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诡异了。
王守义瞧一眼不敢再看，害怕地站在三叔身旁。
“杨婶，他······”三叔猛吸了一口烟，指着吊挂着的尸体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不是为了尸油杀的他。”
“是。”杨婶很干脆地说着。
见杨婶如此平静，三叔不得不回想着有关尸油过往。
几年前他在麻将馆里打麻将的时候，同一桌的人聊起了尸油。
说是女人将尸油制成红色口红涂在嘴唇上可以大红大紫。或者将尸油涂在心爱人身上，那人会疯狂地爱上你，对你忠心不二。或者将尸油涂抹在眼皮上，赌博时可以看透对方手里的牌。或者将尸油涂抹在手背上，晚上手气会变得很旺······总之，尸油是一个好东西，毕竟是人之精华提出的油，不知道多灵验。
三叔脸色难看地说道：“为了点尸油你就杀人？”
“我看他流浪街头，精神不正常，每天捡垃圾吃。这种人早晚被人骗走，被人挖掉他的眼睛、心、肝、肾去卖······他活不了多久。”杨婶跪在神龛前仍然盯着木偶娃娃，“与其被人折磨到死，杀了他也算是帮他解脱了。”
王守义听得这一番话竟然出自于一个普通大妈嘴里，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杀人是帮人解脱，简直是骇人听闻。
三叔指着年轻人冷哼一声：“我看他活得人不人狗不狗的也实在痛苦，那我杀了他算不算是帮他解脱？”
杨婶听了这话扭头转来，吓得王守义差点失了魂。
只见杨婶瞪大双眼，仿佛整颗眼珠子随时都会瞪落，有两行血从眼角流到嘴角，实在是恐怖。
杨婶没有说话，瞪了他们一眼继续跪着，嘴里发出呢喃的声音，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三叔，杨婶这是在做什么。”王守义见杨婶双眼流血着实可怕，向三叔问道。
“哼，估计是在和鬼做交易。想从小鬼那里得到什么，必须也得回报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三叔冷哼一声，盯着杨婶的一举一动小声地说着。
他知道，要想让小鬼听话必须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和高利贷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到了最后，代价大到，只能用命来偿还。
“做交易······”王守义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
王守义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可就是说不上来。
突然杨婶停止了呢喃，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杨婶转过头，两行血泪，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四肢僵硬地慢慢走到吊挂尸体的地方端起了装尸油的碗。
等杨婶端起了碗，三叔看着这一幕大喊一声：“不好。”
一手推开王守义的同时，他被从笼里爬出的年轻人从背后死死抱住。
杨婶泼了三叔一身油。
“杨婶，你干嘛呢······”王守义被三叔推得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他亲眼见着三叔不知道为什么被杨婶的尸油淋了一身。
“杨婶，你刚才和小鬼交易什么呢，难道、难道······”三叔话说一半突然说不下去，眼睛突然闭上。一张脸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僵直地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我就是要你们两死，哈哈哈哈······你们······看见你们不该看见的东西！”杨婶说话的语气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整张脸忽然大变。原本仅仅是两行血泪，此时鼻孔也流下两道血迹，僵硬的四肢没有原来那么灵活，就跟鬼上身似得。
“我的尸油······又有着落了！”杨婶喉咙发出男人的声音，让王守义浑身起鸡皮疙瘩。
此时娃娃的脸上多了几抹鲜血，由这几道鲜血勾勒出一副狰狞的面孔，看得王守义不敢直视娃娃，吓得连忙退了几步。
明明是滴在碗里的鲜血，而娃娃仿佛舔着鲜血似得，嘴角居然流着血液。
三叔和王守义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看着杨婶的一举一动。
让王守义惊奇的是，杨婶呢喃了小半天，居然从神龛底座抽出一柄锐利的小刀，面无表情地轻轻划开自己食指，往摆放在神龛上的小碗内滴血。
一滴、两滴、三滴······
王守义不禁打了个寒颤，杨婶这是对木偶人说话？说的什么，宝宝？他们是客人？
王守义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杨婶的身后。
看了眼神龛内的木头娃娃，王守义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瞪大着眼睛看着神龛里的木头娃娃！
倘若杨婶没有骗人，说得全部都是事实。一个尿毒症的爹，两个9岁和14岁的弟弟。
这条路可说是不得不选，然而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为了整个家庭自己牺牲自己的人生，为了钱一辈子就这么不人不狗地活着，或许深思熟虑之后相比较之下，只有做条狗可以逃避烦恼。
说白了就是穷！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看得王守义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杨婶眼睛直视着木偶说着：“宝宝不怕，他们是我的客人。”
整个房间一点风都没有，为什么风铃无风自摇呢，诡异得让王守义毛骨悚然。
杨婶没有继续搭话，自顾自地走到神龛前点了三支香跪拜着，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
是多么绝望痛苦的遭遇让一名正处于潮气蓬勃的年轻人毅然决然地放弃做人的权利。
或许是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绝症，这个绝症也影响着所有人，所有人都为着这个绝症活着，谁都知道这个绝症的名字——穷。为了点钱弄成这副人狗的模样，到底值得吗。
才不过是晚上八点，天已暗下，年轻人忽然在狗笼里坐立不安，厚重的黑眼圈显得他十分疲惫，时不时地吐出舌头学着狗叫声。
“汪汪汪······”
“铃铃铃······”年轻人学狗叫之时，神龛前的的小风铃无风自己响起。
每个人不都是勉强地活着，他们不也咬紧牙关不是，哪怕现实如何残酷，谁不都是坚持着。何必呢，何必为了点钱，做一个不人不狗的废物呢！难道真的没有路走吗？
王守义抓着自己的头发实在是难以置信，看着呆坐在狗笼里的年轻人，他有些难以接受。
谁不想活出个人样，活出自己，活的潇洒。
在现实的逼迫下，可能明知做狗也不得不做。
看着笼里痴呆如狗，已经变不回来的年轻人，三叔内心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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