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至尊第三十二章 弑亲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金少爷前一阵子失踪,道上没人知道他躲在何处,但是最近又在弄云居见到他了。”

    “弄云居?那是什么地方?”萧竹盈问道。

    手下道:“是妓院,往城东桃花林再过去就是。”

    萧竹盈大皱眉头,道:“妓院?他怎会在那种地方?是躲避仇家吗?”

    “这个小的不知,但是他确实在那儿最少已有三四天了。”

    手下退离之后,萧竹盈闷闷不乐,想着要不要闯入妓院见金少爷,心里更怀疑消息会不会有错。

    萧竹盈这几天总是如此心神不宁,金羽兰忍不住道:“母亲,你不便去那种地方,还是我把兄长请出来见你,你说好不好?”

    萧竹盈道:“你也认为他会在那种场所?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第一刀,应该是勤练武功才对,那样的地方对他功力大有妨碍,于情于理,他不应在那儿,除非是为了躲避仇家。”

    金羽兰似乎想说什么,却忍了住,萧竹盈自顾低声说道:“……这有可能,他名声这样大,难保不会有人找他挑战,争夺天下第一刀之名,如果他是为了躲避对手,而藏身妓院,我去找他岂不是害他曝露了行迹?唉!罢了,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见见他,还是别去打扰他吧……”

    萧竹盈处处为金少爷着想,难掩失望之情,金羽兰忍不住道:“母亲不必为他这样担忧了,我听说兄长时常流连声色之地,应该不会是为了躲仇家才藏在那儿的……”

    话未说完,萧竹盈已怒眉一扬,伸手“啪”地一耳光打在金羽兰脸上,叱道:“不许你批评你的兄长!”

    金羽兰低下头抚着红烫的脸颊,颤动的长长睫毛底下噙着泪光。这楚楚可怜的神态,萧竹盈视而不见,心中自盘算道:

    “也罢,我小心点见他就是了,等到夜深了再潜入弄云居吧。”

    等到夜上三更,萧竹盈悄悄离开栖身的客店,往弄云居的方向而去。背后金羽兰小心翼翼地跟着,以提防萧竹盈出事。两道轻巧的身影一前一后,极快地穿过了桃花林,越过溪流,进了东城的闹区,此时已是万籁俱寂,唯闻一两声犬吠更鼓。

    穿过巷弄之后,萧竹盈却吓了一跳。在窄巷深处,正是灯火通明,笙歌喧天!

    萧竹盈一怔之后,旋即哑然失笑,自己居然忘了风月场所原本就是夜间的营生。自从迷宫金屋藏千娇被破,她顿悟昨非,全心全力建立月中天,对男女之事已全不挂心,当年颠倒武林豪杰的她,如今竟对这小小的弄云居大惊小怪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竹盈纤腰一转,轻盈地飞渡入墙,墙内红灯高挂,照亮了红楼锦绣。酒香、粉香,混着笑声、呼喝,来来去去的仆厮婢女有的端菜,有的提酒,从这个楼阁里出来,那个厢房里进去,高扬的笛音与低咽的箫声,在不同的楼台中响着,不知有多少风流才子散尽千金,香艳佳人温柔酬答。

    这个大妓院里,光是房舍庭院就不知多少座了,要找个金少爷倒真不是一时三刻之事,萧竹盈皱眉略思,便取下面具,大剌剌地走了出去。

    一走上前院的大路,正忙着迎客的大茶壶陡见了一个绝世美人悄生生地走来,唬了一跳,旋即想到的是哪个嫖客的夫人寻来了,但见她只身一人,又觉不像;是姘头捉奸,她又太美太高贵了些。一时之间,连见多识广的大茶壶也摸不出她的来历。

    他满脸堆笑迎上两步:“奶奶您罕走动啊!久仰,久仰……”

    萧竹盈冷冷道:“久仰什么?你认得我?”

