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简单，不同意就拉倒，只不过李岩第一次见‘社会人’娴熟的厚脸皮处理方式，十分佩服。
二姨一下子就闭嘴了，说：“好吧，10万就10万吧，好过没有。”
二姨很聪明，又提了2万。
“8万。”郑大福野狼般的眼神终于露出来了，他几乎毫不客气地说：“陈律师怎么说？帮我们定一下合同？”
子珊装作为难的样子，说：“这个恐怕不太好弄，我没做过这种股权转让的业务。”
“没关系，我有律师会写，你们等等吧。”郑大福抄起电话，走到客厅。
这时就算二姨家人是猪，也会觉得奇怪吧？但他们偏偏没有。
“怎么办这个人……有点不讲道理……”二姨夫开声。
来之前，二姨夫说，能收回几千不错了，到这个时候，反而贪心起来。
李岩清了清嗓子，说：“这原始股的公司真上市了！”
二姨家人一脸疑惑不解。
“你又胡说什么？你今晚怎么了，吃错东西？”表哥不耐烦地说。
“真的，这些股票很值钱，所以他才要收购股权。”李岩着急地觑向外边，想要快速讲完要说的话。
“你个煞笔、”表哥骂了一句脏话，“这明显是一个皮包公司，从事行业是农业，名字不是英文，又不是德文，这种注册资金这么小的公司，3年早破产倒闭了。”
“但——”
“表弟！你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表哥厉声打断，“我是金融专业的，”他挺了挺腰，“这种事情很严谨，当中门道很多，你高中没毕业，不懂不要乱发表意见！”
二姨也没好气，脸色沉青，说了两个字：“白痴。”
“我——”
李岩话没说完，郑大福挺着大肚便便走了回来，他说：“律师马上到。”
“叫他不用来了！”李岩挥手，“我原价收购二姨你们家那些原始股！”
“原价？！”
面前四人表情各不相同，二姨更多还是迷惑不解，随后直接一句脏话：“侄儿**你搞个屁啊！真是个捣蛋鬼。”
姨夫鄙笑到：“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长大了这么会装比了，你哪来的二十万啊？”
表哥更是干笑附和，指着李岩嘲笑到：“做人踏实点好，你哪来的勇气吹这么多牛逼。”
唯独郑大福不出声，他眉头紧锁，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岩，他终于明白了——这崽子是知道的！
叮一声，二姨的微信提醒收到二十万。
全场睁大眼睛，机械报款声才刚刚过去，所有人中定身咒一样。
呼吸声仿佛都停止了。
“搞什么？你有20万？”
“等等！你花20万买我们家的股权？”
二姨家人正在叽叽喳喳争吵的时候，郑大福脸一沉，那双眼似关公般充满杀气。
“李岩对吗？”郑大福声音低了八度，带着瘆人气息的低沉，说：“知道人生有三件事不能做么？”
“第一，破人婚姻。”，“第二，杀人父母。”
“知道第三是什么么？”郑大福阴森森脸对着李岩。
子珊从后面扯着李岩的衣袖，二姨家反而没有听见郑大福的话，不过看那气势，也感觉有大事发生。
第三是挡人财路，李岩知道，但是不能说。
“你用10万买值一百六十万的股票，这不是财路，这是抢银行。”李岩嘴角上扬，他知道郑老板现在还不能发飙。
“你想跟我斗？”郑大福凑上去，两人脸相距不到20厘米，四眼双瞪，“你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吗？我可以把你杀了，埋在这里，J了那个律师，都不会有人怀疑我！”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了，还说出了他早就觊觎子珊的肮脏心思。
李岩的脸哗一声全白了，但他此刻已无办法回头。
“我给你一个机会，今晚放了我们，我还不至于办了你，”李岩咬牙说，“如果你执迷不悔，那就别怪我了。”
“天大笑话！”郑大福讥诮般拍了拍手掌，跟电影一样，客厅突然来了一群混混，把整个饭局围得严严实实的。
他说：“就凭你个煞笔？你毛都没长齐，包皮都不知道有没有割，想阻止我？”
这下二姨他们听到了这番话，姨夫更是吓得刷一声站起来，质问李岩：“侄子，你搞什么？有什么事得罪了郑老板？”
陈子珊此时终于开口了，说：“那家公司真的上市了，只不过上市前换了个名字，我们离德国太远了，根本不知道，这股权是真的！”
表哥仍很自信，看到表现机会，果断站了起来，说：“陈律师，你被我表弟误导了，他爱吹牛，如果说股票，没人比我理解深，这样说吧，德国证监会我都查过了，绝对没有这间公司的资料，你说换名字的情况，我也有注意过，我也不是傻的，总而言之，这件事情上，你信我就行了，我契叔绝对是个骗子！”
陈子珊望向李岩，李岩苦笑摇头，中间涉及了好几个转手的转让公告，这些信息大概也只有亨利能搞到，他表哥这种基层金融人士，肯定是不知道的。
郑老板思考了一阵，悻悻地说到：“你们今晚全部留下来，签了转让合同，才能走，钱我原价给你们，至于这些股票是不是真的，不用你们管，你们也管不了。”
