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万岁爷抱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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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御船,几个内务府的小太监拍着胸脯直喘气,陈侍郎也想长叹一声,但当着没根的奴才,他怕失了身份,故作矜持一般,敛着神色。

    有小太监议论道:“你们瞧见没?万岁爷抱着人呢。”

    另有人道:“呸,那么多人,眼睛又没瞎,怎么没瞧见。定然是纯主子了…听说纯主子待下人极好,从不打人骂人,我要是能在纯主子跟前露回脸,可就心满意足了。”先前的小太监道:“就你这寒酸模样,还想到主子跟前伺候?下辈子罢。”顿了顿,又道:“每年往翊坤宫里挤的宫人不知多少,我还听说有人不在钟粹宫做掌事,非得到翊坤宫做扫洒宫人的,也不瞧瞧你的德性…”越说越远了,陈侍郎摆了官架子,斥道:“糊涂东西,说什么呢?哪有奴才把主子跟前看见的事往外乱说的?都紧紧的闭好嘴巴子,方是活路。”

    众人畏惧官威,齐齐住了嘴,道:“大人教训得是。”

    青橙认床,又是在船上,便睡得不安稳。天还没亮,人就清醒了。硕大的一整块玻璃镶在床榻前,窗外漆黑,随扈的船只无数,却无一架挡住视野,可见是内务府特地谋算妥当的。天垂江阔,数点星子烁烁,青橙静静看了半响,又是睡眼朦胧。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她含糊唤了一声“海安…”,话音没落,腰身却被宽大的臂膀环住,有暖暖的呼吸在耳侧轻拂,他道:“醒了啊?”青橙怔了怔,她习惯早上起床时见不到他,今儿忽然还在,便心生讶异。又想是在宫外,他也不用上朝,睡得晚些无妨,就翻了身与他面对面。

    皇帝很少睡懒觉,自有记忆起,几乎每日鸡鸣时候就起身早读,像此般睡到浑身发软的日子,实为少之又少。青橙嫣然道:“这屋子真亮。”皇帝笑道:“朕特地命内务府造的,好叫你躺在榻上就能看天江云阔。”青橙往他下巴上蹭了蹭,道:“可费心了。”又道:“听说江边的日出极美,咱们去看好不好?”皇帝爽朗一笑,道:“傻丫头,你可不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晒你脸上的时候,你可睡得香呐!”

    青橙再往窗外一看,果见湖面波光粼粼,嘴巴子一噘,道:“怎么不叫醒我呢?”皇帝笑道:“咱们还有几日的路程了,明儿朕陪你看。”他坐直身,道:“该起了,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呢。”青橙嗯了一声,欲要掀开被褥,忽的看见窗外有飞鸟拂过,恍然想起什么,往被窝里一缩,道:“咱们能看见外头,那外头的人也能看见咱们,是不是?”

    夏已至,皇帝穿着蚕丝素白寝衣,薄透清凉而不寒。他故弄玄虚,侧身一笑,道:“也许吧。”青橙顿时以被遮面,道:“快,快让人搬屏风挡住...”

    皇帝道:“挡住什么?”

    他摆明了逗自己玩呢,青橙却无暇顾及,道:“挡住玻璃啊,被巡逻的侍卫瞧见,成什么样子嘛...”说着,脸已微微发红。皇帝道:“屋子在高处,巡逻的侍卫划着小船在底下,哪里瞧得见?”话虽如此,青橙还是不肯,道:“我知道他们手里都有西洋望远镜…”

    皇帝嗤笑道:“难不成还有人敢偷觎圣驾?”

    青橙揪着被褥不肯撒手,没得法子,皇帝只得让宫人搬来几扇紫檀木绣牡丹花卉纹屏风,严实挡在榻前。等她洗漱梳妆完,早已日照三竿。用了早膳,两人一齐下御船,另坐小船舫至太后船上请安。娴妃随身伺候太后,见圣驾临幸,忙屈膝道福。皇帝扬了扬手,笑道:“无需多礼。”又朝太后道:“皇额娘昨儿睡得可安稳?”

