秦飞秋还嫌不够,他接着说:“孩子根本不是流掉的,是她吃了药打掉的,”他嘻嘻笑起来,逗弄着,“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原因。”

    慕容栩冷了脸,一言不发,拉起与寒要离开。秦飞秋知道这两都是说一不二的个性,立即典着脸求饶:“别走,别走,这么开不起玩笑,我继续说就是了。”

    见他俩重新落了座,他又洋洋得意起来:“我把她吃得死死的,我说自己没玩够,不想要孩子,她就乖乖把孩子打掉了。”

    他惬意地往椅子上一靠,抖着腿,又笑起来:“真是蠢女人啊,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她忍了,欠了债,她帮着还,临了孩子都下得去手,哈哈哈,她根本就是蠢死的。”

    说完,他眼神中带了点疯狂和怨恨。

    凭什么抛弃他,一走了之,他是想改的,为什么不能再多给点时间呢?

    慕容栩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死死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

    忍了一会儿,慕容栩终于平静下来,他缓缓开了口:“你错了,她并不是为你这个人渣跳楼的,你不要得意。”

    “我姐姐特别善良,从小就信教,原本毕了业是想传教的,将一生奉献给善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似无奈,似叹息,“可惜妈妈不甘心,她把我们培养出来,就是有一天想让我们回去帮她争口气的,姐姐认了,于是进了木戎,然后和你这个混蛋结了婚。”

    “你没有看过她的遗书吧,”慕容栩冷笑一声,“她那么爱你,怎么最后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呢?”

    “她遗书上说,结婚没多久就后悔了,你根本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就当她下决心要离婚的时候,忽然有天听到你说梦话,爸爸放开我。

    她一下懂了,你那些放浪形骸是从哪里来的,她原谅你,帮你,不要孩子,都是在试图拯救你,她一直想等你回头。可你哪有什么心呢,你从小貌美,一切得来都太容易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珍惜,什么是真心。

    她是因为信仰破灭,看透了你肮脏的灵魂才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她离开,只是因为她太美好,跟你这个混蛋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栩说完有些神情暗淡,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有点泛黄的信封放在桌上。

    再不看神色僵硬的秦飞秋,他拉起与寒,离开了这间单调乏味的小屋子。

    秦飞秋呆呆地坐着,斜斜的影子在地上拉地很长,蜷曲的鬼爪子一样。

    他伸出依旧白皙好看的手指,抖抖索索地去触桌上的信封,在指尖碰到信封一角的一刹那,他的背忽然佝偻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

    慕容栩又把阿忆介绍给林佳宛,让她给他安排个工作。可林佳宛发现阿忆就是个榆木疙瘩,字都认不全,除了电脑游戏,啥也不会,着实令她头疼。

    偶然有一天,林佳宛开车送他回与寒家,阿忆先是夸了林佳宛车开得平稳,接着又开始细数各种车型的参数和性能,边讲还边手舞足蹈,应该这么开那么开。

    “病患说你是他姐姐。”医生询问与寒。

    与寒点点头。

    医生带了点窘态,接着说:“病患直肠有点破裂,还有炎症,需要手术修复。”

    阿忆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他听了医嘱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术后,与寒和慕容栩陪夜的时候,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嘴里一直喊“救救我”,嗓子都喊哑了。

    他一喊,与寒就轻轻拍他的手背,小声念“阿忆乖,不害怕”,像外婆小时候对她一样。

    阿忆出院后,与寒安排他暂时住在她家,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他。外婆和袁媛听了阿忆的故事,一点没嫌弃,反而对他充满怜惜,简直拿他当儿子看待。阿忆就整天乐呵呵,满脸挂着笑容。

    一来二去,阿忆就有点不愿意了,觉得被包养的日子没意思,不如在外面混舒服,虽然物质上没那么好,胜在自由。

    他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还挨了打,慕容栾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强喂他药,而且越玩越开,什么都来。他偶尔清醒了几次,简直玩命似地往外逃。

    慕容栾不知又弄了什么药,灌得他整天像个听话的木偶。

    与寒早年学过生理解剖,刚才又听了阿忆的讲述,一联系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里忍不住又骂了慕容栾几遍“人渣”。

    慕容栩怕与寒尴尬,抢过了话头:“阿忆成年了,手术可以自己签字,我们会照顾他的。”

    慕容栩出去叫医生,医生进来给阿忆打了一针,过了一会儿,阿忆平静下来,慢慢睡着了。

    医生示意他们两出去说话。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又没什么原则,有大老板养着,自然很乐意,日子一天天往前混。

    本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玩心重,家里待不住,就约狐朋狗友出去玩,慕容栾总是疑神疑鬼,两人吵了几次。

    与寒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愤恨,好像胸腔里堵着一团浞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将自己的兽欲凌驾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想起慕容栾扭捏的长相,她一阵恶心。

    过了一会儿,阿忆的药瘾犯了,一开始他还能控制,只是抓紧床沿。过了一会儿,他难耐地呻吟起来,开始在床上扭来扭曲。

    与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小声喊他的名字。

    阿忆说这些的时候,也没特别悲伤,也许是太过年轻,还不太明白故事背后人性的肮脏与黑暗。像个等待被表扬勇敢的小孩一样,他高高兴兴撩起病服,给他们看背上已经结了痂的鞭伤。

    阿忆的这些经历闻所未闻,慕容栩和与寒听得面面相觑。

    第二天,慕容栩和与寒一起去医院看望了阿忆,大概夜里没怎么睡好,阿忆眼底有点发青。

    据阿忆的叙述,他今年刚满19岁,在小县城的一个孤儿院长大。院里待他刻薄,所以一成年,他就往外跑,在大城市里四处漂。

    半年前他来到S市,在一家GAY吧打工,偶然间被慕容栾看中,并追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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