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咬唇，感激的对鹿西凝点头。
送走她，鹿西凝灌了好几口水，才把小茯苓请到会议室来。
会议室依旧只有她们两个人，面对小茯苓，鹿西凝却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明明小茯苓是三人中身材最娇小、长相最可爱的，可看着她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鹿西凝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
“鹿编导，你要问我什么问题吗？”小茯苓歪着头，脸上满是好奇。
鹿西凝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真心觉得自己可能搞不定这丫头，“小茯苓，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啊？”
“就叫茯苓啊，我姓赵。”小茯苓笑了下，甜甜的说道：“我爸爸说茯苓是很昂贵的药材，他说我在他心中像茯苓一样值钱。”
“可惜爸爸是山里的采药农，所以不知道还有比茯苓价格更好的药材，不然有可能我就要叫做小人参、小灵芝了。”
“额。”鹿西凝有点诧异的问道：“采药农？是祖传的采药农吗？”
采药农竟然不知道人参、灵芝？
“嗯，祖传的采药农。”小茯苓点头，“我们家山很多，山上有很多松树，冬天的时候很长很冷。我爸爸说他是没挖到过人参和灵芝的，但是爷爷说他以前挖到过，可能野生的都被挖没了，所以爸爸在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更贵的药材。”
小茯苓顿了下，毫不在意的说：“我爸17岁就生了我，我们那里是贫困山区，可不像外面一样这么精彩。”
“后来是扶贫到了那边，我们才有了学校，然后学到知识，我就出来了。”
“13岁吧，13岁那年我来到城市打工，工作不好找，这里的人都认为我太小不用我。我只能去爸爸托人给我找的工厂里，没日没夜的干活。”
“工厂里有很多大姐姐，她们的生活很精彩，我知道了什么叫手机、也知道了什么叫明星。那段时间选秀节目还挺火的，我看那些没我漂亮的人站在台上被选中，就觉得很生气，所以我也去了。”
小茯苓咧嘴，非常自豪的笑了起来，“我觉得我能成功，果然我就成功了，然后成了骤风传媒的练习生。经纪人姐姐说我声音好听，带着一种大山的感觉，我没学过唱歌的，但我会唱我们那里的民谣，姐姐就说很好听，所以才会选中我。”
“当练习生幸福，包吃包住，每个季度还给发两身衣服，一个月有一千二的工资拿。我以前那个小工厂每个月才六百块，这样我就可以自己花六百、然后给家里送回去六百。”
“虽然同一个班的人总是嘲笑我，说我穷酸，连老师让买的化妆品、衣服都买不了，可我不在乎。她们再傲气也没关系，反正都没我厉害。”
“每次考试，总会有人被老师赶走，谁让她们不好好训练、只知道攀比，活该被赶走。等到最后，只有我们三个人留下来了，我们成了预备一号队，然后出道，我们开始赚钱了，那些人现在却什么都不是。”
小茯苓抿唇，像个傲娇又喜欢争强好胜的孩子一样，让鹿西凝有种觉得她很腹黑的感觉。
鹿西凝眸光微微晃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果然啊，和她猜想的一样，小茯苓很厉害，都不用她引导，自己就开始说了。
既然是这么爱说话的孩子，为什么所有事都让柚子说，还是因为人设的原因吧。
跟小茯苓这样有想法的人聊天，是不需要拐弯抹角的，于是鹿西凝直接问道：“你对团队日后发展怎么看？”
小茯苓顿了下，没敢一下子和鹿西凝说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甜甜笑道：“当然是听鹿编导的，我们想通过这个团综改变粉丝觉得我三人不和的印象，也想表现一下唱功，除此之外全听鹿编导的。”
“小茯苓，你这么聪明，我觉得当队长的人应该是你。”
鹿西凝笑了，毫不避讳的说道：“玥玥和柚子都没提过这两点，只有你记得，你们三人中、我觉得你最适合当队长。”
小茯苓眸光变得幽深，紧忙笑道：“鹿编导真会开玩笑，姐姐们是和你聊得太开心忘了吧。我刚进来才记得这两点，要是跟你聊一会儿我也会忘了的。”
鹿西凝笑了下，没拆穿她的掩饰，继续问道：“我们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今天会议室里的话我不会说给第三个人知道。”
“小茯苓，说说你真实的想法，你觉得以后你们团会怎么发展？”
“我们团……”小茯苓张嘴，犹豫的看鹿西凝一眼，“你和姐姐们也聊了这个话题吗？”
鹿西凝笑而不语，小茯苓便以为她和玥玥、柚子也谈了这个话题。
沉默半晌，小茯苓说道：“我们团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不温不火，在三线左右徘徊着。如果在其他经纪公司里，我们这样的女团还是可以留下来，养一段时间，万一我们还能上升一些，但在骤风，我们没什么价值了。”
