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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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沉默良久,方平心静气道:“除了翊坤宫,你再想想别处罢。此事并不着急,总要等行了册封礼再正式搬入。”皇后不露声色的应了声“是”,便福身退下。

    回到长春宫,善柔见皇后闷闷不乐,恐她伤感,便道:“纯嫔才生下皇子,还没出月子呢,皇上自然得护着她。”皇后取下小指上的金镶玛瑙护甲,拿在手中把玩,轻轻摇了摇头,道:“皇上这回虽护着纯嫔,到底是埋了根,往后一有风吹草动,事儿还得翻出来。令我担心的是——皇上是真将纯嫔放在眼底里了,连翊坤宫也只让她一人独住。”她唉唉叹了口气,善柔看着,想要宽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青橙连日来都睡得极早,总是天还没黑,就吹灯安寝。尔绮在外头听见林采悠污蔑一事,喜气洋洋的走入厅中与海安说论。海安也觉欢喜,道:“万岁爷还是记挂咱们主子的,宫里也只有咱们主子出了此等大事还能安然无恙。”

    尔绮连声道:“就是就是。”

    青橙隐约听了大半,到底禁不住好奇,命人重新往西屋掌了灯,又唤了尔绮到跟前,细声问道:“你和海安说什么?采悠怎么了?”

    尔绮巴不得青橙知道,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说道了一番,又笑道:“奴婢可真不懂主子前头为何生气,万岁爷是帝王,能做至如此,已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青橙忍不住笑了笑,道:“古往今来?你知道什么古往今来,识的字都装不下一茶碗。”尔绮久不见青橙笑,越发高兴,挠着头娇憨道:“奴婢跟着戏里学的,让主子见笑了。”

    青橙颊边深深抹开一丝笑意,顺势躺回锦被,轻声道:“吹灯吧。”尔绮答应了,领着当值的宫人悄然退出门外。次日,晨起时下了场雨,天气陡然凉爽许多,青橙闲着无聊,让海安从库房里捡了几匹苏锻,与尔绮坐在窗下剪绢花。

    才裁开布匹,堆了纱,却有宫人在廊下禀道:“主子,娴主子娘娘来瞧您了。”青橙忙起身,尔绮往桁架上取了件大红绸面的连枝纹斗篷替青橙裹上,方扶着她往外走。娴妃进了屋,见她大热的天穿得严严实实,连连道:“快进去,快进去,你还在月子里,可不能扑风。”

    青橙谢了恩,便引着娴妃入内。娴妃见案几上摆满了绢花、碎布,捡了朵半成的宫绢堆花,洋洋道:“你手艺倒是巧。”青橙恭谨道:“库里堆了许多布匹,放着也放着,倒坏了。我又闲着无事,便想做些绢花儿给底下人戴。”

    娴妃点点头,笑道:“你心思缜密,肯为旁人着想,实在难得。”

    青橙道:“谢娴主子谬赞。”海安捧了茶来,青橙亲自端了,递至娴妃手中,不动声色问:“娴主子可有什么事要吩咐青橙?”娴妃接过茶,轻轻吹拂着,抿了小口,方道:“其实也没什么,适才我去寿康宫请安,太后说你生了三阿哥,于皇家有贡献,想要赏你东西。她老人家知道你这里自然是什么都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让我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停了停,又粲然笑道:“老佛爷可说了,只要你想要的,通通都让你如愿以偿。”

    话虽如此,但任谁也不敢失了分寸。这个道理,青橙心里清明得很。她浅浅笑道:“请娴主子替我给老佛爷谢恩,待我出了月子,再亲自去寿康宫请安。只是——”她转脸望着案几上搁的数株海棠,粉白堆簇的花瓣儿在风里纷纷扬扬,淡淡的弥散着芬芳。

    青橙道:“只是三阿哥于我已是天赐,无需再有旁的奖赏。”她神情默默,一副清新寡淡的模样,话语柔柔,使得娴妃争强好胜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娴妃愣了愣,笑道:“你倒是头一个不要赏赐之人。”青橙道:“我已经拥有了许多,不用再多了。”

    娴妃帷幄深宫,与之交道过的女子许许多多,倒真是第一次碰到青橙这样的,好像你无论说什么,她也只是静静的笑,你无论提出什么诱惑利益,她都只是摇头。心底不由一沉,暗道:难怪...难怪皇上对她念念不忘。

    送走娴妃,海安收拾着茶盏,嗔了一句,道:“主子收敛锋芒是好的,可也不能做得太过,既是老佛爷问,您也该提一提晋封的事。奴婢听说,朝国送了皇室宗女来,皇上欲封她为妃,只怕要住到翊坤宫主位,到时候日子可不比现在,还得晨昏过去请安...”

