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福好奇问到：“这位是你的侄子？”
“是的。”
“好年轻，应该还在读书吧？这位律师，不会是他女朋友吧？”郑大福试探到。
一说完，全场大笑，表哥笑得有点过了，抽搐般地放下筷子。
“当然，不是，他……人家大律师，哪高攀得起……”二姨边咯咯边笑道。
姨夫更是口水喷一地，说：“我的侄子太嫩了，刚才一路上，陈律师的表现，干练又雷厉风行，恐怕很少男人能驾驭得了，哈哈哈。”
表哥给陈子珊抛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表示：你很不错。
只可惜陈子珊反应寥寥，全场面无表情。
郑大福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这么年轻就当律师了，真的了不起，我平时也有一些法律业务的，不知道陈律师有没有兴趣呢？”
这算一个大橄榄枝了，郑大福这样的富豪客户，相信任何一个律师都不会拒绝的。
没想到陈子珊含沙射影地说：“当然，我很高兴郑老板愿意用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李岩阴阴嘴笑，理论上，郑大福这种社会大哥，管个毛子的法律。
法律业务肯定是骗人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李岩也羡慕，这种‘有机会合作一下’的话，毕竟只有大老板才有这样气场。
这样泡小蜜，有钱就是大晒，郑大福这么恶心，还有牙签搅蜜罐的心思，说明他内心还是极度自信的，说不定天天干这种事。
李岩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不明号码，他知道，这大概是亨利发来的，而且很长。
因为在饭局，他不好意思刷手机，所以没看。
郑老板吃饭途中，忽然正襟危坐地说：“相识一场，你们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你们的欠款，我来帮你们追！”
酒过三巡，郑大福脸上有点熏红，身体摇摇晃晃。
他先是大吼了一声，然后说：“我用一半的价格，回购你们的股票，算是填补你们的损失好了。”
“一半！”二姨原本她以为今天算白跑了，听到郑大福的话，大吃一惊，“你给我们10万？”
“回购你们的原始股。”郑大福不慌不忙地说道。
原本无精打采的陈子珊，直了直身子，眼神凌厉，斜眼盯着郑大福。
李岩也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回事？
这饭桌谈不上有愉快，一顿饭，这个暴发户就决定拿出10万来填补他们损失？
“讲点道理，先借先还，”郑大福叹气，“我不能抢在你们面前，但是……我损失太大了，你们一点点钱，当买个教训好了，当我也不能做得这么绝，所以我愿意填补你们一半损失！”
姨夫简直都不考虑，直接拱手：“郑老板果真大气啊！讲道理啊！”
讲个屁道理，李岩越想越奇怪，他转过去发现子珊同样紧皱眉头。
讲点道理……等等？
李岩忽然想起亨利在天桥底说的话：这个世界不是讲道理的。
郑大福怎么可能跟我们讲到道理？
李岩连忙拿起手机，打开亨利的短信，他惊呆了。
原来，他契叔的原始股是真的！
那家公司已经在德国悄悄上市了，而且因为在德国证监会登记换了名字，在这边根本查不到，也没有一个股东收到上市的信息！
李岩看了看那间公司的市值，被吓坏了，原本五毛一股的成本价，上市后，市场上是8块钱，也就是说，现在的5万翻了16倍，成了80万！
难怪郑大福想要收购他们手上的股票，这个奸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郑大福下巴挑了挑子珊，“陈律师可以帮忙写合同，放心，委托费绝对少不了你。”
陈子珊大概鸡皮疙瘩都起了，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郑大福为什么这么做，旁边的李岩反而笑了。
陈子珊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呢，郑老板？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话，追回欠款后，你直接打钱他们就行了，签转让合同，干什么？”
表哥是做金融的，这时候很装比地解释一番：“那些股票不值钱，承诺上市失败了，3年没有任何动静，还是外国公司，这种股票凭证……二级市场都卖不出去的，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原始股骗局。”
李岩笑得更甚了，陈子珊虽然聪明，离真相也很近，但是打死都想不到，这不是原始股骗局，这是真的上市奇迹！
郑大福先是酝酿了一下，随后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我想用正规的途径和方法解决这件事，不想这么儿戏，不很符合你们律师的原则吗？而且还能给你赚点钱，何乐不为呢？”
二姨和姨夫小声商量了半天，终于开口：“好吧，我觉得挺合理的，毕竟我怀疑那个MMP都不一定有10万……”
“如果他没有钱！”郑大福拍胸口，“那就是我的事，我自己一个人啃了！”
表哥感叹，举起大拇指：“郑老板真的是活菩萨呀！”