“三线的女团对骤风来说可有可无，这里是拥有Empower那样神级天团的地方，有那颗巨星在，旗下的男团女团一出道就会比三线艺人火，只是骤风培养我们也浪费了很多资源，时总还想试试能不能救活我们。”
“所以这次拍摄团综，时总并没有给我们太多预算，除了让摄像师跟我们外，预算只有三十万。”
三十万，对于一个已经出道的女团来说，预算确实不算多。
可说是团综，她们拍完之后还是要在网络上发布，是不能播到电视上去，所以她们拍得还是网综。
网综的拍摄花费相差巨大，如果用节省的方法拍摄，除了摄像师之外，她们可以不用任何道具，衣服穿自己的就可以，终于内容嘛……也有不花钱就能拍的内容，只是有区别而已。
若是花钱的拍法，那一集燃烧的经费可就吓人了。
“三十万，请不到一个好的摄制组，所以……”小茯苓低低一叹，看向鹿西凝的目光带上了歉意，“我们才会去求钱哥，让他帮我们找找人。”
这一刻，柚子才有一种自己还是女孩子的感觉，她好像找到了丢失多年的自己，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等柚子补好妆，鹿西凝加了她微信好友，“今天的事我谁都不会说，你放心吧。”
“家里的债……还没有还完……我们签了合约，万一不跟我们解除合约，我们连正常工作都不能去做……”
眼泪忽然从柚子眼中流出，她伸手扯了一把自己短短的头发，哭得更伤心了。“我真的不想剪头发啊，不想打扮的不男不女，可他们说我声音就是男人声音，就适合打扮成男人样子，这样才能吸引到粉丝。”
“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不会选择我，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听他们话……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母亲治病花了好多钱，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还欠了那么多人的钱，他们每天都会给我打恐吓电话，我都不敢回家，更不让人知道这种情况……”
等柚子哭够了，鹿西凝对她展颜一笑，“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
“要不先去洗个脸、补补妆？你现在的样子太惹人心疼，我都舍不得问你问题了。”
柚子愣住，自决定以中性形象出道后，她就剪去了多年长发，努力学着男人模样，这种关心……这种对待女孩子的关心，甜甜的、温柔的关心，她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了。
柚子抬头，目光忽闪着，半晌后嘴角却慢慢扯出不屑的笑容，“鹿编导，你是想让我换人设吗？”
“换人设需要承担的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
“对于我们这种已经出道的女团，换人设就相当于重新出道，甚至比重新出道还可怕。”
柚子哭得稀里哗啦，这些话可能她从没跟人说过，一开口就收不住了。冰冷酷盖的掩饰下，她有一颗脆弱的心。
鹿西凝安静听着，偶尔帝递给她一张纸巾，不再开口，就静静的听柚子诉说。
她们迫切的将自己需要洗白的地方都告诉鹿西凝，甚至在昨晚钱深州通知她们的时候，三人商量了一整夜，怕自己提要求太多会让编导生气、又怕自己说得太少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们商量了一夜，将急需解释的黑点罗列出来，却还是不敢提太多要求。
“如果……”柚子张嘴，脸上用来掩饰的冰冷消失，她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小声说：“如果这次失败，我们是真的要解散了……所以……一定要成功才行。”
“你可以试一下暗黑系的打扮，穿工装之类的，也可以穿JK制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做自己。”
“做你自己喜欢的样子，我觉得那样的你最开心、也最漂亮。”
鹿西凝抿唇，看了柚子一会儿，低声问道：“如果这次网综不成功，你们不是一样要解散吗？”
柚子沉默。
是的，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和鹿西凝说得很清楚了，如果网综失败，她们就会面临解散的局面。
“会造成原有的粉丝急速减少，还要面临没人喜欢的尴尬局面，如果我们因为改人设而失败解散的话，这个风险你能承担吗？”
柚子表情淡漠，冷冰冰的看鹿西凝，想把一切都推到鹿西凝身上。
“我不适合。”
柚子低头，并没有说自己愿不愿意，而是说自己不适合。
鹿西凝想了下，一边在心底埋怨自己多管闲事，一边说道：“酷女孩、帅女孩，并不是泛指短发、穿男装，长发甜美的女孩照样可以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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