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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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边哭边说着,话还没有说完,抱住外祖母就大声的哭了起来。大哥不在家中,只有二哥和我们几兄弟,我是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二哥与三哥象是明白一些什么?却也是并不在意,他们也象不觉得一件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我自是更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外祖母一共用她的旗袍做了四条一样的围裙,她是为两个还在摇篮里的弟妹们准备的。其实那围裙很简单,就是一条长长的长方布条,上面加了两条带了,还有两个扣,一条是系在脖子上,转过脑后就扣在侧肩处的纽扣上。另一条则是从腰后一围,到了另一边腰处一扣,那一条绸布带就牵牵的固定在身上了。银灰色的绸布加上黑色的裙边,从她们的脖子下方一直到脚背处,接着脚背处又是一个微微的半圆。身后她们的小围腰一系,院子里一走,严然就是京剧里的武生在台上行走,束腰处有紧实,双肩处有开叉的绸布条帮衫,让两个小肩起了隆,接着就是腿间的前后两条裙布,一走就生风,一动就摇摆,再加上两个红润的小脸白得那般的俊巧,才一出门,走进阳光里,那种天鹅绒布的红色在身后,而前面的银灰色在身前,不要说样式好不好的问题了,就只是那种颜色都是惊呆了大院里所有的人。

    向东这一次是例外的听从外祖母的话,从我们家东北处的屋前一直走到西边的院大门处,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回来,一个院子的男人与女人们都站在各自的屋前望看,那个时代里他们也和我一样,从来就没有见过为种颜色的组合,‘红配绿臭独独’的时代,这种颜色的从那里也见不到,电影都还从未见过彩色的电影,那种黑色的电影不时还出现多道的横竖的白条带。

    外祖母也知道她的语言与语气可能是伤害了人,她从一进我们家那天起,就一直在努力的学习与改变,可是真正最有效的方式还是少说话,慢慢的下来,外祖母的话就生生的变了少了。只有在我们一家人她讲故事时,她又才能回复到她原来说话时的样子。

    生活不只是只有吃这一件事!这是母亲总在嘴里的话。

    母亲与父亲的经历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迷,他们的老照片上是有着他们的过往,可那都是我们听他们说过的他们认为是光彩的日子,可是我们真正想知道的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说过。

    外祖母为向朵与向东准备了两个小木桶,在木桶里放上小铃铛,七彩布,还有那些我们已经不玩的玩具,其实我们也就是没有玩具,一个坨镙,或是半截小木剑,全都放在那比他们略矮一些的小木桶里,向朵一天都是拖着那木桶走来走去,走动时不仅是桶里的铃铛声,还有她时不时就会去摸拿几下的彩色布条,可是向东就不喜欢那桶,尽管那小木桶是用红色的漆漆过的一只桶,他也不喜欢,向东从来就不喜欢什么东西。

    那是我家极其荣光的一天,向东一走回来就进了屋,而向朵走进屋后又拖出她的漆着红油漆的小木桶出来,一直走到院子里的石桌边才歇下来。这是我有生里几次记得外祖母的笑容,也许那真是一种儿孙满堂的开心的笑容,更是为一家人都是健健康康的笑容。

    院子里的人们看一直向朵,又往门前的外祖母望,她们早听说外祖母用她的旗袍为外孙们做围裙,今天的一见之下,不再是为外祖母的舍得而射来赞叹的目光,那种目光里更有着一种她们因为没有这样一个母亲的妒忌。这种妒忌也是有来由的,外祖母讲着一口南方话,那种口语与语气里天生就对这西南方人有一种蔑视,一说话的鼻音就不用说了,语速的快再加上一种她们听不懂的方言,若无母亲在一旁不时就做着翻译,那种误会不知要出多少?什么哝呀!衣还依呀!还吁呀?我们都是多长时间才听懂。

    向朵向藏快两岁了,一天里在大院坝里跑来跑去,身后总有一个围在身后的围腰,可是身前只有一个小的围在脖子到腰间的小肚兜儿,可是裆前就空空如野了,有一块尿布拴在那里时还好看一些,可是夏天里,总有一片尿布也不是事。外祖母一天的盯着看,看上几天,她就天始撤她的旗袍了,外祖母的旗袍是真正江南的丝绸。母亲下乡工作回来时才知道外祖母的旗袍撤了,要为向朵与向东做一条围在胸前的围腰。

    母亲这一次是哭了,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唯一见母亲哭过的一次,“妈啊,你来我们家里,已经是一样也没有了,只有这一条旗袍还象样一些,我去哪里买一条来还你?”