    青橙怔了怔,道:“皇室宗女?”

    海安自知失言,忙道:“主子你别伤心,这事儿皇上也做不得主,外朝送了人来,皇上总不能退回去。”青橙褪了笑意,道:“既是属国联姻,皇上为了大局着想,定是不能亏待人家。”她深深叹了口气,道:“又是选秀,又是贡献,何时才是个头呀。”

    李朝金氏晋封的旨意很快就晓谕六宫,晋封为妃,赐字为“嘉”,居延禧宫主殿,册封礼于十天后举行。宫里来了新人,又是身份特殊,面上人人都是喜笑颜开,背地里却不知说了多少阴险话。青橙出了月子,先往太后宫里请安。毕竟是生育了皇子,太后待她比先前要好许多,还赐了两柄和田白玉做的如意。

    出了寿康宫,碰巧在宫街上撞见金氏嘉妃,青橙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立在墙角屈膝请安。嘉妃坐着肩舆,居高临下扫了青橙一眼,挥手让轿舆停下,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册封礼时,你不在么?”青橙从容回道:“臣妾那时正在坐月子,皇上有特旨,允臣妾不用出席嘉妃娘娘的册封礼。”

    嘉妃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你,你是翊坤宫的纯嫔。”青橙低声应道:“是。”嘉妃上下打量着青橙,只见她一身石青织银丝白玉兰团花宫袍,梳着简单的方髻,用绿玉镶珍珠拧金丝簪压着,清清丽丽,眉目间顾盼生辉,使人一望就移不开目光。

    青橙被盯得难受,便道:“嘉主子可有话要吩咐?”嘉妃回过神,眉上一挑,笑道:“我还要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改日再与你叙话。”青橙屈膝道:“恭送嘉主子。”金俨儿高高坐在轿子上,目不斜视的望向宫墙深处,心底却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她记得纯嫔,第一次跟着大哥在乾清宫面圣的时候,皇帝就是为了纯嫔生产而抛下文武百官,匆匆而走,连看都没顾得及看她一眼,撂下她独自站在殿中高举着酒杯,颜面尽失。

    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原来帝王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辜负百官。

    这天,皇帝散了朝,被仪仗簇拥着肩舆进了养心门,忽而见宫墙下盈盈立着一个女子,她穿着湖蓝色的宫袍,身形羸弱,亦有不胜之态。他心中一喜,摆手道:“停一停。”吴书来也瞧见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暗道:总算是熬不住了。四下站着数十人,皇帝横了吴书来一眼,吴书来忙挥手领着众人退至养心门外。

    皇帝慢慢的踱步过去,愈走愈慢,愈走愈急。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竟觉有些惶然的害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害怕什么,或许所谓的近乡情更怯,便是如此罢。青橙亲自动手熬了半锅子绿豆沙,想送与皇帝食,到了门口,忽而又止了步,只遣了海安一人去。

    青橙遥遥望向远处,恢宏大气的殿宇,琉璃溢彩的黄瓦,深广而威严的庭院,她却仿若什么也没看见,满心眼里只愣愣的想:皇帝就在里面,或许在看书,或许在批折子,也或许他实在累了,正倚着炕几假寐。她有无数种揣测,却也没猜到,皇帝就立在她身后。

    终于,他低声唤了一句:“青橙,你...”他本想说:“你在做什么?”可话还没说完,怔忡不宁的青橙已唬得“啊”的尖叫出声,骤然往后转去,而其扭身的势头太猛,使得脚下一拐,便实实往后跌倒。皇帝离她两步,想要搀扶,却已然来不及,只是下意识的往前扑去。吴书来在门外闻见叫喊,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领着一众的侍卫太监咣哩珰啷的往里窜。

    却见青橙的背紧紧贴在宫墙上,而皇帝,双臂揽着她的腰,整张脸扑在她的胸口,喘息不定。两人姿态暧昧,骇得众人忙低了头,踩着小碎步直往后退。吴书来站在阶梯上,狠狠往自己嘴巴子上甩了两巴掌,气呼呼道:“叫你不瞧着脸色,叫你多管闲事...”