    太后身子骨发软,精神头倒还足,歪在躺椅上吸水烟,吞云吐雾道:“娴妃伺候得好,哀家睡得也香。”皇帝赞许的望了娴妃一眼,道:“回到宫里,朕会论功行赏,自会记你一等。”娴妃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太后烟盒,扶着太后坐到玻璃窗下,扬眉道:“能伺候太后是臣妾的福气,无须赏赐。”她睨了睨青橙,笑道:“纯妃今儿气色真好。”

    青橙忙上前给太后行了深蹲礼,默默退至皇帝身侧侍立。

    帝后不同来,却是纯妃随驾,其中关节,定然瞒不住太后。可瞧着皇帝意思,竟是堂堂正正的偏爱,着意要当众施恩宠与纯妃。太后心机深重,心想犯不着为一介汉女而使母子生出嫌隙,便只淡淡提点一句,道:“如今是在外头,底下大臣们几百双眼睛盯着呢,皇帝待后宫妃嫔当一视同仁,别叫她们家里人心寒。”

    皇帝听出话中深意,慢里斯条的抿了一口茶,笑道:“此番将后妃带出宫东巡,亦是要抚慰大臣。皇额娘放心,朕自有分寸。”又转了话头,道:“船上寂寞,朕想让永璋过来陪皇额娘解闷,皇额娘觉得如何?”太后宠爱永璋,道:“巴巴的只命他一个人来,倒拘住他了,不如将永瑢、永珹、永琪都唤至哀家船上。”

    娴妃担忧,道:“小孩子吵吵闹闹的,臣妾怕扰了太后清净。”

    太后拍了拍娴妃手背,道:“吵吵闹闹有什么不好?你呀,就该多和永璋他们亲近,说不定还能帮你招来皇子。”顿了顿,忽的又道:“你不去伺候皇帝,成日里只和哀家厮混,怎生得好?”她回头看着皇帝,道:“晚上娴妃去御船,纯妃留这伺候。”

    青橙一惊,心想着昨儿内务府搬去御船的东西还没摆好呢,她不知所措的望向皇帝,进退维谷。皇帝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抿着茶,挑明了道:“朕让纯妃住在御船东边屋里,昨儿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堆了一屋子东西,乱糟糟的朕看着就觉心烦。不如等屋子拾掇好了,朕再命纯妃过来伺候太后。”明摆着是托词,太后却不能挑破,意味深长道:“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你心里当有底。”

    皇帝搁下茶盏,道:“儿子谨遵皇额娘教诲。”

    回到御船上,青橙带了海安等几个宫婢太监在东屋收拾物件,她不敢让床榻正对着玻璃窗户,便在中间隔了一架珐琅镶金的六扇屏风。藤椅、踏板、痰盂、熏炉都是依着庆云斋的布置,又令人挪了两盆芍药、牡丹放在案几上。

    待忙活完,沐浴后,已近掌灯时分。

    海安点了两盏臂粗红烛,青橙立在窗前,望着最后一缕日光消逝在江面,心底渐渐升起一股难以喻言的空旷。皇帝在大厅召见了大臣,议完祭祀典礼事宜,问吴书来:“纯主子在做什么?”吴书来回道:“纯主子还在东屋收拾行李。”皇帝嗯了一声,背手出去。

    外头宫人扑通跪地恭请圣安,海安知道皇帝来了,忙迎出屋。皇帝默不作声行至青橙身侧,问:“在看什么?”青橙道:“看天,看水。”

    还有不远处的妃嫔船舫。

    两人静静呆了片刻,皇帝打破僵局道:“朕怎么觉得你话里有些不爽快?”青橙垂眼倏然一笑,道:“比起她们,我还能有什么不爽快的。”她们,都是他的妻妾。

    皇帝哑然笑道:“怎么又吃起醋了?朕做了什么招惹你的事儿了…”

    她缓缓转身面对他,微弱的烛光薄薄的铺在她脸上,朦胧不清,像是在梦里。她只到他肩膀,说话时,总要伸长了脖子,高举起脸,她道:“是不是因为我生了永璋、永瑢,所以你才一直钟情我?我记得刚入潜邸那会,你最宠爱的是娴主子、高主子,如果他们能生下皇子,皇上待她们,是不是也会像如今待我一样?”

    皇帝皱起眉头,不悦道:“又说什么傻话?”

    青橙道:“过完年,我就三十一了,宫里头几乎年年都有新人,她们又年轻又貌美,你对我的偏爱,又还能维持多久?太后让你待后宫一视同仁,我害怕...”她害怕什么,皇帝怎会不知道?所以太后让娴妃过来侍寝,他担心青橙难过,才不管不顾的袒护她。

    他就是要让她安心,让她知道,他待她的情,不止于帝王与妃嫔。

    皇帝怜意顿生,伸手勾起她腻滑的下巴,倾脸叼住她的唇,重重一吻,又抬头到:“这样可舒坦些了?”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着,青橙脚上轻轻一跺,道:“你严肃一点...”皇帝双手捧住她的脸,咬了咬她的鼻尖,道:“朕向来严肃,从未有人敢说朕不严肃。”

    这话不假,他一个眼神,就能把满朝文武吓破胆。

    暮色愈来愈浓郁,江面笼着浅浅一层白雾,月亮半悬,如玉盘银珠。见她欲言又止,皇帝不禁将她揽在怀里,柔柔拍着她的背,沉声道:“别担心。”稍稍一顿,越发情深似渊道:“朕就是你的靠山,无论你病了老了,都会让你靠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以为,如果朕不钟情你,你还能平平安安生下三个孩子?是先有朕钟情你,才有了永璋、永瑢和皎儿,而不是因为他们,朕才钟情于你。你那是谬论,是本末倒置!”