    “小的哪有这福份见过夫人?只不过对夫人您是听也听得认得了。世间除了您之外,还有谁当得花中之冠呢!怪不得您相公夸您呢,真是天下掉不下来、画儿画不出来的好人品,奶奶,您相公是本院最挑剔、最难伺候的老爷子,今日见了您,就怪不得了……”

    萧竹盈本以为他也晓得迷宫金屋藏千娇这等武林组织,听到后来,方知他只不过信口胡诌,以这套滴水不漏的风月场说词,要套出自己的话,好见机行事,若是抓奸的,就赶紧偷偷派人通知嫖客由后门跑走。这老套拿来对付她萧竹盈,实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萧竹盈嫣然一笑:“你说我家老爷难伺候,我倒问你,我家老爷是哪个?”

    大茶壶一听便知道乱了谱,笑得更殷勤:“哎啊,冒犯,冒犯,小人罪该万死,有位官爷整天说他夫人多么艳盖西子、美赛飞燕,小人从未见过西子飞燕是什么模样,一见到奶奶,便以为是西施从古书里走出来了,所以误认了,误认了。”

    “哼,给我省省!过来。”

    萧竹盈容色虽美,神情却不怒自威,一声“过来”,俨然女皇降旨,虽有川流之客,大茶壶两只脚就不像自己的,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不敢多待一会儿。

    萧竹盈走至一旁,转身道:“我是来找我儿子的,他叫金少爷,你静静带我去见他,别惊动旁人,自有你的好处,否则,哼哼。”

    萧竹盈袖间金箭一抽,便抵住了大茶壶的颈子,吓得他脸色惨白,辛辛苦苦地笑:“姑奶奶……这……这东西危险得紧……”

    “本姑奶奶手下带的人命,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你识相点。”

    萧竹盈冷然说道,却收起金箭不再吓他,免得他大呼小叫,掌中再摊出来时,雪白的掌上已托着一锭金子。

    “这是引路费,马上带我去见金少爷!”

    说着,将金子往地上一抛,大茶壶连忙捡起,连声道:“是,是,小的知道,奶奶请。”

    一面引路,心里一面暗自嘀咕,太座抓奸是常有之事,做娘的抓儿子,却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个老娘还是个绝色佳人,威严睥睨,颇有江湖气概。

    但是金少爷也是个刁钻的客人,呼酒叱肉,一不高兴就是翻桌子、打姑娘,要不是出手极阔气,谁也受不了他!这位自称是他老娘的,作风倒是跟金少爷一模一样,都是修理了人之后,马上大钱一丢。

    只不知她找到了金少爷,金少爷会不会勃然大怒?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成为他的出气筒。

    两人走过了一处曲廊,进入梨木雕屏内的小厅,一头雪白的大鹦鹉便高声叫:“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叫声未歇,月门里绕出了一名十来岁的小丫头,笑道:“你这狠心的哥哥,可教我家小姐想煞了……”

    陡然发现是大茶房和一名美丽少妇,登时下半句话便说不出来,睁着疑惑的大眼睛望着他们:“李叔,这位……?”

    萧竹盈问道:“金少爷在里面?”

    丫环正要否认,萧竹盈已手起指落,瞬间点倒了丫头和茶房,一扬首,闯入了画房中。双掌一推,碰地一声,两扇雕工精致的香门便被轰然打破,撞向内壁,几声尖叫顿时响起。

    房中的大牙床上,红帐半掩,两名艳姬衣衫凌乱地惊坐而起,一人拉着自己的衣领掩住酥胸,一人索性全身都缩在男人怀里,一脸惊慌地觑着萧竹盈。

    “你是谁?”

    “金少爷,我怕!”