    皇帝抬起头,稳了稳步子,双手撑壁,将她框在中央,不轻不慢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面,透着她早已熟悉的龙诞香。半响,他才戏谑道:“你是故意的罢,以前在御池边见朕,也总要摔跤,惹得朕生着气,都得不顾颜面的过来抱你。”

    青橙羞得颊上飞红,说话也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是你自己吓着我了...我脚下不知绊了什么东西...拐了脚,就往后头...”

    她说得颠三倒四,他实在懒得听,便强吻过去。

    林采悠呛得说不出话,一阵猛咳。皇后斜眼睨着,镇定自若,恭谨问道:“皇上想如何处置?”吴书来端了御靴,跪在皇帝脚下,伺候着穿鞋。皇帝眉头微蹙,露出凌厉之色,狠狠道:“交予慎刑司杖死!”说罢,甩手连声厌烦道:“拖下去,拖下去!”皇后嫁给弘历数年,甚少见他如此震怒,也从未见他如何庇护后宫妃子,她揉了揉手心,只觉冰凉彻骨,直寒到心底深处。

    待诸事处置完毕,她跪了安,正欲退下,皇帝蓦然开口道:“李朝贡了金氏宗女,朕欲封其为妃,已经命内务府拟封号了,你拾掇出一座院子来给她住罢。”皇后刚才在廊下撞见异族女子,便已隐约猜到,故而并未惊讶,道:“外朝来的宗女,总不能亏待。”稍一思忖,旋即道:“翊坤宫为西六宫第二位,实在尊贵,主殿又空着,臣妾觉得此殿甚好。”

    皇帝正在宣见朝国使臣,相谈甚欢,时有笑语传出。皇后在廊檐下候了半会,里头方出来七八个身着异服之人,其中更有装扮艳丽的华服女子,眉宇间满是得意骄纵。皇后心底一咯噔,领着众人往旁处避了避,待人都走了,才使吴书来进殿禀告。

    进了凉阁,阔大方正的金砖洁如明镜,映着玻璃窗上的白光,照得满室通辉。皇帝坐在炕上品茗,面色平静,并未显出喜怒。皇后屈膝,道:“皇上万福金安。”陆嫔随在身后,亦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帝见两人同来,微觉诧异,问:“有什么事?”

    皇帝既没有赐座,两人便只能站着说话。皇后款款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不敢耽搁时辰,便实话直说了。”皇帝听她语气沉重,不由定了定神色,道:“说吧。”皇后却转过脸,对陆嫔道:“将刚才在长春宫跟我说的话,仔细同皇上说一遍。”

    皇后这才开口,道:“臣妾已经吩咐人绑了林采悠,候着廊下。”言语间,便有人引着林采悠进殿。她伏地而跪,神色坦然,似乎惧无可惧。皇帝眄视着她,眼如寒冰,唇角隐约浮起一丝笑容,道:“朕饶了你数次,你却总往火坑了跳。”

    犹如浇了满身冰水,林采悠唬得浑身都凉透了,背上寒戚戚的沁出冷汗。她连连叩首,焦急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纯嫔与简大人…”话音未落,皇帝倏然从炕上站起,连鞋也未穿,一脚狠狠踢了过去,喝道:“胡言乱语,朕割了你的舌头!”

    皇帝常年习练骑射武功,力道极大,林采悠受了一脚,直直往金砖上磕去,下巴钝痛,顿时满口腥甜。陆嫔唬得面无人色,踉跄往后退了半步,恨不得即刻跑出殿,躲去圣怒。

    陆嫔原本就极为容易受人挑拨,今儿听采悠如此说,又思及当日俯首帖耳的小常在如今盛宠竟在自己之上,顿觉满身血液全涌到了脑顶,转身便往皇后宫里去。长春宫里极为明净亮敞,窗上新换了银红霞影纱,远远看去,如黄昏霞彩一般。

    皇后坐在炕上看内务府新呈上的账本册子,抬头一笑,纳闷道:“才回去的,怎么又来了?”陆嫔心怀鬼胎,她与皇后熟络,只肃了一肃,便往炕首凳上坐了,笑道:“我去御花园走了走,撞见一件稀奇事,您知道我是藏不住事的,非得过来说完了,心里才舒坦。”

