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又符合冥陀门探子的调查，那密林的血迹一路延伸至断崖处。
常溪暮抬眸，面色狐疑。
“你该不会故意要引我去那断崖处吧？”
那黑如夜空的眸子当即凝滞了，似化不开的墨，缓慢的渗出些许委屈，和那阴沉的脸完全不相符合。
此子年纪与他相仿，年纪便是少主，又将那无极潜渊刀法习了一半，可在王天明手下带走自己，功力可见一斑，算是高于自己，而冥陀门弟子众多，要真想胁迫自己，似也不必如此费尽周折。
“抱歉，我一时失言。”
常溪暮不安分的舔唇。
“近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闹不明白，也许每个人都有目的，但如果手段正当，我亦无话可说。”
同样是要那《生死判》，玉簟秋正当调查，而王天明出手就杀了琴盟不少人，更遑论那金盏阁，轻巧一言，足以让季凌春身败名裂，甚至很可能，八音盟其他盟主为他所杀。
事态复杂至此，常溪暮的脑瓜子不够用。
对于正当手段此言，玉簟秋不曾多做解释，行得端坐得正之人，不必解释。他行事作风的确和传言中的下三门不一样，对方已经坦白了目的，常溪暮左思右想，干脆提出合作。
“不如这样，咱们合作，你有冥陀门的探子，日后定能帮上大忙，而你单打独斗斗不过王天明，我亦如此，行事总归不妥，若我们联手，没准搏上一搏。”
“且你听你言，你只是对那《生死判》感兴趣，亦不确定秘籍是否在季凌春身上，咱们一起找季凌春。我要保他命，你只管询问秘籍下落，可若是他真不知，你不能下毒手。”
玉簟秋几乎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他亦扫向门外，那群弟子们也无意见，冷哼一声，又偏头去看常溪暮。
“你用好膳后，去那冰窖。”
琴盟的六名弟子的尸体还在冰窖之中呢！
饭菜早就凉了，被一堆情报拥簇着，常溪暮也没了食欲。
“现在就去。”
民院，富庶不到哪儿去，两人干脆是持着火把下了冰窖。
想了想，常溪暮摸出一颗夜明珠置于一旁，观察那六具尸体。见那玉簟秋盯着夜明珠看，常溪暮轻笑，随口一说。
“要不送给你？我拿着这也无用。”
他心想，这夜明珠还是当初在红莲宫时，从后山密道走过时，顺手拿的，本意是交给府衙充公，哪知突发了季凌春这事，没去见花知落，便一路带出来了。
这会他也是随口一说，且看玉簟秋衣着，都是当下流行的样式，料子用的是江南一带上好的丝绸。而那晚间一桌饭菜，定是花费了不少银子。冥陀门可见是个有钱的门派，就是这临时暂住的民院，颇为简陋普通了些，冰窖里两个取光的地方都没有。
“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玉簟秋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
光线模糊，他也看不清玉簟秋的脸色，顺嘴一答。
“当然，就作为咱们合作的信物。”
他说话向来嘴不把门，哪能知道，这随口一句话让那阴郁少年笑成了花。
待对方走近自己，一起查看那尸体时，面色无异，还是一个阴沉的少年，脸蛋虽好，乍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模样。
“此事一出，王天明便将青州府金盏阁的店给毁了，人也都杀了，算是和金盏阁结下了仇怨。”
玉簟秋亦猜测，王天明很可能早就暗中监视季凌春，如今迟迟不愿离开青州，没准是认定季凌春还在青州境内。
“然金盏阁不傻，早有后手。”
金盏阁给出了证据，是那几名琴盟的弟子，他们都是被紫冥掌所伤，七窍流血而死。
而武林中，只有季凌春会那紫冥掌。
整个江湖都因近日一事激动起来，这番争论之后，人们更加相信金盏阁的情报了。
“无耻之徒！”
秦风愤怒，却因鞭长莫及，此时并不能追到金盏阁的老巢揪出幕后人。
而随即，玉簟秋告知他更为密切的情报，和那金盏阁有关。
因八音盟被灭一事是出自金盏阁，江湖人大多都相信了，也表明一旦季凌春现身，定然为武林除害。
然，在久三日前，王家寨的人提出质疑，表明金盏阁空口无凭，怎的就说那季凌春杀人？那他王家寨说人是金盏阁杀的行不行？
随即陆续的，有人表明八音盟其他几个盟主尸体上也有紫冥掌，便是坐实了金盏阁的情报。
表面来看，是有人质疑，金盏阁证明自己，实则一切都在金盏阁的算计之内，毕竟当初将情报卖给王家寨，实则就打算将对方当做杀人之刀。刀是活的，迟早会反噬。
这是底牌，底牌一旦出现，局势实则更容易被金盏阁掌控。
作为围观者，亦作为渔翁，常溪暮并不如他所料那般轻松。
他的入座像是成了一个信号，也不知玉簟秋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破天荒闪过了一丝笑意，很快就收敛了，却还是入了常溪暮的眼。
师父果然不曾欺他，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只有更奇，没有最奇。
金盏阁是情报组织，在江湖人的印象之中，该是收集情报能力出色，然武力较弱。这样的组织对上王家寨，不少人选择观望，这边是江湖现实。
“王天明这招也算高明。”
常溪暮心想，此人还没蠢到开口就承认方镜是他杀的。
这是首次江湖上有人，有一大门派对金盏阁的情报提出了质疑。
王家寨规模较大，虽放眼偌大武林，这种规模比不上六大门派，却也比门派厉害不少，但王家寨有个斩杀不少马贼的王天明，硬生生将王家寨的名气提上去了，江湖人不敢觑。
再次入座，常溪暮已调整好心情，且决意大发善心，日后在外维护玉簟秋的形象，定不会让他人看出玉簟秋的正面目。
太匪夷所思了好吗？
让他惊讶到对水酒美食都不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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