    帐中男子衣冠倒还整齐,背靠锦绣囊枕,一身上等的白丝袍,将他的修长身段衬托得玉树临风。他怀拥佳人,叼着象牙长烟管,悠哉悠哉地吐了口烟,神情虽十足浪子,那轮廊却令萧竹盈心头一震。

    没错,是他!那脸形、五官,已隐然找得到叶小钗的样子,没有五分也有三分。

    金少爷慢吞吞地把烟管递给一名艳女,才转过脸看萧竹盈,一见之下,眼睛闪过一丝神彩,倏地推开在他身上的妓女,坐了起来,笑道:

    “这位姑娘特地来寻在下,真是教在下又惊又喜。”

    萧竹盈见到他已长成如此俊伟,一时心喜,柔声问道:“金少爷,你不认得我了吗?”

    金少爷跃下床,笑眯眯地走上前:“你连我的名字都打扣了?可惜我没见过你,如果见过你这样的美人,我是不可能忘记的。”

    萧竹盈皱了一下眉,旋即释然,道:“也难怪,我跟你分别时,你还连话都不会说,想不到一眨眼,你已经成人了。”

    金少爷哈哈一笑:“年龄不是问题,我不在意。像你这样的姿貌,这些庸脂俗粉怎么比!虽然我忘了你,不过不要紧,在下现在开始认识,请问娘子你的芳名……”

    金少爷一面说,一面逼近萧竹盈,他已比萧竹盈高出一个头了,伸出手要揽住她,陡地一道黑影电闪般窜进,金少爷尚未看清,已“啪”地一声,颊上挨了一巴掌。

    那道纤细的身影是金羽兰,她一直跟在后面,见金少爷毛手毛脚,及时闯了进来,先打退这畜牲再说。

    萧竹盈也没想到金少爷如此无赖,竟惊得呆了。

    金羽兰骂道:“无耻的禽兽,你敢对母亲无礼?”

    金少爷从未被女人占过上风,少爷脾气正要发作,乍见挡在萧竹盈身前的金羽兰,体态秾纤合度,虽是怒气腾腾,更显一股娇丽风质,一时看呆了,涌上来的火气也顿时不见,笑道:

    “喔,原来这位美人是你的母亲,大美人风韵犹存,小美人千娇百媚,我金少爷绝不会偏心哪一个,你何必生气呢?”

    金羽兰气得发抖,骂道:“无耻!”

    萧竹盈却已经心寒了一半,原来金少爷真是个声色之徒,渡缘是怎么管教孙子的?怎会让金少爷变成这副德行?

    金少爷道:“你说我无耻,你一个高尚的姑娘进这弄云居,又是怎么回事?进了青楼,就是越无耻越得人爱,难道来这里是修贞节牌坊的吗?”

    金羽兰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其中一名艳妓已高声道:“哎,找哥哥找到奴家的绣房来了,规矩是怎么了?金少爷,你得给我作主啊!”

    金少爷夺过她手上的烟杆,指了指门:“我要作主,好啊,你们俩滚出去吧。”

    “这是我的楼啊,金少爷,您百金包下我姐妹俩,我姐妹便一心一意侍候你,情意全放在你身上,你怎可为了这两个野女人,赶我们走,呜……”

    金少爷脸一沉:“别再叫春了,马上给我滚出去!”

    两妓知道金少爷发起火来,根本不会怜香惜玉,只好一面放声假哭,一面溜了出去。

    金少爷道:“我把她们赶走了,小美人,你满意了吗?”

    金羽兰沉声道:“你不许油嘴滑舌的,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金少爷斜眼瞄了几眼,道:“女人。在我金少爷眼里,只有漂亮的女人,和不漂亮的女人。其它都没意义。”

    萧竹盈低叹了一声,道:“金少爷,你怎会待在这种地方?渡缘大师呢?”

    金少爷一听“渡缘”两字,脸色微微一变,收敛起流里流气的气度:“你认识那老和尚。”

    “嗯,渡缘大师没在你身边照顾你吗?他从小抚养你,可是招题寺已经毁了,现在渡缘大师是不是还俗了?还是在别处挂单?”