    善柔捧了茶来,陪笑道:“陆主子性子爽快,有什么都爱与皇后说。”

    陆嫔先前得宠,在皇帝面前就颇为胆小慎微,眼下失了宠,越发连说话都要琢磨半会,战战兢兢。她望了皇后一眼,皇后却只看着地上,她没得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将话向皇帝复述了。她偷觎着皇帝脸色,皇帝唇角一动,就吓得浑身打了个突。

    皇帝缄默了半会,忽而一笑,道:“她还挺能折腾的。”皇后一愣,不知皇帝所指,也不敢胡乱搭话,只是静静等着示下。皇帝果然道:“把林采悠带上来。”

    善柔答应着退下,陆嫔不想皇后竟要直接捅到皇帝跟前,唬得面色发白,愣愣道:“此事没根没据,如此行事,皇上要是怪罪,我…”皇后浅浅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万事有我在,牵扯不到你。呆会咱们到了养心殿,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

    陆嫔心中惶然,暗自悔恨自己冒失,却已无可挽回,只得随着皇后面圣。

    陆嫔心里一惊,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得,岂能容你胡说!”

    采悠娓娓说道:“奴婢不敢虚言,您只要稍微往御医院查一查,或往翊坤宫查一查,便可知道简大人与纯嫔的关系绝非一般。”略略顿了顿,接着道:“奴婢以为,此事并非要有确凿的证据,只需捕风捉影即可,皇上万圣之躯,岂肯容得如此龌蹉之事!”

    皇后听了,亦是膛目结舌,道:“话可不能胡说!”

    陆嫔忙道:“皇后说得是,臣妾深知事关重大,才斗胆贸然向皇后禀告。”

    皇后见她略有退缩之意,便道:“你做得很对,先来向我禀告,总比私底下风言风语要强。”她沉思片刻,召来善柔,吩咐道:“你叫人去绑了林采悠,一并送到养心殿去,此事重大,当请万岁爷示下。”

    皇后端详着陆嫔,见她似有心事,便扔了手中账册,笑道:“她与我亲厚,有事不瞒我,可见是真心待我好。”陆嫔道:“皇后是中宫主子,我自然以皇后唯首是瞻。”皇后心感甚慰,点了点头,道:“我倒想听听,是桩什么稀奇事。”

    陆嫔面色郁郁,往四下看了看,皇后知她有所顾虑,道:“你尽管放心,屋里都是我的亲近人,有什么话,断不会传到外头去。”陆嫔舒了口气,徐徐将在御花园撞见采悠、采悠向自己告发纯嫔与简玉衡有私情一事细细说了,末了又道:“此事虽没有确凿证据,但事无空穴来风,纯嫔若真是坦坦荡荡,也不怕咱们查一查。”语气一转,忧虑道:“臣妾是怕,皇家血脉来得不干不净呀!”

    夏日炎热,御花园里繁枝横斜飞逸,团花绽放,暖风轻轻一拂,便落英缤纷,幽香满鼻。陆嫔四下望了望,因近午歇,园子里极为僻静。她引着采悠至树荫浓密处,道:“你说纯嫔与人私通,可有证据?”采悠勾唇一笑,冷声道:“纯嫔还在钟粹宫时,几次生病都是御医院的简大人伺候,两人眉目含情,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悄悄话。”稍顿了顿,又道:“况且,若不是纯嫔心里有人,岂会一直避宠?奴婢估摸着,她们是在宫外识得的。”

    陆嫔抚了抚鬓上绢花,掏出帕子抿着额间细汗,淡然道:“冤枉人的话张口就是,搞不好,还惹得一身骚。”她斜眼望着采悠,神情间满是不屑。

    采悠怕她不信,早有准备,从袖口中取出锦帕,道:“主子您瞧瞧,这是纯嫔旧时赏与奴婢的。”陆嫔抬眼一看,见帕上绣着两朵青莲,便讪笑道:“我也有两块,纯嫔惯会做这些针线活,没什么稀奇。”采悠道:“她送与主子、赏给奴婢们,都不算什么,可她还送给过御医院的简大人。奴婢亲眼瞧见的,简大人有一块与此一模一样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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