    她的心稍稍得了安慰,道:“我要好好想想。”

    皇帝笑道:“有什么好想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何时,他的手悄无声息放在....

    青橙往后退了半步,道:“我肚子饿了...”屋里只点了两盏烛灯,皇帝反身吹了两口气,灯就灭了。四周漆黑一片,反倒是外头点了花灯,照在江面上,映得水光潋滟。

    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笑道:“朕也饿了。”青橙看他眸子如烈火般炙热,道:“那我让尔绮备点心...你...你想吃什么?”不知不觉,她已贴在玻璃上,冰冰凉凉,无路可走。

    皇帝双手........将她笼在圈中,戏谑道:“朕想...”说罢,俯身.......

    如......似的,恋恋不舍。

    青橙......道:“外头有人...”

    江面寂静,可闻见侍卫划桨之声,青橙生怕有人抬头一看,就望见两人......姿态,又道:“到屏风后头去...”皇帝............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不怕,咱们在暗处。”

    她整理完行李后,才换了寝衣。寝衣薄滑,宽大舒适,除了..........

    皇帝停了动作,上下凝望片刻,喉结滑动,道:“你有预谋是不是?怕太后让娴妃侍寝,怕朕念念不忘,就想了法子...你什么时候和她们学坏了?”

    她们,是指争宠的妃嫔们,总是想着各式各样的法子留住皇帝。而皇帝,心里明明清楚,但从不点破,有时候,看着她们争来争去,只要不害人害命,也是种乐趣,

    青橙一听,臊红了脸道:“没有,刚才穿胸衣时,不小心掉进沐盆里沾了水,所以...”她这样急着解释,皇帝越觉有意思,一口..........连话也说不全了。

    皇帝在她耳边呼气,饶有意味道:“朕又没说不喜欢,你解释什么?”

    青橙双手顺着他脖颈一路往下,至腰间,忽的动手不轻不重的一拧,逗得皇帝浑身一哆嗦,蓦地往她紧紧压在玻璃上,道:“还敢作弄朕了?好大的胆子...”

    他的身.......

    槅门还大敞着,隐约可闻见奴才们细碎的脚步声,青橙羞得浑身发抖,道:“不行啊...”

    待圣驾走远了,他才略略用余光扫了一眼。皇帝穿着宝蓝色无纹苏绸便袍,怀里抱着一个女子。皇帝高大威武,显得女子极为娇小,就像身量未足的少女。女子连鞋也未穿,圆润细腻的脚趾在裙衫底下若隐若现。

    待圣驾转过房廊,候了小片刻,陈侍郎才疾步退下。

    穿过长廊,入了厅,再折弯,有一处桃心月洞门。屋中两侧摆着人高的蔷薇、海棠、玉葵花、牡丹等,花枝颤动,香气宜人。四面窗上安的都是玻璃,抬眼可见平静辽阔的江面,及垂手可摘的星子月亮。陈侍郎指使宫人将箱中物件拿出,经过前头教训,他不敢擅自摆设家具,遂低声下气问引路的太监,道:“请问公公,东西该如何摆?”

    引路太监道:“你等一等,我去问问吴爷爷。”

    陈侍郎知道吴爷爷就是养心殿的主管太监吴书来,便道:“有劳。”引路太监沿着来时的路出去,进了另一侧屋子,见海安站在厅中,就堆满了笑容上前,道:“海安姑姑,内务府将东西送来了,但不知该如何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海安答了声“是”,便返身出去。皇帝闻见动静,撂了笔墨,道:“你过来。”青橙快睡着了,她懒得动身,嘴里呜咽应着,人却越睡越沉。皇帝等了片刻,听外头没了声响,就自个起身转过屏风来看。

    只见她散着发髻,侧躺在御椅里,缩卷着身子,小小的人儿,就像一只沉睡的猫咪。皇帝柔声道:“怎么不去榻上睡?”青橙惺忪的睁开眼,挣扎着要起身,皇帝却齐膝横腰将她抱起,道:“去榻上睡吧。”她的脸埋在他胸口里,嘤咛似的嗯了一声。

