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瓜子跟咱茶馆里的味道不太一样。你快尝尝！尝尝就知道了……昨天三姐分给我的这一把，我没舍得吃完，就是为了今天留给你尝尝……”
放下手中的白抹布，杏儿也凑了过来，附和道，“家裕，你尝尝吧。我又添了几道料，你尝尝味道如何？”
闻言，乔家裕也不再推辞，剥了几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见他眉目越发舒展，杏儿知道，她大概又能小赚一笔了……
被乔家裕问了几问，她还是坚持说先让范掌柜尝尝，倘若范掌柜也觉得好，再说怎么做的也不迟。
渐渐，长街上脚步声、问候声越聚越多。
茶馆里陆续进了不少客人，尽管杏儿心中揣着事儿，却还是如往昔般认真仔细的做着端茶送水的活计。
直到惊堂木落，听书的客流逐渐散去，她才有片刻的歇息。
候在最后几桌客人旁边，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或讨论着诗句，或分析着时事，杏儿余光却一直瞄着通往后院的小门处。
终于！
乔家裕掀起半截垂帘，快步奔了过来，兴奋道，“杏儿还真有你的，这瓜子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舅舅吃完后赞不绝口，后院炒瓜子的师傅也尝了尝，只尝出加了盐，似乎还有些甜，但其他的香味却不太好猜。”
“这儿我盯着就行了，你快到后院吧。舅舅想见你。”
得到想要的消息，杏儿并未将心底里的欢喜表露在脸上，只是依言不急不慢地到了后院。
一见到她，正跟师傅们说话的范掌柜眼神忽而一亮，交待了两句就迎了过来。
“小姑娘，裕儿拿来的瓜子就是你炒的？”
杏儿莞尔，“不是炒的，是煮的。”
“哦？”语调轻扬，范掌柜实际上并不怎么意外，他又继续循循善诱，“那这煮瓜子的水你加了哪些调料？”
这次她倒没有如刚才那般回答的干脆利落。
穿越到的这个朝代香料齐全，但时人在吃食上的运用却远远不如现代。不过杏儿也不敢低估古人的智慧，相信她献上去的瓜子掌柜的让师傅多尝尝，总能慢慢尝出她加了哪些料。
而且，在白家煮瓜子并不方便。
所以分成这个法子不太可行。倒不如还像卖菜谱一样，直接敲一笔小钱。
打定主意，她笑得一脸灿烂。
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范掌柜也是个精明人，此刻哪里不懂得，这小姑娘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以掌柜的身份直接去问她，怕是问不出来什么。
双手背后，他踱了几步，又道，“当然了，我也不会亏待你。你瞧，你是想加一加工钱，还是直接我出钱买断这个方子呢？”
既然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杏儿也不扭捏，清脆道，“依掌柜的看，这个方子值多少钱？”
略一斟酌，范掌柜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文？”
三十文太少，三两又不可能。三百文的价格倒是和她卖一个菜谱的价钱差不多。思索片刻，杏儿爽快地答应，领过铜板后，就将五香瓜子的制作方法如实相告。
……
几日过后，茗香茶馆继曹先生的故事后，又一次轰动了大半个镇子。除了往日常来的富贵闲人、书生才子，不少平日里不爱喝茶的人家也会时不时来称上几两瓜子，捎回家慢慢嗑。
生意红火，范掌柜又多赚了不少。
平日里客人碟子里剩下的没吃完的瓜子桂圆之类的也会笑眯眯地打包一点儿，让杏儿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因她时常带吃食回家，就连平日里嘴最碎的大伯娘赵氏再瞧见她，面上都多带了几分笑意。
日子顺遂，她自然心情也极好。
只是没想到这日她如往常般，从茶馆出来，就遇上了一位老熟人。
丁二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搁在身前挥着折扇，堵住了她，一阵寒暄后终于问道，“有这么好的方子怎么不给我留着？”
他虽笑着，周身氛围却是骇人。
明明是夏日午时，却让人顿时浑身发冷。招弟瑟瑟地用双手圈住她小臂，紧张的望着眼前阴恻恻的男人。
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杏儿缓缓一笑，“丁二爷开的若是茶馆，有了这五香瓜子的方子，杏儿自然第一个献给您。”
“……悦来酒楼就算有食客要喝酒，也不会就着瓜子喝吧？”
“于您无用，我这才将这方子告诉了范掌柜。”
解释一番后，杏儿暗自咂舌，五香瓜子出自她之手丁二爷都能知道，这人消息未免也太灵通。
“瓜子虽不适合酒楼，但我突然想起另一样小吃却是很适合。”
“舅舅家卖的有这个，我平日里也跟着吃了不少。你还是留着当个小零嘴儿吃吧。”
慌忙咽下口腔里的瓜子肉，招弟着了急，“家裕哥！你吃！”
好在盛夏毒辣辣的日头给力，将近一个时辰，总算能吃了。杏儿给几个堂妹一人分了一把，自己也尝了几颗，才满意地将剩下的用纸包好，放进了布包。
待到次日，到了茶馆。
客人还没来时，杏儿她们几人在大堂内又擦了遍桌子。
“家裕哥，谢谢你的糖块。”招弟扬起小脸，唰地一下把背着的手伸到他面前，松开五指，露出一小撮瓜子，“喏！给你！”
“瓜子？”反应过来后，乔家裕象征性地捏起一颗，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就把瓜子壳从中间捏开，露出饱满的瓜子肉，然后……
塞进了小招弟的口中。
穿越这几个月，她早已学会如何生火。
添一锅水，旺火烧沸，再将八角桂皮、花椒小茴香以及甘草盐巴等料都裹进纱布里放入水中。
待水色转浓，她才把先前留下来的这部分瓜子倒了进去，将灶火逐渐转小。
边擦她边注意到，自家小堂妹此刻正背着手站在乔家裕面前。杏儿失笑，看来不用她刻意去找机会，乔家裕就能尝到她做的低配版五香味瓜子了……
果然。
几个小家伙顿时兴奋起来。
三姐在吃食这方面从未让她们失望过。
似乎连呼吸都更加自在。
掏出先前留下的那部分瓜子，再揣上在镇上采买的八角桂皮等，杏儿悄悄地溜进了厨房。
这个角落不仔细看不太容易发现，不过几个鼻子很灵的堂妹还是循着香味跑了过来。
“三姐，你怎么把瓜子煮了，炒的不好吃吗？”
一边拨弄着瓜子，让它们晾晒更均匀，杏儿一边神秘道，“晾干了给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并且，不停地用铁勺搅拌着。
等瓜子差不多入味，灭了火，杏儿取出准备好的筛子把它们控干水分，摊开，拿去院墙和她屋子之间的夹角处晾晒。
农闲时，家里的大人们总爱出去串个门，说说东家长、西家短。聚在一块，不显寂寞。
白莲儿和柳儿也跟着大伯娘去了她们外家还没回来。
院子里就剩下杏儿她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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