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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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翔看到这里轻叹了口气,想起了就是在上课时,也会瞥去目光看上一两眼的女生...丁甜;当再次捧起书时,他仿佛就是书中高中时代的孙少平,在物质的极度自卑,和父母渴望的希翼眼神中,活着。

    田翔喜欢回家,但却又惧怕回家,心里始终是矛盾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与父母的一字一句的谈话变成了争吵,他回家后的第二天,就找了个理由搪塞父母,说要回学校了。

    没想到临走时,还跟母亲陈兰吵了一架,田翔说:“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别人面前炫耀我的成绩了,这些其实都根本不算什么”

    陈兰说:“我儿子学习成绩好,跟别人说说怎么了”田翔争执说:“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不丢人我都嫌丢人”

    陈兰惊讶说:“我儿子学习好,这就丢人了,那人家孩子动不动就倒数第几第几,那就不丢人,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就在田翔不想再争吵下去,准备出门时陈兰又说:“高考不同其他考试,这是关乎你一生命运的考试”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说“哦,不对,这是关乎我们一家命运的事情,你若是考了个名牌大学,我们便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考砸了进了个二流大学,我看你还是别上了...”

    田翔回头看了一眼母亲,陈兰面无神色,看的出她在说刚才那番话时,显得很认真,似乎在他们眼中,只有虚妄和今后得失。

    田翔已经怒火滔天,但他的火却无处发泄,父母生我养我,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望,也没什么不对。

    经管陈兰又说了一番:“加油,考出个好成绩”这种鼓励的言语,田翔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走时只冷冷的丢下一句:“我会考出好成绩,然后进名牌大学,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又看到了那一章,孙少平刚上高中,结识的那个和自己一样窘迫和清贫的女孩郝红梅,他们因各自年轻、自尊、胆怯而敏感的心,开始胆小慎微的交流着。

    本在为辍学解救家庭负担,而做斗争的孙少平,在郝红梅身上找到了精神寄托,后来才发现郝红梅与他的“交往”,也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精神共鸣,而自己所有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田翔便是其中之一,经管他的成绩位列前茅,但他却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哪怕是在睡梦中,那些方程、平面几何、高数的解答方式,都回荡在脑海中。

    今天,第三次模拟考试也是最后一次模拟考之后,班主任宣布了一个激奋人心的事情:“同学们,经过多日的艰苦备战,你们辛苦了,但你们所付出的,会在今后的人生中无限的回报给你们自己,你们的汗水也早晚会折射出你们的光芒,所以是值得的;为了让你们保持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学校决定让你们放松一个星期,然后...”话还没说完,教室里的欢呼声,早已盖过了班主任,振振有词的讲话。

    田翔在跟同学玩儿了三天后,决定回农村老家一趟,还没到家老远便又听到母亲陈兰,在跟邻居夸奖自己。

    到家后陈兰便问长问短“怎么这时候回来啦”“学校吃的好不好”“几个月不见儿子都瘦了”田翔在说明了放假的原因后,便以看书为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田翔躺在床上,手中捧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这本书已经是他看过的第二遍,总觉得这本书已经折射出了他的人生。

    自己现在的处境与年少时的孙少平,是多么的相似,孙少平是家里人的希望,而他又何尝不是父母未来的支柱。

    田翔见到这个老人又惊又喜,这个人正是他的爷爷,他大声呼喊着:“爷爷...救救我...爷爷”

    可是他的心跳声,似乎是盖过了他的呼喊,他想上前去抓住爷爷这根救命稻草,可是不过几尺的距离,他拼命了伸出双手去抓,每次当要抓住时,总感觉他的爷爷又隔了很远,总是抓不住。

    田翔双目突暴,总感觉跳动的心,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似的,浑身酸痛,最后已经麻木了,接着感觉身体一紧。

    田翔刚到家门前,便与邻居婶婶面碰了个面,田翔叫了句“婶儿”算是打了声招呼,邻居婶子笑道:“呦,翔子这么快就风风光光的回来啦”随口又冲田翔母亲喊道:“陈兰,你家宝贝儿子回来啦,还不快出来接接”

    田翔听在耳里,心里五味杂陈,从邻居口中,他听出了对自己些许的夸赞,也听出了耐人寻味的讥笑。

    田翔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高中,这又给他父母大长了一把脸,他母亲每日高兴的合不拢嘴,更是逢人便说自己孩子如何如何有出息,如何如何了得...。

    再有一个多月便高考了,教室里的“挂牌”倒数器,每天的数字越来越小,它似乎刺激着每个人的心神,为了应对这影响一生的考试,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万一没考好,名落孙山,自毁前程。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在白光的照映下,一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者。

    他光秃个头,满脸皱纹,身形佝偻,双手负在后背,他满面红光的带着慈祥的笑意,看着田翔。

    田翔猛然惊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完好无损,这才轻吐了口气,但那身临其境的恐惧,却久久不能消散...

    田翔今年已经18岁了,他是父母的骄傲,从小就懂事乖巧,上学后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优等生,家里帖满了各种奖状。

    每当有客人到家里,田翔的母亲,便会兴致勃勃的,领着客人去看自己孩子所得的奖项,并且还一一介绍这张奖状,是在什么考试中获得的,客人只得频频点头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是大才”

    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肚子中蹦了出来,田翔摇摇欲坠的倒了下来,倒下的瞬间他看到了爷爷那惋惜的眼神,白光逐渐变淡、又变暗,然后整个空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田翔闭上了双眼,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本应该陷入恐惧之中的神色,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对于他来说,似乎这样的结局,才是他最满意的。

    “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漆黑的屋子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事物,田翔找遍了黑屋子中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他疯狂的大叫着、大吼,期盼能有人听到,来解救他,可却没有听到半点回应。

    他的心跳在不断的加快,感受着自己的心跳150...200...300...500,频率次数不断在攀升,他的心如鼓声一般在房间中回荡着...就感觉他将要在痛苦中丧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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