    吴书来看皇帝抱着青橙出来,知道要回寝屋,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屏声静气的随在后头,蹑手蹑脚。陈侍郎得了太监传话,卸下东西,也未摆布,就领着人正欲离开。岂料在走廊上一头撞见皇帝,吓得连胆儿都冒出来了,就要跪地请安,竟听皇帝轻轻道:“别出声。”陈侍郎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立在墙角,心里头火燎火烧。

    陈侍郎拍着袖口灰尘,不以为然道:“纯主子的东西自然是送到纯主子船上,这点理谁不明白?”王进保猛地一拍膝,苦耷着老脸道:“陈大人,你怎么…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呢?”又贼头贼脑探头在陈侍郎耳侧,道:“纯主子,和万岁爷同吃同住呢…这下可麻烦了…”

    陈侍郎气得胡须发抖,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王进保连连赔罪,道:“我以为你知道呢。”有装腔作势问底下太监,道:“你们可都知道?”众人皆以王进保马首是瞻,纷纷道:“明面上没说,心里都有底呢。”

    海安点了点头,道:“还得问问纯主子。”说完就轻手轻脚进了里屋,屈了一膝,但并不道福。皇帝在批折子,隔着四扇楠木月华色刻丝珐琅屏风,青橙抱腿坐在御椅上昏昏欲睡,海安望去走了半步,压低了嗓子道:“主子,内务府送了行李来,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青橙怠倦,道:“让他们搁在屋里罢,明儿再摆设。”

    陈侍郎手心发汗,湿漉漉的,抱拳道:“谢公公提点。”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低头往前走,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毛深及踝,靴子踏在上面没有半点响动。船里处处立着当值宫人,但一丝喧哗之声也没有,平白令人心慌。

    陈侍郎气喘吁吁道:“办妥了,纯主子还在御前伺候,我稍稍摆布了家俬才退下。”

    王进保皮笑肉不笑,道:“陈大人办事,奴才放心得很。”稍一顿,又抚着额头道:“哎呦呦,瞧我糊涂!陈大人将行李送到纯主子船上了?”

    王进保摆了椅子坐在货仓了歇气喝茶,道:“没眼见的,都是陈侍郎想邀宠犯了错,关咱们什么事?”他翘着二郎腿,真是踌躇满志。

    再说陈侍郎,哆哆嗦嗦叫人重新将东西装了箱,再抬入御船时,暮色已浓郁。皇帝船上规矩大,待一层一层的盘问完了,御膳房已开始伺候晚点。陈侍郎带着一群人浑身汗湿的抬柜端箱立在甲板上,被夜风一吹,竟觉寒冷。

    候了大约两柱香时辰,有御前太监掀开厚毡出来,看也不看陈侍郎,只板脸道:“跟我走吧。”又见人多物多,便嘱咐道:“都轻手轻脚的,万岁爷在里屋批折子,可别扰了圣驾。”

    陈侍郎此时才明白自己被王进保下了套子,气鼓鼓道:“没根的奴才…”话一出口,周围的太监都停下手中活计直直盯着他,人多势众,陈侍郎不禁露出书生气短,摸了摸山羊胡须,转身带着人收拾烂摊子去了。

    吴书来使的太监寻了两刻钟才寻到货船上,见了王进保,依着吴书来的话传了。王进保有陈侍郎在前头顶着,自觉与自己无关而悠然自得。底下太监不免担心,道:“师父,依着吴爷爷的话,万岁爷已经动了气,到时问起来,咱们…”

    在出宫前,吴书来就偷偷儿跟王进保千叮万嘱,让其心里有底,凡纯妃之事,就是御驾之事,可别糊涂失了分寸。王进保精练老诚,主子说句什么,旁人听得一层意思,他却硬生生能想出十层,所以才能短短几年就挤开自己师傅,坐上内务府主管之位。故而吴书来对他极为放心,事事三言两语便能交待清楚。

    吴书来应了皇帝之命,却步退至船房外,随手召来一名小太监,问道:“货船停在哪儿了?”小太监伸长脖子趴在栏杆上一看,旗帜飞舞,江风呼啸,眼到之处,成十上百的船舫望不到尽头,哪里寻得见货船在哪儿呀,遂道:“吴爷爷稍等,我去寻一寻。”吴书来不耐烦了,道:“你寻到王进保,就传我一句话:半时辰之内若纯主子的行李未至,他也不必来面圣了,自个跳江实在。”小太监听闻,知道是万岁爷生气了,不敢多言,飞奔而走。

    货船里,王进保高高站在木箱上,身侧随着五六个掌事太监,盯着底下人行事。没得多久,陈侍郎回转,王进保顺着梯子下去,抱拳躬身道:“事儿可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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