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诚实，诚实到他想怀疑都无从怀疑。
“那你为何将这一切告知于我？”
对方出手相助可解释为一时兴起，可若是尽数将辛苦探出的情报告知，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俩早就合作了。
玉簟秋沉默。
沉默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讲明一个事实。
“实则我于东莱县就见过你。”
东莱县？
常溪暮狐疑的看过去，不由得怀疑对方了。
自己出岛首登便是登州府，随即赶往东莱。
东莱离那蓬莱岛非常之近，想及不少门派对蓬莱派趋之若鹜，他心下惴惴，连带着没了食欲，只觉自己赶赴了一场索命宴。
“你所为我都知晓。”
玉簟秋艰难的吐出言辞，在常溪暮看不到的地方，红了耳根子，好似这般直白的和一人交流是件困难的事儿。
“我亦知你与鲲鹏派的白鹭飞是好友，还与无相派的罗清欢相识，甚至入夜后送她回府。”
娘亲嘞，这人是不是一直在跟踪自己啊？
常溪暮一阵恶寒，差点不顾礼仪掀起自己的袖子。
四下的几名弟子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好似也为少主这般行径感到羞耻。
“你，你！”
常溪暮吃惊的站起来，指着对方。
“你调查季凌春是因《生死判》，对那秘籍感兴趣，那跟踪我又是何意？”
他有些后悔了，此刻特别想念白鹭飞。
玉簟秋更加不好意思了，尽管很难在他那张阴郁的脸上看出这样的情绪。
“我对你很感兴趣。”
常溪暮提着木剑，转身就打算走。
“不好意思啊，我喜欢女子，香香软软的女子，对和我一样的男子没兴趣，就此别过，不再相见！”
他转身欲走，还未及大门，就被几位冥陀门的弟子拦住了。
这弟子神色也如玉簟秋，阴沉，眉宇间有黑气，身后披着浓墨般的夜色，像是刚从地狱爬起来，神色略显狰狞。
“干嘛了你们？”
他大声喊起来。
“你们这是打算强买强卖吗？”
留在桌前的玉簟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俊俏公子所言，整张脸‘腾’的就红成了火烧云。
他向来以阴郁外表吓退不少人，可外人不知，他实则被门主保护得很好，亦不心将那装腔作势的风格传于他，让外人误以为他是个阴险狡诈亦邪魅狷狂之人。
实则，此子心思纯得比那姑娘都白，奈何至今不曾有人发现。
“不不不，你误会了。”
玉簟秋急匆匆的站起来，他雪肤上涌现出好看的赤色，和那云霞一般，然而天生的阴沉让这赤色多了分狰狞，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怪异。
“我、我只是，”曾经倚靠船头装作冷漠清冷的少年，此刻略显手足无措，“想和你交个朋友。”
常溪暮心中飞驰而过一大堆话语，都没能说出口。
他心想，就算他对外传言，那不入流的下山门冥陀门少主实则是个渴望朋友的孩子，不会有人相信。
他又想，这光靠外表气质的孩，是怎么被养成这般故作成熟实则单纯的模样呢？
冥陀门门主真乃奇人，当然，最神奇的是这位少主。
至此，此人彻底颠覆了常溪暮的印象，且让常溪暮此后再也不敢以初次印象待人，生怕日后脸疼。
“你好似对这事格外在意。”
“自然，我对《生死判》很感兴趣，八音盟一事又与此秘籍有关。”
思来想去，常溪暮也只能想到《生死判》亦或是方镜之死。
不过眼下看来，对方如此栽赃季凌春，可见季凌春是逃脱了。又传言方远失踪，可能为季凌春所杀，那么方远也可能还活着，找到这二人后，便可知当日到底发了什么。
“那此后你们可有追查季凌春的下落？”
玉簟秋又解释：“通过密林是一片断崖，而血迹是在往断崖处的方向中断的。”
这已隐约透露出，没准季凌春就是坠入断崖才逃脱亦或殒命的，这暗示太过明显，可玉簟秋又是阴沉不带犹豫。
常溪暮忍不住了，实诚问出口。
随即黑衣人一部分留下来将六名琴盟弟子的尸体扔入六角亭旁的湖水中，余下的追着那季凌春和方远而去。
玉簟秋神色淡淡：“六名琴盟弟子的尸体已被打捞上来，现藏于这民院的冰窖之中，而季凌春和方远不见踪影。”
这事和常溪暮的查探和猜测有不少重叠之处，也有他不理解之处。
“自然，”玉簟秋出奇的配合，这让常溪暮感到奇怪，“然我们的人赶到那片密林中只见被打斗的痕迹和满地血污，并无人影或尸体。”
“那密林也有奇特之处。”
“不曾。”
这亦是冥陀门探子的一大弊病，他们人数多，各类人都有，打探消息也便利，不会惹人注意，却武功都不会，不能深入调查，只可看表象。
根据探子们的情报，季凌春和方远带着六名琴盟弟子，于六日前的夜晚赶往了东郊的六角亭处，好似在那等人。
因那几人实力出众，探子们不敢靠太近，隔着几百丈观察，于朦胧夜色里，隐约看到那群白衣人和一群黑衣人打斗起来，没过多久，六名弟子被杀，季凌春带着方远逃往密林之中。
江湖传言要可行，那怎么也得给出一二说法吧？
脑海中闪过一丝灵感，常溪暮大胆的猜测，该不会客栈里的几位琴盟弟子，是用来栽赃季凌春的吧？
“那你们的探子可曾查出季凌春等是因何赴约？与何人赴约？”
若是那群黑衣人可打得季凌春都节节败退，那解决留在客栈里的几个琴盟弟子就轻而易举了。
有六人尸体被扔进湖水里，余下的尸体又是如何处置的？
冥陀门是下三门，奈何人员多，遍布各大州府，且他们门派情报都是自己收集，不曾向那金盏阁买卖，乍一看，更为可信。
又因少主曾在青州逗留，近些日子一直都周边活动，由此探子们更加注意这几处发生的大事，八音盟一事也在其列。
自季凌春等进城以来，都在冥陀门的探子的监视下，是以这群人对季凌春等的行动知晓得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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