    “你为何要问我这些?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哪来的。”

    金羽兰望向萧竹盈,萧竹盈低叹一声,道:“金羽兰,我的身份……你对他说吧!”

    金羽兰道:“金少爷,你给我听好,这位是阴月夫人萧竹盈,也是……是你的母亲!”

    金少爷脸略为昂了一下,以高傲的神态掩饰他的震惊。

    萧竹盈见他木然不动,凄然道:“金少爷,你本名叫少一,渡缘大师没有告诉你?”

    金少爷动作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她连这都知道,那么应该不会是假的了。可是,金少爷总感到彆扭和不对劲,对于面前这眼神温柔凄迷的女人,心生奇异的感觉,而很想逃离她。

    萧竹盈走上前一步,金少爷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萧竹盈道:

    “唉!你……你心里不原谅我,也是应当。这些年来,渡缘大师有没有对你说你的身世?”

    金少爷摇了一下头。

    “我想他也不会说的,少一,你带我去找渡缘大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也要对你说……”

    金少爷忽然夸张地哈哈笑道:“你想见渡缘,得到阴曹地府去见啦!”

    “什么?”萧竹盈一惊。

    “渡缘死了,你听不懂吗?”

    “渡缘死了?是怎么死的?”

    金少爷冷然道:“是被杀的。”

    “是谁杀了他?”萧竹盈追问。

    金少爷口中发出一清二楚的回答:“是我。”

    萧竹盈怔在当地,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才声音发抖地问:“你……你杀了……渡缘大师?”

    金少爷吸着烟,笑道:“杀了就杀了,怎样?南霸天出重金悬赏他的人头,我便拿他的人头去给了南霸天,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竹盈悲鸣了一声,登时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

    金羽兰抱住萧竹盈,心急、悲愤地叫道:“金少爷,你这个畜牲!你为什么要杀渡缘?你可知他是你的……是你的……”

    金羽兰无论如何说不出“他是你的亲爷爷”,一双大眼睛中含着泪,瞪着金少爷,面对这弑亲惨变,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何况是萧竹盈?

    金少爷还是一脸不在乎,推开金羽兰,把昏倒在地的萧竹盈抱起,放在床上,道:“你也叫他母亲?那么你是我妹子了?可惜,难道有让我看上眼的美人,结果一个是老娘,一个是妹子,呸!真是倒了什么楣!”

    金羽兰哭着骂道:“你还在乎人伦吗?你竟杀了渡缘大师,母亲怎受得了这种打击,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金少爷勃然怒道:“丫头!你开口闭口就是骂我,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吗?”

    “你敢就试试看!畜牲、禽兽!”

    金羽兰骂个不停,金少爷也火了,一伸手便抓住了金羽兰,拉到怀里,道:“死丫头,你说我不懂人伦,我索性就先跟你兄妹变夫妻!”

    金羽兰吓得惊叫,抽出金羽箭便射,金少爷侧头一闪,金羽兰趁机以金蝉脱壳溜开丈远,以金箭护在身前,厉声道:“金少爷,你这丧心病狂的东西!你敢再说这等无耻言语,我会大义灭亲!我问你,你为何要杀渡缘?”

    “我已经讲了一百次了。渡缘扶养过我,那又怎样?又不是我求他养我的?哼!反倒是他求我杀他的,我干什么不杀?”

    金羽兰一愣:“渡缘求你杀他?”

    金少爷冷笑着,道:“看在你是我妹子的份上,说给你听也不要紧。前一阵子,我被人击成重伤,整个脸全烧了,像鬼一样恐怖。那时没人收留我,没人肯救我。本少爷只好回来找渡缘,渡缘和尚倒有点门道,他说南霸天有种东西,叫九天神罩,可以医治任何面部毁伤。”

    “你……你就去南霸天求借九天神罩?”