李岩满脸鄙夷，被人抢了一半的钱，还给别人拍马屁，二姨家人也是够贱的。
陈子珊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李岩。
李岩，我们现在溜出去，给点疏通费，直接找法院强制执行，说不定能截胡拿回欠款，只要在本地警察扫黑行动之前完成就可，不需要给那混蛋一半的钱！
李岩轻松一笑，直接发信息，说：没用的，法院有他的人，这种事一晚上可搞不定，放心好了。
陈子珊：你打算跟他签转让协议？
李岩：不，那间公司上市了。
陈子珊：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呢？
李岩：我能证明。
陈子珊：证明？
李岩与子珊偷偷聊完信息，一拍桌子，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他大声喊到：“郑大哥！我不同意这个决定！”
“啊？”
“大哥你太好人！我绝对不能让你承受这种损失！这样好了！我二姨他们我不做决定，但我不签协议直接走，那5万我不要了！算给你郑大哥一个面子！”
李岩站起来，夸张地双手拱杯，一口干了。
二姨他们家都被这一出，吓傻了，表哥心想，表弟也是一个拍马屁高手啊，但是有点幼稚了，钱都不要……
郑大福睁圆了眼，结结巴巴地说道：“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这又是何苦呢，5万块也是钱，而且你还是刚毕业的穷小子，这些钱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啊！”
他居然知道李岩的情况，说白了，他早就调查过了。
“这样好了！”李岩挺直地站在原地，快速给子珊一个眼色，厉声说，“我不签合同，郑大哥你给多少，我就要多少！哪怕你给我一百，我今晚直接走人，不再拿大哥一毛钱！”
“好兄弟！”郑大福特别社会的嚷了一声，同样站起来，干了一杯酒，随后小声别扭地说到：“但是……合同还是签一下吧，走个程序而已，放心好了，你这么仗义善良，替人着想，我绝对不会坑你好吧！说一半就一半！”
李岩都忍不住笑了，他看向陈子珊，她的眼睛睁得老大，手指紧紧攥紧酒杯，力度大到洒了一桌，李岩能看到她身体微微地颤抖。
她带着恐惧和震惊的眼神看着李岩。
郑大福的表现，让她终于明白，这股票是真的！
二姨给李岩夹了菜，说：“侄子，鲍鱼你应该没吃过吧？好好尝尝吧，我们家最近天天熬一只煲汤。”
李岩翻白眼。
子珊也说：“那些股票众筹书是真的……我查过，公司是真的，印章也是真的，但是这家公司应该没有上市，如果我没猜错，他也是被人骗了，他大概率没什么钱在身边。”
郑大福好像也知道这个情况，脸色有点扭青。
李岩很惊讶，那些股票凭证竟然有效……
“这个厨师挺不错的，我从北辰那边拉回来的，现在专门替我做菜，你们好好尝尝。”
郑大福颇有主人公风范，大方向大家介绍菜式。
那些菜确实有一手。
“事实上，我们打算给你们地址，然后走人了……”李岩开声。
郑大福打量了一下李岩，显然很不屑，愤愤地说：“小兄弟，就在刚才，我已经找到了，当然谢谢你们给的信息，今晚村里派出所，有出巢行动，村内不太适合搞事，不然我早把他抓来这里喂狗了，明天吧，明天有他看的。”
“那没我们什么事了对吧？”陈子珊开口，立马吸引了郑大福的注意。
郑大福咬牙说：“我的钱肯定拿不回了，我只想要他的人！”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真的没错，几个人在大厅诅骂契叔，慢慢就熟络起来，到了晚上六点钟，李岩一伙人早就饿疯了，于是答应了一起吃晚饭。
“他总有点钱吧？我记得最后一批被骗的人，尾款都有50万了。”二姨夫说，“你大老板无所谓，我们的20万是辛苦钱啊。”
李岩注意到，他没有把自己的5万算进去。
李岩五人面面相觑，这是哪出样板戏？他们明明是被劫持过来的……
二姨抬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那种印着恶心金色巨龙的天花板，显然很想留下。
李岩感觉郑大福应该是一个脚控。
李岩稍微胆子大了点，讥笑到：“25万一顿饭，真的太贵了。”
“你还想收钱？天真了、”郑大福摇了摇头，“你们拿着强制令去，本地法院什么也干不了，天知道他把钱藏在哪。”
他眼神足足迷失了十几秒，才从李子珊那迷人润实的大气球中离开。
“美女，请你们吃一顿饭而已，纯粹是感谢你们的意思，没有别的恶意，”郑大福视线往下，陈子珊穿着一双vans，露出的脚踝跟白玉一样皙白。
李岩很惊讶，财富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郑大福这种又丑又矮的男人，居然可以如此自信。
他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事实上，在这栋硕大的别墅内，连空气都充满钱的味道。
“我很高兴你们帮我找到骗我的混球，”郑大福张开双手，有点像耶稣传教，“我听说你们也是来追债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来，今晚我们打算开个派对，请五位务必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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