几个混混听到郑老大的发言，一个个吹口哨起哄，表示老大霸气威武。
刚才开车的纹身男，向前一步，他的眼睛色眯眯地望着子珊，问：“大哥，这条正妹……怎么说？”
郑大富闪过一丝阴亵，但很快平复了，对手下说：“做完正事再说，把合同拿出来吧。”
陈子珊倒吸一口冷气，她意识到，原来他们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二姨迷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儿子。
他特别自信，还反过来安抚她的情绪，说：“放心好了，这个公司的股票，绝对不值钱，你是相信你儿子，一个北辰大学的高材生，还是相信一个自作聪明、高中毕业的李岩？”
表哥反而特别开心，尤其听到郑老板要付他们原价的时候。
他们原本只能拿10万，现在竟然可以原封不动拿回来，难免会高兴。
姨夫同是，只有一向聪明的二姨感觉到有点问题。
李岩没空解释，他的身后戒备最严，足足三个大汉，以掎角之势围着他。
他额头不断滑落汗滴，他伸手进入口袋，立马被纹身男大喝一声。
“搞什么，小子？想报警？把手伸出来！”
李岩快速摁了一下发送，随后举手表示无辜。
他充满自信地朝陈子珊笑了笑。
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她眼中的李岩已经成了一个疯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
与此同时，亨利正在赶来的途中。
二姨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颇有林黛玉葬花的矫情，她说：“郑老板，我不是装可怜，我的儿子刚刚贷款买了一辆车，我们家的情况特别的——”
撕啪一声，郑老板突然起身，大有不吃，中途离场意思，他摸了摸肚子，说：“时间不早了，快9点了，我们差不多可以收桌了，怎么说？”
“兄弟，你考虑一下……”郑老板看到他们窝里斗，一脸难堪，这里尽显他狡猾和商人的特质，他几乎没有与二姨谈条件，反而叨叨絮絮，还想说服李岩。
在他看来，这5万块，似乎比二姨那20万还要值钱。
李岩还是撅着脸，只不过，他演技一般，偶尔会松懈，不用多久，郑老板已经产生了怀疑。
“8万吧。”郑老板跟没听到一样，直言直语地嘟囔到，“讨个吉利。”
‘讨个吉利’下降了2万……
二姨家人面面相觑，脸色很难看，郑老板态度转变，跟四川变脸一样快。
“兄弟，我从公司拿钱，必须登记支出明细，最好走个程序，放心好了，股权转让的合同，陈律师今晚能弄好，不会浪费你们时间的。”
郑大福又笑嘻嘻提了一次，显然他迫不及待要让李岩签合同，唯独李岩和陈子珊看到他表情的牵强。
“郑老板太仗义了，我李岩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最值得骄傲的是——有义气！”李岩挺直腰拍拍胸膛，“我就算死，也绝不拿郑老板一分钱的！”
“那……你们这20万，我10万要了？”郑大福很疑惑，他现在不想布天罗地网了，他得快点收网。
“别这样哟，郑老板。”二姨五六十岁，突然撒了个娇，让人看得十分别扭，“15万怎样？反正我的侄子说不要他那五万了。”
子珊差点噗笑出来，前扑后仰，两个灯笼晃来晃去，让李岩看得下身发热。
“你不要就不要，长辈在商量事情时，不要在这里搞事，一边玩去。”姨夫用低沉严肃的声音说到，“再说了，你也不过是5万块而已。”
李岩转发了德国证监会的公告给子珊，她上了德国证券网一查股票代码，云雾揭开，事情不能再清楚了。
陈子珊有点自责，作为一个律师，她竟然连这点信息调查不清楚，连住在村落的郑大福比她优知，更别说，李岩的表现得多聪明了。
“我今天一点酒都没喝。”李岩摊手，伸了伸脖子，让大家看他有多清醒。
“你闭嘴！”二姨斩金截铁地打断他，“我们在聊正经事，你不要在这里捣乱！”
“反正我的钱不要了。”李岩装作倔强地昂着头。
陈子珊对于李岩的表演，完全呆愕了，相反二姨家人急了。
二姨狠狠地瞪了李岩一眼，示意他停下来，她哈哈笑地对郑大福说：“老板，我的侄子喝醉了，而且他年纪轻，他说的话，你不用理会，你刚才说用一半价格，回购我们的那些债务，我们其实挺感兴趣的。”
原始股是真的？这公司上市了？怎么可能？
陈子珊打死都想不到，公司换了一个名字，华夏的人全数失联，根本没人知道这回事，代理人估计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跑路。
这件公司的简介、发来的图片、业务逻辑，看起来都特别可笑，然而却偏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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