    金少爷闷哼了一声,道:“我变成那副鬼样子,哪敢见人?是渡缘和尚去南霸天借,我不放心,便暗中跟着,以免他骗我。

    “渡缘进了南霸天总坛,见他们的头儿半月郎君,说出了目的。半月郎君说:‘我已致函中原,谁能给我血手魔魁满天红和流星君萧三瑞的人头,我就奉送九天神罩。你想要九天神罩,得照规矩来。’我正在暗处想:谁是血手魔魁?谁又是流星君?怎么我都没听说过?突然间又听见半月郎君大斥一声,说:‘渡缘和尚?嘿嘿,你以为你出家了,我便认不出你了吗?你还敢闯进南霸天,胆量不小!来人,给我拿下!’他们便打了起来,我看半月郎君武功不差,身边有几个高手也是硬点子,渡缘一个人讨不了便宜,便出手救走了渡缘。”

    金羽兰不安地问道:“你可知渡缘就是……”

    金少爷道:“哼,那时我确实不知道。救出渡缘之后,我问他谁是血手魔魁?谁是萧三瑞?我要亲手去取他们的人头,交换九天神罩。因为我听说他们已经致函中原了,要是我慢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我这张脸永远没有恢复的日子。

    “渡缘和尚说,他也不知道流星君的下落,只知道血手魔魁。我要求他告诉我。他没有说,只是看着我,说:‘金少爷,你非要恢复面容不可吗?’哼!这是什么废话?没有我原来的样子,没法子尽情享受生命,我还活着做什么?如果要一辈子像鬼怪一样地活下去,我情愿马上自刎!

    “渡缘听了我的话,想了一想,才说:‘血手魔魁满天红穿红衣,月夜十五会到英雄祠去祭拜,你去试试运气吧!’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便到英雄祠去等。果然在十五日的子时,有个穿着红衣的人来了,我现身跃到他面前,正要杀他,月光照着他的脸,让我看得很清楚,原来血手魔魁满天红就是渡缘。

    “渡缘注视着我,那样的眼神好像在问:‘你还是要杀我吗?’我不看他的眼睛,一刀便将他杀了。”

    金羽兰怒道:“你明知是他,却还杀他,你是不是人?”

    “是他自己叫我去英雄祠等的,他如果不说,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就是血手魔魁。他却这样说了,就表示他自愿把头献出来,既然他要牺牲,那我为什么不成全他?”金少爷理直气壮地说道,“只有一个人头,换不到九天神罩,不过半月郎君也上道,他借了我九天神罩,帮我恢复了面孔,本少爷也就满意了。”

    “你、你……你为了虚荣的外貌,竟下得了手杀抚养你的成人的渡缘!”

    金少爷道:“事不关己,你当然可以唱高调,万一是你的花容月貌为毁,我看不要说抚养你的人,你连老公都可以出卖!”

    “我跟你不一样!金少爷,你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金羽兰抱起萧竹盈,便要跃出此地。

    “慢着!”金少爷叫住了她。

    “做什么?”

    “我问你,你说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那么我的父亲呢?我总不会是她一个人生下来的吧?”

    金羽兰咬了咬唇,道:“你的父亲是叶小钗!”

    说完,便抱着萧竹盈离去了。

    金少爷全身不动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金少爷还没回过神来。

    父亲是传说中的叶小钗?

    “这死丫头吃我豆腐……”金少爷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他马上确定金羽兰在胡说八道。

    他只不过是一个由和尚养大、被人以毒品控制的杀手罢了!

