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盯着自己一手牌，心底大概有了个谱，时不时地说几句玩笑让自己和大家开心开心。
他的绰号是闷声发大财。牌好的时候他可能会开开玩笑，认真打牌的时候是一句话不说，可能你才打出几张麻将牌，他心里已经有好几种胡法。可能在场三人需要几张胡牌，保不齐那几张牌都在他手里。
只有和他一起打过麻将的人才知道什么叫老奸巨猾，什么叫战场屠杀。想胡胡不了，打什么他就能吃碰杠什么，一切就仿佛被计算好好的。不然他的绰号是白起的？
王守义又瞧了李爷一眼，李爷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再看杨婶，杨婶脸色倒是十分轻松，依旧是一脸藏不住的微笑，是心态好还是咋，隐隐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她倒不怎么看自己的牌面，只是时不时地转头看自己那个娘家来的年轻人。
每个人嘴巴都是上扬着，你可以说是人多凑在一起高兴，也可以说是笑里藏刀。独独那个年轻人跟死人似得，脸上是一点表情没有，煞白煞白的。
“一······万。”年轻人抽出一张麻将牌伸直着胳膊举过头顶，重重拍在桌子上。
喉咙堵住东西似得发出十分低沉的声音，而这沉闷的声音你明显能感觉出他用了十分的劲道很费力地念出来。
“呵，年轻人打牌气势就是不一样哈。”三叔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早就把这二货骂了个遍，你打个麻将随便打就行了，胳膊肘是镶了钢钉还是咋，弯不过来？打张麻将牌非举过脑袋这是要咋？要上天？
三叔看着自己牌面想着自己该打哪一张时，突然瞪大眼睛瞅着自己的麻将牌。
他记得自己理牌的时候，明明把四张一万放在一起，怎么牌面上只剩下三张一万和多出来的一张两万。
撞鬼了不成。
三叔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年轻人打出去的一万，又看着自己牌面上的三张一万。
无论是顺着数还是倒着数就是一、二、三！三张一万！
奇了怪了！
三叔眯了眯眼睛，想着自己才45岁还不至于得老花眼吧，难道是案件压力太大了？不可能啊。看了李爷、杨婶和年轻人一眼，他们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三叔心里犯着嘀咕，把当前手上所有牌全都记一遍后，才打消疑虑继续打着麻将，他还不信麻将牌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看来今天小伙子运气来喽，我们这些老家伙该退休了，嘿嘿。”李爷嘿嘿一笑，眼睛则是寸步不离地死死盯着自己牌面，那一饼，二饼、三万、五万······麻将牌他早就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晚上睡觉梦见自己打麻将都是常有的事，一点都不夸张。
他脸上笑呵呵的看着随和，心里却是钻着牛角尖似得，绝不容许自己输。他纵横麻将馆几十年，该打什么牌，上家打过什么牌，下家可能有什么牌，整个牌局剩下几张什么牌，你别看他老，他闭着眼睛心里都一清二楚。
杨婶辩解道：“我不知道什么妖不妖，我就知道泰国有这么种人，男不男女不女的比太监好不到哪里去。”
“阴阳人是阴阳人，太监是太监，人妖是人妖，都不一样的。”三叔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爷转头瞧见小伙子也码好牌，早按捺不住赌瘾，连忙催促道:“先打麻将再说，三叔你来扔骰子吧。”
根据骰子的结果，按规定是三叔对面的小伙子坐庄（好比斗地主里的地主）。
“呦，小伙子坐庄啊。”三叔皮笑肉不笑，理着自己牌道。
站在三叔身后的王守义看着三叔不咋地的牌面，心里暗暗发笑。遭报应了吧，这就是取笑自己侄子的下场，该！王守义知道三叔拿着一手烂牌肯定没好气，王守义可不敢掺和两嘴，忍住笑，低头乖乖地吃着自己的饭。
他知道三叔是个火烈的暴脾气。
滨江市在他管辖之下，只要是被他支队的人逮到，不管是小偷还是打架、喝酒闹事的，抓到人名字也不问，刑警们先把这些人关到小屋子里，再安排十几名刑警分批次轮番作业，送他一场人生洗礼，俗称洗身子（暴揍一顿），什么时候伤好什么时候放出来，一点证据没有。你就是告都没地说理去，保管这些人服服帖帖，没有下次。
再有三叔是滨江市刑警支队支队长，二级警督两杠两星的身份兜着（支队是很大的单位，大约1000多人，管一座城市所有区县，每个支队下设若干大队，大队再下设若干中队。）那些刑警们殴打犯人跟打桩子似得放开手脚，狠狠地打，犯人求饶也没用。
“行。”三叔一把抓过三枚骰子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扔。
5点、5点、4点。
“不是泰国还有男人做女人的吗。”杨婶也码好牌道。
“杨婶，那叫人妖。”李爷理着自己牌笑了笑道，“连我这么把大把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个。”
没等李爷和杨婶开始码牌，三叔已经在琢磨第一张牌该打哪一张。
见三叔始终微皱着眉头，一根烟接着一根地抽，王守义就知道三叔因为碎尸案心里烦躁的很。
“什么是阴阳人。”李爷坐在三叔左边，他捋着自己的胡须，皱着眉头，脑子使劲想也不知道阴阳人是什么东西，兴许是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反正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知道有男人和女人，除了男人女人，什么是阴阳人？
“就是D······”三叔本想说DNA性染色体XX、XY，想着大爷大妈ABCD都分不清，便通俗地说道，“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嘶，你说太监吗。这都啥年代了还兴这个。”李爷刚码好牌，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守义瞧李爷这神情就知道李爷这把该是拿了一副好牌。
要是碎尸案简单易破，他三叔会亲自带上一个中队（80人）死抓嫌疑人，这时候估计早就押着嫌疑人回警局，好好安排人给他洗身子，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还杀人碎尸，反了他了。
可谁叫这件案子线索实在诡异，法医居然连被害人性别都搞不清楚。而且罪犯真会挑日子，挑着下雨天抛尸，还特么变态到了极致，室内粉碎式分尸！什么线索都不留下。三叔气得没办法，能做的只有等民警找出这个失踪的人，只有知道被害人是谁，他们才能继续展开调查。
三叔两手熟练地码着牌，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李爷、杨婶，我有件事情琢磨不透。”
“啥事说吧，啥事啊。”李爷、杨婶异口同声道。
“诶，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人是阴阳人。”三叔码牌的速度是相当的快，才吐出一口烟的功夫，已摞好18墩，并码成牌墙摆在自己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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