    外祖母对这一切象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只有她的一年春夏秋冬。春天了,应该为家里准备那些可晾干的野菜,更有一些花,那些生长在山里的野花,如木耳花,龙须菜也叫龙爪菜,或是每一场春雨后就会生的各种蘑菇,她会从那些采摘人的手里收购来这些菜,用水漂过或是接直用水煮掠过,晾干后到了家中无菜可吃的季节,就拿出来吃,有一些野菜,还是让得了大宴席的菜。

    外祖母对佐料一类的香菜有着永远的痴迷,那种痴迷是基于她对生活精致的一种追加求。母亲也知道这么多可以吃的香菜佐料,可是母亲却是永远不会把菜做到一种好的程度,若是切一个洋芋丝丝,因为太费时间,她就永远也不切洋芋丝丝,直接就切片,或者是坨,这一点我们从来都是原谅母亲的,那不是母亲对生活的浮皮缭草的错,也不是她不关心给我们吃的东西是否可口。

    向东与向藏吃的则又是另一种米粥,大双们吃的那种种用勺舀粥,而小双们吃的又是那咱可以喝的米粥。可是只有家里有肉,无论是先煮一锅肉汤,还是红烧肉,她都会把汤汁煮得很多,我们吃完肉后,她就会把汤汁放到火上再浓缩一次,连下来就专属四个双胞的了。

    “我也是最小的,为什么没有肉汤喝?”

    是的我也是小孩子,为什么会没有肉汤喝?外祖母象是早就知道我会问她这个问题,从她的大围裙口袋里就能拿出一些东西,一块早就折叠好的纸板或是一块糖果,有时甚至是一个桃或者是李子,什么东西都会装在她的围裙里,还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

    好好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前方,就是他最专注的事情,眼睛里看见了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向南的工作母亲从来不问,虽然有时候母亲也是要一二个星期才见得上一面,对于向南,那不象是他的一个儿子,而更象是她的一段过去。母亲的希望是太多了,有八个孩子,都是她的希望。外祖母从来就不想这些事,她只知道眼前应该做些什么?明天应该做的那一件事,今天就要准备。向西与向藏的米粉她每天都准备着,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抓一把米入在一个碗里用水泡着,外祖母永远控制着相同的时间,放进石磨,转动几圈后,就再加一碗水去冲洗石磨,连着磨心里未转出的米浆也冲出来,这样的两碗米浆放在火上一煮,那种米的熟香不用几分钟就出来。若是家中能有一些花生或是其它的粗粮,除了豆类的东西,外祖母都会放上几粒,一起和泡开的米一起磨,那种香味,总是一天都飘在家中。

    搬家也变了单位,母亲的心情好了许多,不仅是一收音机里又塞进了电池,我们又听到那‘哒嘀哒,哒嘀哒,哒商,’小呐叭又开始广播的声音,母亲也不时就会唱起,‘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这哥才在一个院子里飘荡起来不久,一个单位里的人才不时跟着也唱起来。不几天后,歌词又变了。

    歌词的变化是我唯一听说的有关于母亲的传奇,那是在一次下乡的土地改革里发生的事,其实今天回想起来,那些事才是乡土,我真正生活的地方。两个村子因为土地的归属,相峙不下后,就开始举起锄头棍棒,几百人的大战马上开始,单位里的叔叔与伯伯们早跑远了去。母亲从两个人的手里争下两把菜刀,冲到两队人的中间,一刀高举,一刀护于身前,大吼一声‘谁再动,我就砍死谁!’面对一个工作组的女性,所有的人都傻了,而他们后来才知道,莫说是菜刀,腰里还是有过枪。

    工作组回院中,一个院子里的歌词就变成了‘刘大哥你听我讲,谁说女儿不如男’。从些后,母亲又象是找回了一个独立的人的自己,不再受几个孩子的妈妈那种约束。从单位里借来枪,打开她几层叠压下的那个柜子,找出她的军装。早上出门去,晚上回来时,总有一些小型的野兽。这改变的不止是家中的生活,那更是一种心灵强大的改变,当然那只是我们兄弟心里内心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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