    传闻中,一招打败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不世的武林高手,怎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所谓的叶小钗,会生出放浪形骸、在酒色中打滚的浪子吗?如果他有后代,绝对是个很成材的一方霸主,而且尊贵无比。

    金少爷越想越确定金羽兰这个死丫头故意用这种话讽刺自己,哼地一声,用力踢翻了一具交椅,心里有点愤怒。可笑的是自己竟有半刻钟的时间,呆呆地相信了,宁愿相信自己有刀狂剑痴叶小钗这优秀高贵的父亲。

    这个金羽兰,下次遇到,绝对要她好看!金少爷回想起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又不禁摇头。

    只为了杀死血手魔魁?杀一个旧识,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严重。如果她知道:他金少爷就是个杀手,什么坏事都干过,起起浮浮,尝遍炎凉,就不会对他的追逐声色大惊小怪了。当看破了人生不过如此,还能追求什么呢?当然是享乐。

    金少爷冷笑着。渡缘又照顾过自己什么了?在十岁时,他就被人教会了吸毒,等完全上了瘾之后,有人教他刀法,并给予他优厚的物质。几年过去了,金少爷有了一身好武功,学会了各种玩乐,毒瘾更是他生活的重心。只要听那名白发老人的话去杀人,去执行任务,这样的生活就可以维持下去。

    他曾经反抗过,但不听话的代价是断绝一切资助。没有钱,他可以抢;没有女人,也可以抢;但是没有毒,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毒瘾发作的痛苦,让他觉得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他只好低头,抛弃自尊,爬在白发老人脚下,求他再给自己机会。

    之后金少爷重新了解到:就算恢复了资助,自己还是跟一条狗一样,什么眉角,什么争强,在白发老人的眼里,都是耍宝,由他号令着决定咬人还是坐下。

    一次的反抗,让金少爷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但是他又没有勇气再反抗一次。

    直到照世明灯的出现。

    他知道照世明灯这号人物,却搞不懂他为何来管自己。照世明灯与他打赌:若是败在自己手下,便必需去杀了供应他毒品的人。

    心高气傲的金少爷马上答应了这个挑战,想不到照世明灯的武功高得让他无法招架,与其说是比斗,不如说照世明灯一面倒地夺他兵刃,加上说教连篇。

    金少爷在照世明灯手下败得极为彻底,虽然因此气沮,但一想到要杀白发老人,却隐隐地兴奋了起来。原来自己这么想杀他!

    杀了他之后,毒品的货源会断,金少爷这回已有心理准备,就不那么难熬了。

    也是在这时,金少爷才知道这名白发老人叫欧阳上致,是欧阳世家的一份子。原来长期掌控着自己的,就是传说中的欧阳世家。

    随着欧阳世家浮出台面,背叛者一律遭到追杀。金少爷就是在毒瘾未除,武功难以发挥之时,遇上世家派出的杀手火阳真君,才会被昊阳神功打中,头脸全毁,身受重伤。

    毁容的那段时间里,世家的人也许认为他死了,便没有再搜查他的下落;但是等他面孔恢复,再现江湖之后,欧阳世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下一批杀手一定会找上自己。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也许是明年,总之欧阳世家的人一定会找到自己。

    金少爷不想隐姓埋名,他要以金少爷三个字,走遍天下,就算死在敌人手中也无所谓。更何况他对自己的武功有十足的信心。毁容期间戒除了毒瘾,对一名用刀者而言,绝对只有好处。如今一样的刀,他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等闲杀手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金少爷就这样,过着放荡快活、漫不在乎的日子。

    在等着被追杀的日子里,杀手没出现,反倒冒出了自称他母亲的。这一点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金少爷玩世不恭的心灵,变得有些五味杂陈。

    总之,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金少爷略微一整整衣裳,身无长物,潇洒地走了出去。

    金少爷既已成名,要找出他的下落便较容易了。

    萧竹盈放出信号,联络月中天在外行动的手下,四处探听,果然不出两天,就有手下得信回报:

    萧竹盈对身旁的金羽兰道:“金羽兰,跟我到招题寺去一趟。”

    “离此路途遥远,为何……?”

    “你不想见你兄长金少爷吗?”萧竹盈不等金羽兰回答,迳自赶去。

    萧竹盈见之大惊,与金羽兰一前一后窜入破庙内,只见宝殿上到处冒出了草,佛像被薰得焦黑,随地乱倒,处处可见火劫后的痕迹,梁间穿雀,殿廊覆茅,不可能有人住在此地。

    萧竹盈向路经此地的樵夫一问,方知不知多久以前,招题寺已被焚毁,寺庙中的和尚都散到别的庙了,问起渡缘和尚,樵夫茫然不知。

    渡缘会另投它寺,还是云游四方?萧竹盈不由得大伤脑筋,两个妇道人家,总不能就这样到每间调里去问有无渡缘此人。左思右想,还是直接找金少爷妥当。

    当年之事历历在目。

    当初她找到出家为僧,法号渡缘的血手魔魁。萧竹盈向他要回了少一,带去风雨坪给叶小钗看,想不到任凭他千呼万唤,叶小钗都没有回头看他们母子一眼。

    遭叶小钗弃之不顾以后,伤心欲绝的萧竹盈再度将儿子带到当时渡缘出家的招题寺,并给渡缘抚养,并说明了渡缘与金少一的关系。

    金羽兰满心讶异,紧跟着她。她听母亲提起过几次金少爷之事,却对他不是很熟悉,最近在江湖上走动,听说了一些他的事情,却都不是佳评。据说这位兄长风流成性,不但流连歌楼酒坊,还有吸毒恶习,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两人皆轻功绝顶,倍道兼行,也赶了一两天才找到招题寺,却只见城南陋巷内的寺庙,早就败草丛生,倾颓一片,大白天也透着幽森鬼气。

    她偶然间听说金少爷已成了天下第一刀,刀法竟高过成名已久的帝王刀管千岳,但金少爷究竟是由何处学到这么高强的武功,教人费解。

    屈指算来,金少爷已经是个二十岁的青年,比他父亲当初离开自己时还要大了。萧竹盈只见过他幼时的样子,轮廊有几分叶小钗的影儿,但是眼神却不像,若是在别人眼中,或许会觉得像自己吧?不知他如今怎样了?更不知渡缘是否真的遵照诺言,没有说出金少爷的身世?

    她决定在决战当天,带金少一到战场上找寻叶小钗,让叶小钗看看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

    从前,他与一剑万生、一刀万杀决战之后,弃他们母子不顾。如今,萧竹盈要把这段遗憾补起来。这次她要对叶小钗说: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过去就让它随风而去,我不再恨你,只要你认这个儿子,就算此后不再见面,我亦心甘情愿。

    萧竹盈当时满心是恨,泣道:“叶小钗负我若此,我不愿再见到这个孩子,你也不要对他说出身世,就让他糊涂一生吧!”

    说完便飘然而去。

    但是,这些年来,她已不止一次暗中去看金少一,也知道渡缘将金少一改名为金少爷,音谐而意改,免得少一问起身世。直到后来她组织了迷宫金屋藏千娇,顾影自惭,自觉没有脸去看金少爷,从此才绝足此寺,有十几年的时光,没见过金少爷一面。

    渡缘知道叶小钗居然有后代,虽已是方外之身,却感慨得泪流满面,公媳二人相对垂泪。渡缘也不解为何叶小钗不理会萧竹盈母子,说道:

    “世事多变,叶小钗有什么机遇,我竟不知,是钗儿负你,不是你负他。你为了钗儿的这点骨血,所受的磨难也够了。把孩子交给我照看,你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也好,要回来看他也好,老僧都没有意见。”

    山洞中的人猜得没错,萧竹盈确实是出事了。

    风雨坪之战传遍武林之后,萧竹盈知道以叶小钗的个性,不会坐视恩师有难,他绝对会到场关心决战的情况。

    认定了叶小钗仍在世间,萧竹盈的生命便与从前不同了。

阅读霹雳布袋戏小说之霹雳至尊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